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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常听清蕊殿的长老们说,昴丘国长年瑞气飘散,年年风调雨顺,是个有九天神灵庇佑的大好国度。他们还说,在不知前多少代先帝的时候,曾有仙气腾腾的神灵下凡,亲自到昴丘国替百姓们祈福。虽然他们没能亲眼见上一见,但昴丘国有现在的这番景象,他们都打心眼里膜拜天上的神仙。
神话归神话,传说归传说,很多牛鬼蛇神的故事都是那些平凡的人们为了能够在劳苦的生活中有一丝精神寄托凭空想象出来的。当年年幼的我不懂得神灵的庇佑是什么,时常独自一人躲在墙角暗暗默想,直至明月高悬,只能向周公先生请教这个问题。
如今长大些许后,方明白这些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胡诌出来糊弄他人的诡谈。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直至一日,我才彻底明白仙界神灵与世间凡人之间的云泥之差。
那一日,绿环、巧妍在寝殿使尽各种法子,始终没有唤醒我这只赖床的大懒虫,我犹自在榻上睡得死死地,直至昴丘国每日卯时的早朝散去、日头爬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太阳如往常一样暖洋洋的普照大地,平日里绿环、巧妍还有一众的小宫女盯我盯得紧,今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她们紧张准备膳食的工夫,我偷溜出殿。
远离归吟殿,四处格外清净,树木伸展着枝叶,柳条摇摆着身姿。早朝的大小官员都已离宫,一路上遇到的宫女侍卫也都是面带讶异、不安地给我行礼后就匆匆跑开。
难得可以独自出来透气,免去诸多拘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平日里令我憋闷的帝宫也变得不再沉闷。
走到雕花长廊的尽头,看见一侧墙边的几株白色小花长得很是精神,不由得驻足停留片刻,感慨各自相同的命运。
自由的时间总是过去很快,一眨眼午膳时间已过,转悠得久了,竟有些头晕目眩,在常常漫步的宣池园小坐了一会儿后,想起绿环、巧妍焦急的脸,觉得是时候回殿了。
或许是习惯了往日里都有绿环、巧妍她们带路,不知不觉走岔了道,一波一折竟到了母后处理朝务的銘竹殿。
銘竹殿位于帝宫东南方位,与我所居住的归吟殿远远相对,除了每日早朝和母后召见,平日里只有侍卫把守,严禁任何人进出。
殿外道路两旁的碧绿草丛中是整片的修竹林,竹枝根根清秀挺拔,竹叶片片生气勃勃,一片郁郁葱葱景象。
刚走到大殿近处,就听到里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我心中一紧,连忙凝神细听,发现似乎这声音有几分耳熟。
在我印象里,母后坚忍聪慧,别说落泪,就是难过忧愁也很少在她面上看见,她绝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这么多年的帝王生涯让她知道,一个女子要担负起一个国家的兴亡,只有靠机智,绝非软弱,因为柔弱的人只配做一个弱者。
既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我寻思着最稳妥的方法是先观察,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跑去搬救兵,殿内断断续续传出母后悲伤的哭诉:“我待你如何,你至今还不明白么,就狠心到如此地步?”
母后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些怨、有一些悲,这难道是璞仁长老所说的“爱之深,责之切”?母后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但仍能听清楚她说的话,出于好奇,我悄悄移向大殿四周一扇开着的窗柩边,小心翼翼的偷偷向里张望。
大殿内没有宫女侍从守着,只有两个人的背影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投出淡淡的剪影。
头戴凤吐南珠帝冠,身披白凤云皎袍的女子定是母后,她跪伏于烟雾腾绕的明炉旁掩面而泣,哭得好不伤心。母后一向端庄贤雅,从未在人前失态过,她现在的样子是我第一次见,委实让我骇了一跳。但在多年之后,那一日她的伤心欲绝,我也能慢慢明白。
母后身旁站着的人正巧背对着我,从我这个角度看不真切其面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其身姿之绰约远胜蜀绣楼的当红小倌旭泽,白色的衣摆拖垂于地,不经意间洒落满地星辰,手中的一根月白水晶棍子让我立刻猜到了他是谁。
无意碰见此情此景,我震惊得目瞪口呆,接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来。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些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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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殿外的大片修竹林,绕过怪石嶙峋的假山,不知走了多远才慢慢停下。
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去,銘竹殿早已不在视线之中,入眼的是一片清澈池涧。
水池不算大但也不小,池旁长有野归铃,长势颇为繁茂,有两三尺高,池底很深,几乎一眼望不到底,我攀着池边的石台坐下,池中倒映出我的影子,影随风动,心随影动,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此时,太阳失去先前的融融暖意,天空阴沉下来,些微的寒意袭来。
玩耍了一会儿,我渐有困意,便随意的向后仰在石台上休息。
才没过多久,横空一道响雷将我惊醒,睁开眼,天空中阴云密布,电光在云层间四处流窜,竟是下起雨来。
大雨落到脸上、身上凉嗖嗖的,片刻工夫就浸失了我的外袍。
未曾料想到这场雨会下得这么急,我赶忙起身,却陡然发现被雨打湿的衣服下摆紧紧的贴在石台外沿,被勾在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突起上。
我左手支撑住身体,把头探出石台,用另外一只手去摸索,努力将下摆拉回来。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了……
终于,我用尽全力拉开了突起上的下摆,大舒一口气的同时,左手失力一滑,整个人直直向池中坠去。
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竟没有被池水浸没,身体停留在离池面不到一尺的半空中,低头看向腰间,一条雪白的白绫牢牢系于其上。
“抓住了。不然去地府报道,可莫怪我。”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听似柔和却带着一丝淡漠,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知是我的幻觉还是怎么,竟然感觉其中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味道来。
在这个偌大帝宫之中,我虽有着高贵的身份,却几乎很少被人真正正眼看过,甚至常遭鄙夷,可能是骨子里天生的倔强,让我从不放弃,支持到了现在,此刻,求生的本能让我死死抓住白绫。
睁眼闭眼间,脚下踏到了仿佛久违几个世纪的坚实土地,心中绷紧的弦终于一下子松开,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空中乌云已尽皆散开,除了野归铃叶片上残留的雨水,似乎刚才没有下过雨一样,雨落、雨收只在一瞬之间。
琉璃般的光影之下,一个人就站在离我不远处,几乎每天都可以在议事时看到,只是相隔甚远,今天仔细看来,近看比远看时更具风华,恐怕旭泽看到后也要自叹不如。
白绫在他身畔轻轻旋转一圈后消失不见,手上的月白水晶棍子随意往身前一杵,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力席卷四周,不愧是昴丘国的圣司。
不待他开口,我先开口道:“圣司日理万机,今天有幸得圣司相救,明日我一定禀明母后,方能谢谢圣司的救命之恩。”
这帝宫中的人哪一个不知道我是母后最不器重的唯一一个皇女,母后对我向来严苛,若知道今天我偷跑出殿,不责备就好了,其它根本想也不用想。
这么说不过出于客套,他的身份可是比母后还要高上几等,救命之恩敷衍个两句总是没有错,而且他和众长老整日忙于观象,到了明天哪里还会记得今天顺手搭救的事。
见他微侧过身,对我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心中不免冷笑,又是一个视她如烟尘的,看来是我多话了,罢了罢了,还是速速回归吟殿吧。
我干笑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圣……”
凌厉的风声自耳边划过,急速的旋转带来片刻的不适,再看时我已被他的白绫安全送离水池边五丈开外,圣司手持月白水晶棍长身立于水池旁,白色衣摆无风自舞,面前正对的是身形高大出他数倍的红眼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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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故事为随手而写,没有任何存稿,在更新速度上还请各位见谅。
思之所在,言之所归,文中难免有疏漏及不妥之处,欢迎大家与我沟通指正。
最后,预祝各位读者阅读愉快!
安阳小儿
2013.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