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狐小辑

作者:谢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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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竹


      程元者,蜀中人士也。携妻袁氏安人,迁居临安近郊。茅屋虽小,可避风寒。屋南面有竹林,时值春夏,叶狭长,苞笋抽节,绿荫怡人。袁氏兰心蕙质,取纸笔,挥洒成画。程元则挖取新笋,以泉水洗之。

      半山有清泉叮咚,环以竹,味甘,清亮可人。元每日行至半山取泉水,木桶储之,以备日需。袁氏以山笋入菜,片为细丝,复焯之,拌以糖盐、花生碎、少许麻油,色泽光亮,鲜美非常。

      三载余,袁氏染疾,终日卧榻。元心惶然,遍访名医而不得法。半岁有余,袁氏日益转好,复无恙。元心感奇异,谓之神佑。

      袁氏温婉如初,然神色举止皆与前有异,更爱独行至山半泉水处,或掬水而戏,或林中作舞。然与程元恩爱如故,琴瑟相合。元虽怪,但云其大病初愈,故不甚在意。

      七月初五,大燥,袁氏复往山半去,程元大开其门贯通轻风。

      有老道高歌而至,曰天干口燥,乞水一碗。

      元取水归,见老道对屋侧竹林啧啧称奇,遂笑道:“山野竹林,有何可赞。”道摇头不语,复又细查之。

      “此竹名曰湘妃,身有云纹紫斑。传为娥皇、女英二妃以血泪挥竹,竹尽斑。二妃身死湘江之间,俗谓之湘君,而湘妃竹素长于九嶷,何生此地?”老道抚须蹙眉,甚不解。

      程元亦探身查之,怪曰:“初确无,自拙荆病始,斑痕日显。”

      忆袁氏怪举,复又将近年之事细细告知老道,道沉吟些许,曰:“吾观汝身有妖气,而妖气淡,可知其妖无害心。既无害心,又无伤人之举,吾不便降除,唯有以实相告。”

      元始知爱妻已往,而竹妖替之,顾于屋,则见袁氏于林中扶竹望来,神色凄哀。

      程元形似癫狂,捂面长嚎,其声凄然,狂奔而去。老道摇头轻叹,亦去。

      惟余一地湘妃竹,泪痕斑驳。

      封狐小辑—盈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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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盈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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