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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一.
转眼过了两年,沈临风向楚亦告辞。
楚亦微微苦笑,心里发疼,拥有七分相像的面容,他看到临风时总会想起越风,这样却让自己越痛。
“对不起,”楚亦像沈临风道歉,“那些人的事,是我不对······”
“算了,他们不是都平安无事吗?”沈临风依旧一派温文,笑里透着令人信服的坚强。“只是苦了你,越风他······”
“越风······”楚亦眼里是眷恋和后悔,沈临风却是不好再说下去了。他歉意的朝楚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再不回头!
楚亦回过身,去了越风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变,还保留着越风的所有东西,只是人不在了······
这个房间依稀有越风的味道,清丽,也有些妩媚。
两年来,这个房间的打扫楚亦从不假手于人,只怕失了越风最后的地方,这最后能拥有的东西。
那一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等三娘重新念到夫妻交拜时,越风一头栽了下去,最后一句话是等一等,等一等,声音可怜的叫人想哭。
那一日,他站在门外,天像在哭一样的下着雨,雨声都大到可以振聋人的耳朵,可是即使乱成这样,那扇门里的声音却依然可以听得那么清晰!
“不要······,放过我,师兄······痛,痛死了······师兄,杀了我,杀了我吧!”
要生生将他的胸膛切开,再将心脏摘下来······为了不让他晕过去,还要拿针不停地扎越风檀中向上三寸的死穴,他的身体那么弱,怎么可以受得了?如果差一点,越风不知会死,还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凄厉的叫声变成哭声,听到他一声一声的叫着教主,教主,却怎么也接不下去,仿佛有爱,仿佛是恨,也只化成这两个字,教主······
最后连这两个字也发不出了······
雨下了很久,久到越风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
天终于放晴,门也打开了。
天际的阳光很盛,不知道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可是雨后没有彩虹。
每一个人的脸都无比凝重,越风被方武陵紧紧的抱在怀里,但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脸色灰白。
楚亦疯了一样的上前,想捉住这个曾经被自己凌辱伤害的人,褐衣却发狠地把他推到地上。只说了一句:“你没资格。”
“你、没、资、格”
对·····自己把他害死了,越风满身的血腥,连触碰到的指尖也已经冰凉·····
自己真的把他害死了。
那个对着自己微笑,就算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也不肯反抗自己的人,这下真的被自己害死了。
意识渐渐弥散,楚亦最后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越风已经不见,楚亦也不知道方武陵他们带着他去了哪里。而楚亦也因走火入魔而养了两年的伤。
在这两年中,楚亦像在这宅子里重新看了一遍越风的生活,他见到了惠娘,见到了董璃,知道了越风的伤,越风的痛。
也曾不止一次的见到越风在自己的书房里,当时心中只会生气,因为越风的隐瞒,因为越风的闯入,像是急忙掩饰自己心事般的,晚上便发狠的折磨他。
从来也没想到,那个人手里正捏着他随手扔进纸篓里不要的纸张,上面正写着风字。
那个人卑微的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欺骗自己。
因为害怕,因为自卑,连桌上的书画也不敢拿,不敢看,只能抱着那个纸篓,在被当成垃圾的那堆废纸里,寻得自己的一点墨迹,然后一个人抱着那自欺欺人的梦想,轻叹······
人总要失去后才开始后悔,到那时却已经迟了。
自己迟了太多,所以什么也补偿不了。
那天从惠娘的手里抢过手稿,每一篇都写着无助和心碎。
又想起惠娘说每一次逢年过节,越风总会亲自做上一桌好菜,独自一个人坐到午夜,然后开始一个人吃,一直到第二日清晨······
九年前,他还那么小,眼底清澈干净,有时还那么迷茫。
那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将漂亮的衣服扔进箱底,节日后自己做一桌好菜,摆上六个碗,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有时候叫爹娘,有时候叫妹妹,有时候叫哥哥,有时候叫教主。
惠娘说,漫长的七年里,那个水晶一样的人早就疯了!
只是他把疯也锁进骨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惠娘说,那个人委曲求全的让人心疼。
可是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如今,还要从别人的嘴里得知,那个人只要一个小小的温存,自己却什么也没给他,即使给了,也只有伤,只有痛······
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女人说着:“一拜天地。”越风的嘴里有血涌上来,却被他咽了下去,那个女人又唱起二拜高堂,越风的头昏昏欲裂,却强迫自己要站得稳,自己身边的人的脸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却可以感觉到自己从脑中涌出来的伤感,夫妻对拜的时候,越风很想把自己嘴里的血再次咽下,却再也咽不下,反而流了出来的······
“等一下,等一下。”越风从梦里惊醒,梦中的那种遗憾和委屈的情绪好像还萦绕在他身边。他擦了擦从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坐了起来。这个梦三五不时的就会出现,越风很想看清楚他身边人的脸,却没有一次成功。
再抬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些学生想必很快就会到私塾来,越风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准备起身了。两年前,他搬到这个靠近江南有水的镇子上,即使他的手一到梅雨时节就会痛的厉害,可是他的心里,对着这江南一畔的水乡,就是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向往。武陵哥虽然总是在劝他,他不曾改变过心意。
今天妹妹和武陵哥会过来,说是快进四月了,天气渐渐热起来,很多的衣服不太适合穿,霓虹要给自己做新衣服,武陵哥也要给自己配置新药。他们夫妻两对自己这两年来可谓用心至极,要不是方大娘不喜欢自己,武陵哥都打算和自己住在一起。其实不必这样,偶尔来看看他,他心里就很开心了。
他把还略显厚的黑衣服穿在身上,这衣服又略显大了一些,穿在身上总是不熨帖,不过这样也是有好处的,总不会显热。刚刚打理好自己,安然的弟弟安信来了,印象中这小孩与谁很像,很让自己怀念。所以对着小家伙自己总是严肃不起来,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现在这小家伙就站在一边看自己拿着方巾洗脸,小脸绷得紧紧地,看起来像个小学究。越风看着这孩子想笑,就低头问他:“小信,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夫子,我来的路上遇见黄媒婆了,就跟着她走了一段,遇见了两个人,你猜是谁?”
小信看起来很高兴,可这事怎么猜呢?“小信告诉我吧!夫子猜不出来。”
“黄媒婆第一个遇到的是隔壁街的画梅姐姐,那姐姐说要黄媒婆给她说媒,叫她来探探夫子的口风。黄媒婆说先前姐姐家里不是说夫子身子太羸弱了吗,姐姐说有夫子做相公是她的梦想,如果夫子你愿意娶姐姐,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小信的声音透露着欢乐。这些话让越风想笑,那名叫画梅的姑娘他见过,生的很漂亮,又大方,看着就是个能治家的女子,他很喜欢那姑娘,可是要叫他娶那姑娘,却是万万不能的,成亲是件大事,要找便要找一个爱着的,否则不止伤了人还会伤了自己。“那另一个人呢?”
小信哈哈笑起来:“另一个人就更有意思了,是哥哥以前的好友,城里一个有名的纨绔,叫陈宇的,既荒唐又可笑。他也叫黄媒婆提亲,一样是夫子。”
“想来是为他妹妹求的亲吧!”越风心里想着那陈宇虽然品行不端,却也是个有情谊的。却没想到小信的下一句话就叫他哭笑不得。
“不是,是为他自己,他死活不信夫子是男的,还说娶了夫子一个,他便把家里的那些妻啊妾啊都休了,从今只疼夫子一个人呢!”
······
越风是真的哭笑不得了,又听小信说:“他还真挺像回事的,遇着夫子这半年来真就改了过去的事儿,真有大半年都不曾做过坏事,还听说他连后院都不去了,只一心一意的为夫子守着身子,真是痴情。我哥平日在家里总笑他。”
越风连话都说不出了,只好快速掠过这个话题:“好了好了,别在这浑说了,快要上课了,准备去。”
小信应了一声是,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等重新把头发束到身后,回过头时,像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面前,看不清表情,可是却是怀着恶意的,把他吓了一跳,等他想看清楚的时候,人又没了。
这种事也不是越风第一次遇到了,自从一年前开始,自己的身体旧疾好些了之后,总会有这样的影子时不时的出现,那些恶意的人影,让越风害怕有开心。这种感觉让自己觉得靠近自己以前的人生,但是他也常常担心自己以前是个坏人,才会有这种情况。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快要到时辰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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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回来了,比原先的时间有点久,从今天开始尽量一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