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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
四处的嘲杂人声缩小成小小的一点,从外耳声道到中耳再到内耳,最后传入听觉神经。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的在循序渐进着,但那些似潮水般涌进的声响刺耳的扎进,在脑中混沌一片。
眼前没有一片景象,只是一片片盈盈的绿色,在精神的恍惚中,颠倒,旋转。
胡源玥只觉得模模糊糊中,自己的身子突然的轻盈,感觉到耳侧带过的微风时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被人背起在奔跑。
胡源玥疲乏的尽力睁开像被胶水粘住的双眼,终于看清了眼前因为负重奔跑在烈日下而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的少年。
然后笑容慢慢的浮现在她的唇角,以及颊边不正常的绯红。
第一次,和男生靠得这样的亲近,仿佛在因为奔跑而燥动的闷热里,也可以听见他细微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混合在一起的心跳声,以及,纠缠的甜腻暧昧的呼吸,在南方温暖的初夏里粘稠的胶着。
“周,晨暄。”细微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
所有的疼痛难过突然像是被感动与喜悦的思绪剪碎。只剩下男生纯白衣角带过的凉风与他身后孤单跳跃的尘埃。
他的身上有很浅很浅的橘子香味。
胡源玥想起初一开学第一天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场景。
周。晨。暄。
第一次听到时,还认为那是一个女生。多么秀气的名字。
——晨暄晨暄,晨光微暖。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却在自己的心上刻下了第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印痕。
只是两个重叠的背影,交织的和弦,沉浸在暖阳中的胡源玥与艰难的迈着步子背着胡源玥奔向医务室的周晨暄,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兴高采烈的准备出来报喜的红色身影。
是陈绘娆。她身上刺目的光彩最终黯淡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明明是那样简单纯粹的帮助,在他人眼里早已成为了另一番景象。陈绘娆的双眼像迷了一层大雾,没有风去吹散。
——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努力起来,成为你心目中的女神。自己在无数个夜里熬煎,只是想成为你所说的那种人。所以这样的自己,才会那样心急的渴望你能够看到自己的进步。所以才会在考完试的第一时间想要来告诉你,自己是多么的信手拈来。这些其实都是你平时给自己讲题帮助的功劳。
——我是多么的想要告诉你很多很多的东西,然而却在看到你那个别有深意的怀抱之时那样的胆怯心痛。
然而周晨暄啊周晨暄,你现在的这个举动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其实一直知道你是那样的一个烂好人,就像当初送我去医务室那样的理直气壮的烂好人一个。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样的难过。
你可以对任何一个人都那样好么?那么之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总是想要帮助我的你,总是温和对我笑的你,总是那样阳光的你,之前的之前,我还可以作数吗?
陈绘娆酸涩的想着。
少顷,她掩住眼中的疼痛,压抑心中的酸楚。依旧高傲的走向医务室。
——其实,那些温暖的错觉,已值得自己长久的杜撰。
——就这样了吧。
胡源玥在医务老师细心的责备下喝了些冲剂,又配着白开水吃了一副药后,周晨暄见胡源玥的脸色总算正常了些,这才放了心。
从小母亲的悉心教导,让他学会了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别人。他也早就习惯了做这样的好人好事。
不一会儿周晨暄见陈绘绕来了,两人聊了一会儿胡源玥的病情陈绘绕便让周晨暄离开了自己照顾胡源玥。
“绘绕,”胡源玥看着帮自己接水的陈绘绕说,“我没什么事。”
陈绘娆嘴上“恩”了一声,其实心里又岂是不知道的呢。
胡源玥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只剩一个对她不好的后妈,想来这几天的日子一定是不好过,她的脸色真难看。可是自己呢,竟然都没有去关心过,问候过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在接水的时候看了看面前的白色墙壁,缓缓道:“玥玥,其实很多事,你没必要一个人背着。”
她说,其实很多事,你没必要一个人背着。
那一刻,你的心就暖了。
只是事后陈绘娆时常在想,如果真的只是想要胡源玥简简单单的过点儿快乐的生活,想让她对自己倾吐全部的心事不要一个人那么憋屈的话,那么一开始的自己,为什么,又要让周晨暄率先离开呢?
晚上躺在床上的陈绘娆一下子用被子盖住了整张脸,暗骂自己的阴险。
——什么时候,就连关心都已经不再单纯?
总算考完了试,胡源玥长长的呼了口气一个人偷偷的跑去了学校的后山,这里,也是她和刘箐的秘密基地。
自从几次在晚自习上突然的离开去找刘箐之后,胡源玥和陈绘绕倒是默契的放学后很少一起走了。
也许只是因为知道,即使在要好的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一块儿的。
——人总是有离别,世事没那么完美。
学校的后山上长满了杂草,据说这里曾经是一栋建筑楼,后来因为说学校要扩张便想着拆了这座无用的建筑楼,只是一切还没有完工,学校却又突然将这个计划搁浅。
于是可想而知的,留予这里的只一片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和凌乱生长的杂草。
胡源玥到老地方的时候刘箐已经坐在那儿闭目养神了。其实说是老地方,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面断墙,上面还被胡源玥和刘箐画的乱七八糟的。
“不错,这次真有默契啊。”刘箐听到响动睁开了眼睛。
胡源玥在刘箐的旁边坐下,从书包里掏了两瓶矿泉水和两个切片面包,将其中的一份递了过去。刘箐也习以为常的拿过去就开啃。
“阿箐啊,怎么每次来这里我都有一种和你偷情的感觉?!”胡源玥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把刘箐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然后边抹眼泪边说:“小玥,你真是太有幽默细胞了,冷幽默!”
胡源玥对刘箐的话也不予理会,继续发扬幽默细胞又嚼了口面包说:“今天在医务室我看到你了,窗子外面,一闪一闪的,你当自己是闪电侠啊?!”
刘箐摇摇头答非所问,知道胡源玥的话中话:“不敢不敢,要是这个游戏玩儿完了,你一不高兴就把我给杀了可就不好了。”说着还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胡源玥也就不再作声了,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远处的天空。
——其实,我只是想试一试,这样自欺欺人的游戏究竟可以玩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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