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英侠录

作者:王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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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之六)


      三寨主暴烈性子,哪里耐烦听这狗官啰唆?张弓搭箭,就要拿薛章当靶子试箭,叫喊:「呸!狗官!看老子一箭把狗嘴钉了,看你怎样卖弄舌尖!」
      大寨主怕三寨主坏事,赶紧伸手拦住,说:「三弟!且听他说些什么!」三寨主本想折磨薛章等三人取乐,却被阻止,兀自忿忿不平。
      薛章看大寨主似有商量余地,心中窃喜满腹文章,还可救命。又偷瞄一眼,看二寨主也捏着胡须,前身倾听。于是跩起文来,说:「实不相瞒!老夫此次来到清风寨,惊见三位寨主都有经天纬地之大材呀!不愧天地英雄豪杰,真是山明水秀,养出这样的好人物。」
      大寨主听了,喜孜孜说:「过奖!过奖!」
      三寨主却爆怒骂:「狗嘴!狗嘴!」
      大寨主朝三寨主递了个眼色,又转头笑嘻嘻说:「请讲!」
      薛章看计策得售,更加卖弄:「实不相瞒!我与绣衣指挥使范昆大人,最是要好,甚得他敬重。实不相瞒!我在这清风寨中,看三位寨主亲亲爱民,人杰不凡,心中叹服,忍不住已经写了一篇长赋,颂赞三位寨主的英雄豪侠,大材难得呀。范指挥使若是看到这篇长赋,必定要对三位的长材惊讶莫名,必定想要为朝廷举荐三位。到时候,老夫再写一篇奏章,送到长安,皇帝看了,必定赏赐三位天大富贵,田园女子,享受不尽呀!」
      大寨主听了,心花怒放,想着那富贵女子,笑呵呵,合不拢嘴。二寨主捏着胡须,频频点头。只有三寨主不知道大寨主搞什么花样,拖延杀人取乐,只在一旁生闷气。更有场中喽啰们,大多是受薛章残害,家破人亡,不可胜数。听大寨主、二寨主有意与薛章讲和,纷纷大惑不解,都闷着怒气。
      大寨主笑了半天,瞇着眼睛说:「薛县公有一篇长赋呀?在哪里呀?赶快取来看!」
      薛章得意的说:「都在老夫脑中!大寨主放我下来,立刻就写来。」
      大寨主吩咐:「赶忙帮县公松了绑,准备笔墨!那旁的生牛皮捧将来,伺候县公写文章!」
      三寨主怒道:「大哥怎可放了这狗官!该好生折磨。」
      大寨主手一挥,并不理睬。二寨主也痴想着薛章送来便宜富贵,安抚说:「三弟且看看再说!」萧翼看薛章被松绑,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薛章整了整衣裳,向三位寨主拱拱手,说:「谢三位寨主不杀之恩!老夫即刻献出这长赋,证明所言不虚。」
      一旁小喽啰赶紧磨墨。薛章甩了甩手,将生牛皮摊平在地,笔濡饱墨汁,跪在地上,未假思索,即施展铁画银钩,全不停歇,显见颇有文材。只片刻间,将长赋写成,吹了吹墨干,呵呵笑道:「这篇长赋,献与三位英雄豪杰!」
      大寨主笑呵呵,虽然不识几个字,也附庸风雅,赶忙离座,礼贤下士一番,将长赋捧来观看。
      「清风三秃贼!」谁知不看还好,大寨主看了长赋前面几个字,简直气炸了。睁眼大骂:「呵呸!狗官竟然大胆戏弄本王!」将生牛皮踩在地上,抢前一步抓起薛章胸前衣裳,将这狗官提在半空中。
      这下变出不测,大出薛章意外。自觉生平佳作,不可增删一字,怎的却惹恼了这强盗头子?急忙询问:「哪儿写得不好?惹大王生气,老夫可以再改!」
      大寨主怒气冲冲,拔出佩刀,顶着薛章胸口,说:「你竟敢骂老子秃贼?找死!」大寨主是个光头,虽然练得人人生畏的铁头功,却最忌讳人说「秃」「光」两字,何况是骂他秃贼。薛章大恐,不明所以,发抖说:「分明是老夫呕心沥血,真诚真意之赋呀!」
      三寨主在一旁,鼓掌叫好:「将这厮一寸寸割了,看他怎生哀嚎!」
      二寨主觉得事有蹊跷,赶忙将生牛皮捡起,细看去,前面写着标题:〈清风三秀赋〉,其后写着:「
      徐之有山,莫如清风山;
      有水,莫如破釜塘。……」
      果然是文章一篇。二寨主恍然大悟:「大哥识字不多,误把秀看成秃,赋念成贼。」怕要坏事,连忙扯住大寨主,叫说:「哥哥!把两字看错了!」
      秃子大寨主听了,略一迟疑,问道:「怎的有错?」
      薛章听说念错字了,如释重负,赶忙陪笑:「是念错字了!大王眼花了!」
      大寨主斜眼看薛章笑脸,只当薛章讥笑他不识字。又瞄着将台下,看众喽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禁恼羞成怒,骂道:「狡诈狗官!竟害你老子出丑!」将刀儿用力一挺,送进薛章胸膛,嘴硬道:「老子哪里认错字了?明明这狗官拐弯子骂本王!」
      薛章瞪着大眼,口里冒出鲜血,咯咯的说不出话。大寨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举刀将薛章砍了脑袋,一把推倒在大瓦缸里,只露出两只脚儿乱抖。整个场子,瞬间爆出冲天吼叫声、哭嚎声,彷佛全都疯了。三寨主看了鲜血满缸,薛章头颅还在将台上乱滚,乐不可支,把头颅当石头踢,溅得四处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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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回 子虽躯干小,老气横九州岛。挺身艰难际,张目视寇雠。
    标题取自《杜甫诗全集》卷三?〈送韦十六评事充同谷郡防御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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