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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朗月当空。
被樟子纸糊化的月光失去了它明亮和清冷的特质,却意外地多了分朦胧和醉意,连带着映入内室的影子也变得写意起来。外面的枝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小幅晃动着,内里的影子律动的模样几近钟摆,还自带着催眠的效果。
可显然,有栖川泽语此刻对于任何催眠性物质有着本能的抗体。少女已经尝试过各种自我催眠的办法,包括数羊入睡法,却不小心数着数着变成了背九九乘法表,这种情况就像是——
脑说,要醒着,于是她就醒着。
一定是外部给予大脑太大的刺激,以至于它如果不加班加点地工作就无法消化干净一样。少女如是安慰着自己,这个观念为她无法入睡消除了烦躁感。
这时候应该是打个滚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还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和被子一起打滚呢?有栖川泽语仔细而认真地思考了很久,而后默默地放弃了。
隔壁有人......
她不想因为自己动静太大吵到对方休息,因为她是个正直善良有爱的好少女。有栖川泽语一直这样认为着自己,她觉得这样的自己人品一直很好,可现实一次又一次无情地证明着,在有栖川泽语的身上,人品守恒定律并不适用。
她做着能称得上是好人应该做到的一切准则,可上天总把她的生活越弄越糟糕。
尤其想到前一刻还暗自伤神的自己,下一刻却很自大地安慰起少年受伤的自尊的时候,有栖川泽语莫名地对自己感到极度不满,却又狠不下心责骂自己两句。
什么嘛,拿着自己都信服不了的理由安慰着别人,她自己都想斥责自己虚假!
不过是因为,不过是因为啊,她不想看到他为自己自责罢了。所以,才说出那样狂妄地让人不可置信的话,才握着他的手,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给她鼓励他的勇气而已。
真是可笑啊,有栖川泽语,明明想着让他振作,却借助着来自他的勇气。
——真是矫情啊泽语妹子!
少女无情的吐槽着自己,接着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看着竖立在二人之间的屏风。
同一地面,连接着他和她的枕席、被褥乃至身体,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似的。可那薄薄的屏风在他二人之间竖起一面高高的墙,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
蓦地,有栖川泽语想起早上在鹤岗八幡宫二人未曾对上的视线,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感大抵和现在的感觉是一样的。
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该那么不解风情地介意这二人间的大套房,这高高大大的屏风就好像她对他不信任的证明似的。
好近又好远的距离啊,她和柳莲二之间。
都说睡着一起的二人,会做着同样的梦。可惜她没睡着,可惜他们之间隔着扇屏风。
她好想知道,那一侧的他,有好好地入睡吗,有做到什么美丽的梦吗?
柳莲二失眠了。
从熄灯开始算起大致应该过去三个小时了,可是他却发觉自己没有丝毫睡着的迹象,所以他客观而冷静地把自己定性为失眠。
对于一个生活简单规律的人来说,失眠是相当难得的现象,柳莲二犹是。故而,他仔细整理成导致他失眠的原因大原因。
首先是出于对未能照顾好有栖川泽语的愧疚,虽然她已经安慰过自己,但柳莲二看得出了有栖川泽语那番话逞强的成分居多,这更让他羞愧难当。
其次是有栖川泽语对于他的那种依赖、信任和亲昵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虽然那可能出于本人的无意识。
最后就是有栖川泽语睡着他的身旁,虽然中间隔着屏风。
对他来说,最后一点最是要命。
就如他自己所说,表面看起来平静的大海内里其实暗含汹涌的波涛,他柳莲二亦是如此。就算此刻有人真能看到他的表情误以为他风轻云淡的话,那可真是错得没边儿了。
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单独睡的少年对于身旁有个人这件事感到很不习惯,尤其还是个他有好感的女孩子。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发育期少年,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在侧,简直让他心跳不已,更何况还用屏风遮挡住,这种半遮半掩的感觉简直让人按耐不住。
当然这种话,只止于他的心中,他绝不会表现出了,甚至让少女明早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只不过......
就在少年内心剧烈活动的时候,他听到另一侧少女被褥摩擦发出的声响,那声音大抵就就止于转头,倒不可能是翻身这样的大动作。
对于那轻微而间断的声响,柳莲二推测出另一侧的人儿也处于失眠状态,于是出了声:“呐,泽语?”
“嗯?”不出所料,少女果真立刻接了少年的话,虽然只是个拟声词而已。
“明天回去之后,请让我向重文祖父请罪吧。”柳莲二思考了半天,只觉得这是能解决他“疏于职守”的最好办法。
有栖川泽语像是被他这冲击性的决定惊住似的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在开玩笑吗,莲二?”
“我很认真。”柳莲二认真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是为了消除内心的自责感去道个歉做算了事,泽语,这是我必须要主动担起责任。”
“可你知道,若是你去见外祖父,你当真能承担得起他的怒气?你可千万别指望外祖父那种护短的人能不带偏见地饶过你,他可是有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这一切都怪在你身上的。”有栖川泽语的劝着柳莲二,试图让他改变主意,“我已经想好了,我去向外祖父汇报就好了,这样什么事都解决了,你也不必担心被外祖父责罚,不是很好吗?”
“泽语,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以重文祖父的行事风格,五小时前我们去警局的事他一定已经知道了吧。”柳莲分析道。
“当然,从我到镰仓的那一刻,不,应该是自我从家门踏出来,我们的就已经在他的眼线下活动了。正因为如此,你若是去见他,还不等你说些什么,外祖父估计就要给你判死刑了。”有栖川泽语的语气里流露着担心。
然而,柳莲二似乎并不为少女的劝解所动:“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我应该主动请罪,不然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泽语恐怕再也不会被允许和我深交了吧。而且,出了事,为了怕挨骂而让你冲在前面挡着,这当真是男人应该做的?泽语,你都明白的吧,你只是不想我被你外祖父责备,是这样的没错吧?可是,泽语,你知道吗?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吗,我怕有一天不得不面对重文祖父的时候,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不被看得起的男人。”
柳莲二刚说完,就听见被子被掀开的声音,而后一声“啪——”,只见少女一把推开屏风,而后跪坐着少年面前,定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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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6号,少年少女的小心思你猜也猜不懂。两人躺在一起超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