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英侠录

作者:王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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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之八)


      那头领酸里酸巴的说:「饿不死人?闵叔尽做烂好人,折磨老子陪着饿肚子。这个娃儿、这个呆子,早该一刀一个,丢在山上喂了虎狼,也省得许多粮食。」说罢,又挥舞鞭子,叫骂:「惫懒儿!快添柴火、打铁,莫要教炉火散了。」「啪啪!」听皮鞭拍打,几个被皮鞭扫到的汉子,纷纷哀叫。
      看这头领跋扈没有人性,要牺牲自己和张二哥的性命,萧翼心中想着:「等到体力恢复,需得寻觅空隙,带张二哥逃离此处。」
      「打什么打?耍什么威风呀?」听粗豪一声,那个头领,还有一强盗喽啰,竟然都腾空飞起,停在半空中。萧翼大奇,细看去,却是一黑脸大汉,一手一个,抓住那两人后襟,将两人高高举起。这大汉身量十尺有余,腰粗背阔,举起头领与喽啰,竟如无物,显见力大惊人。头领、喽啰哀哀告饶:「铁驴!饶了我吧!克期完工,也是三位寨主交代的,不由我作主呀!你可怜我吧!」
      闵叔也帮忙求情:「铁驴!大家都是可怜人,不要吓唬头领了。」
      铁驴将那头领、喽啰,猛力摇晃,还叫道:「可怜什么呀?每天在这儿打铁劈柴,还要鼓风箱,晚上却吃不饱。那三个强盗头子,在山前吃酒喝肉。老子想着就生气!」
      头领有气无力的说:「真是倒霉呀!派来伺候这瘟神。」
      铁驴张着血盆大口,爆吼一声:「老子生气,就拿你出气!」
      闵叔喊着:「铁驴!不要闯祸!教三位寨主知道了,又要添麻烦了。」
      铁驴听这话儿,将头领、喽啰抛在地下,悻悻然道:「要不是看闵叔面上,今天绝不饶这厮。」头领赶紧滚到了林边去。
      闵叔又抚摸着萧翼肩头,说:「这碗粥先吃下。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要补一补。」
      铁驴也走到了草房前,弯腰探头看来,笑呵呵说:「小老弟福大命大,居然没教那狗养的三寨主折磨死!」此人形容甚是奇怪,阔额方颔,面皮粗黑,黑圆圆的大眼珠子,又长又大的鼻子,配上卷曲上翘的乱发,乍看来真是头大黑驴子。萧翼赶忙拱手向两人,谢道:「多蒙照看,感激不尽!」
      闵叔说:「都是出门在外,互相看顾,也是应该的。」
      萧翼胡里胡涂地吃了些粥,就问:「我张二哥还好吗?」
      铁驴呵呵笑说:「张二哥?和你一道来的那个傻子吗?他每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会儿正坐在屋檐下傻笑。好的很唉!」
      闵叔又指着枕边,说:「这是你怀中掉出来的包袱。里面钱财,守卫的头领拿去了,我捡拾了里面的书册,收在这儿。」萧翼想着,经历这些磨难,书册还在,也算幸运了。
      闵叔回到屋外,又督导、指挥众人,运柴造火,打铁铸兵器,显然是这打铁场的工头。铁驴看没事,就哼着五音不全的歌儿,迈步离开。原来方才的歌声,就是铁驴唱的!
      萧翼看了看屋内,见许多刀枪之类的铜铁器。望向窗外,看铁驴取了三、五条人身粗细长短的树杆,拿着斧头劈柴。与铁驴的身量相比,斧头似乎小的不相称。铁驴力气大,斧头也精准利落。手影晃动,几次斧头劈下,竟然就将那巨大树杆,劈成了手臂粗细长短的木材,显然适合作为高炉的柴火。不堪疲惫,萧翼又委顿在草席上,沉沉睡去。
      再被叫醒时,已是黄昏,却是闵叔张罗吃饭。萧翼到了户外,看众汉子、强盗喽啰,围在大锅旁边,双手捧着碗儿,等着闵叔分配食物。铁驴满眼都是企盼,两个芭蕉叶似的巨大手掌,捧拿个婴儿大小的破瓦缸,叫嚷:「饿死我了!赶紧拿饭来!」
      闵叔先把食物分配给头领、喽啰。然后叫萧翼来,给了萧翼、张束两个瓦碗儿,各挖了一瓢白米饭,配了几片菜叶,竟然还有一条小鱼。
      几个汉子说:「闵叔特好心肠,照顾这娃儿、这呆子!」
      闵叔说:「远儿这样幼小年纪,像我的孙儿一般。大家应该让让嘛!赶明儿他体力好了,也可以帮忙干活呀!」
      有汉子打趣说:「闵叔孙子死了,想要抱个现成的。」
      还有人说:「这娃儿能抵什么事呀?光吃粮食,怎能干活?」
      闵叔斥道:「去去!不要啰唆!」大家敬重闵叔是个老经验的铁匠头头,都不再多言。闵叔又逐一分配食物。
      铁驴又大叫:「闵叔!再给一瓢吧!实在吃不饱呀!明天还要扛柴火、搬水缸、鼓风箱,很费力的呀!」
      闵叔说:「铁驴!大伙儿看你确实比较卖力,一人可以抵两三人用,已经多给你两份伙食了。怎的又来纠缠呀!」
      铁驴说:「实在吃不饱呀!饿呀!晚上肚子叽哩咕噜叫,难受呀!」又看着周围几个汉子,埋怨说:「你们几个不是会钓鱼吗?这旁边溪里,鱼这么多,怎么都是钓这些小鱼苗呢?抵什么用呀?」说完抓着一尾小鱼,连头带尾,在嘴中嚼食。
      萧翼照料张二哥吃饭,看张二哥傻愣愣的三口两口扒饭,又转头看夕阳余晖中,小溪蜿蜒曲折,宽约十丈,哗啦啦的可溯回深山处。下面水声甚大,大约有个瀑布。溪边丛林隐蔽,多有怪石。灵机一动,要想逃走,需得先摸清楚这溪流周围的地势,于是说:「铁驴哥!感谢您照料!我这条鱼儿,就麻烦您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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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回 子虽躯干小,老气横九州岛。挺身艰难际,张目视寇雠。
    标题取自《杜甫诗全集》卷三?〈送韦十六评事充同谷郡防御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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