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英侠录

作者:王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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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欲雪违胡地,先花别楚云。伤弓流落羽,行断不堪闻。(之十五)


      郑当赶忙说:「不教而杀之,是为不仁呀!中尉大人,教而后杀,可使民无怨呀!」
      然后王温舒拍着额头,说:「唉哟!大家在这儿高会尽兴,怎的看到我,就都停了呢?大家继续呀!人生几何呀?为欢要及时呀!大家继续!卖唱的!继续唱呀!」
      苏文也赶紧巴结:「小娘子!快唱些好听的,时兴流行的!中尉大人辛苦劳顿!你们要卖力演唱呀!」
      那奏琴老者,把那卖唱女子叫到身边叮咛两句。那女子又唱起了歌儿。
      但这筵席间,多了王温舒一人,气氛却变得格外尴尬!众人钳口不言,都担心说错了话,要在中尉府留下把柄。但萧翼哪里晓得这个道理呢?他又已经喝了五分醉,只是和着节拍,沈醉琴声歌曲中。
      王温舒眼睛在席间转了一圈,皮笑肉不笑说:「方才进院时,听诸位君子议论纷纷,不知道说些什么呀?」
      赵起等人,怕多说多错,引起不必要麻烦,都哼哼哈哈:
      「不过是听这女子卖唱,讲身世堪怜!」
      「大家随便聊聊,没啥正经的。」
      忽然听苏文说:「还不是荀夫子,又在议论朝政,说什么山东饥荒,都是朝廷太多制作。」他说完,冷笑看着荀狷。
      众人则睁大了眼睛,看荀狷、王温舒如何反应。
      荀狷怒道:「我身为博士,为朝廷议论,连皇帝有时也要听我讲两句,又干你什么屁事?」
      王温舒面无表情,似笑非笑,十足冷眼旁观的模样。
      苏文却反唇相讥:「唉哟!狂博士,好大的口气呀!」
      王温舒听这两人吵架,微抬眉毛,环顾众人,想看看还有什么动静线索?然后他看着萧翼,想着:「这个娃儿,年纪不大,大概容易套出些线索!」于是他说:「这位小老弟,你方才听大伙儿讲些什么呀?」
      众人听出,王温舒在使钩稽之术,要套萧翼口实。赵充国盯着萧翼,只怕他要讲错话,祸从口出,猛对他眨眼睛。
      但萧翼那里知道这些机关。他又喝了半醉,于是说:「我方才听这老翁、女子唱歌好听,没有听清楚荀夫子讲些什么。」
      萧翼讲这些话,也不是谎话。他平常喜欢歌曲,嘴里还忙着吃酒吃果子,又加上喝了半醉,因此对荀狷讲什么贾谊治安策,什么痛哭流涕长太息者,其实似懂非懂。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王温舒心想:「难道这娃儿也油条的很,想要两边都不得罪?待老夫再套他一套!」于是他又说:「那你哼两句好听的,大伙儿听听!」
      赵起、赵充国两人对望了一眼,只担心萧翼唱不出来,这王温舒难免穷究深竟,把萧翼无端牵连进来。但萧翼毫无提防,说:「大人!这姑娘一开头唱的是
      『尊一声,众父老,细听明白!
      我本是,良家女,织布在家乡。
      饥荒年,父母丧,盗贼如虎狼。
      饿肚肠,有谁怜,祖孙流落远方。
      望家园,泪涟涟,抛头露面来卖唱。』」
      竟然也模仿那女子的拔尖声调,摇头晃脑唱着。众人看他酒后失态,忍不住笑了出来!王温舒击着节拍,却冷眼观看众人反应。盛岩、郑当皱眉,不悦说:
      「子远!不要唱了!你这样,这样,唉!要让人笑话儒侠门的!」
      「子远太也不庄重了,有失儒侠门弟子身份呀!」
      萧翼听师哥斥责,心中紧张,赶紧停了唱歌,喏喏道:「师哥教训的是!以后不敢了!」
      但王温舒哪里真有兴趣,听萧翼唱这又臭又长的曲儿?他转了转心思,又回头说:「苏文兄弟!你要是与荀夫子有什么不愉快,却随意攀诬他!这也是不应该的嘛!来来!罚你一杯酒!」
      苏文怕真教定了个「挟怨攀诬官吏」的罪名。他心里一慌,回头央求马合罗:「马长官!你方才也是听到的,你也是说这狂儒生讪谤朝廷的!」
      马合罗本来今天是春风得意,想要找些旧相识,一起在京城玩耍,顺便物色小妾。谁知道他碰上荀狷这个狂儒生,现在更被中尉大人交叉讯问,好似犯人一般。他心里着实憋的很。但是他又担心祸从口出,于是冷笑说:「荀夫子说山东荒年,导因于壮丁都去守了长城、烽火台,因此只有妇女种田。这彷佛也是一番道理。」
      苏文赶忙说:「就是这,我可没有攀诬呀!」
      王温舒还要再问,赵起却说:「中尉大人!你难得来此,小民敬你一杯酒。」众人畏惧王温舒,哪赶落后?纷纷追随敬酒。
      然后,赵充国笑说:「王大人难得来此,却还不忘公务,审问大家呀。」
      王温舒见赵充国说破,赶紧笑说:「翁孙老弟!你说什么笑话?我只是脸孔严肃些,却被你诬赖,说我审问大家。来来!也要罚你一杯酒!」
      赵充国哈哈笑说:「中尉大人!下官说错话了!冒犯大人!该罚酒呀!」说着,他赶紧自斟自酌,又敬了王温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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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欲雪违胡地,先花别楚云。伤弓流落羽,行断不堪闻。
       标题取自《杜甫诗全集》卷十七?〈归雁〉二首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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