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英侠录

作者:王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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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欲雪违胡地,先花别楚云。伤弓流落羽,行断不堪闻。(之五)


      看日磾随手又抓了两人掷出,萧翼灵活避过。日磾再伸手抓人来掷,却抓了个空,而萧翼双拳己至身前。日磾于急切间身子一侧,抓住萧翼手腕即往右甩去。萧翼冷笑中,反手一扣,双足一点地即将那日磾依样甩掷而出。这一掷以浩然真气心法,导引□□功旁门力道,日磾如何抵挡?登时他就被摔到十步开外。余劲未消中,他踉跄中又撞入人群中,吃了一绊就仰跌在地上。
      那一干圉人见日磾倒在地上,十几个人即如饿狼扑羊般地压向他。自来武功再高的人,也未有躺着打拳的。一时就将日磾压了个动弹不得。然后一群人拳打脚踢。而日磾咬牙切齿,双目圆睁瞪着萧翼,竟发出了似野兽般的低沉吼声。
      萧翼见了这模样,心中暗道:「法寨主说胡儿在人兽之间,真非虚语。」
      那一旁的圉人见制服了日磾,俱欢呼不已:
      「正要教这胡儿知我汉家儿郎的厉害。」
      「远儿真厉害!不愧作我们的大将军。」
      但喧嚣中,萧翼看着日磾那凶狠怨恨的目光。看众人疯狂的捶打着日磾,他想起以前教大牛、小豆欺侮的模样。他忽然有点兔死狐悲。
      又听小米虫、柴郎儿在旁边大笑:
      「你这畜生!以后看见大爷,赶紧跪下!」
      「你再凶呀!以后每天打你,打你个半死!」
      萧翼想着总不能每日这样闹事打人,渐渐意兴阑珊。于是他转身出了马房,又回去整理车具。
      一边工作,他一边低头想着:「以前大牛、小豆欺侮我,如今我怎么也欺侮人?」
      忽然听人叫道:「远儿!我们可把那野种揍惨了。快些来喝酒庆功。」
      萧翼抬头见是小米虫和柴郎儿,又低头说道:「公主这数日要用车,我今日须再加紧作些。」
      小米虫又说:「这活等会儿大家一起做。先去和大伙儿一块热闹。」
      萧翼又说:「不妥!不妥!我一会儿还要回柏梁台去办事。大伙儿先自热闹做耍吧!」
      小米虫和柴郎儿见拗萧翼不过,就没趣的说:「那可别忘了明日再来同打胡儿!」两个人勾肩搭背,笑瞇瞇离去。
      萧翼心中思绪杂乱。不觉即至申末酉初,上灯时分。他将马儿车具皆整理妥当,即匆匆回柏梁台。他吃罢晚饭,就有些鲁王府侍者来说,明日一早公主要回柏梁台,要萧翼于辰时至鲁主府中侍候。于是晚上,他又赶回了未央宫马房,检视马儿车辆后方才入睡。
      第二日一早,萧翼整理妥当,和众圉人打过了招呼,匆匆用了早饭即驱车出了金马门,往鲁王府行去。他口中哼着小曲儿,想着又要和细君、阿嫽见面,心中不禁雀跃着。沿途街景,他也不暇细看。入了鲁王府,门房老伯就教他在大院中停了马车,等候公主出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就听仆役出来吩咐备车。一会儿,即见一群侍女、嬷嬷拥着细君和阿嫽出来。见细君发髻高梳,头上金簪银花插了许多,身上一件银丝云纹锦缎宽袍,看起来越来越像富贵人家小姐了。萧翼虽然替细君高兴,但看着自己圉人的打扮,想着两人身份的差别,他有些自惭形秽。
      阿嫽身着青缎袍子,低声和那些侍女说着话。细君则一直低着头。众人搀了细君上车,又有人扛了大大小小的七八只箱子上车。然后众仆役恭送细君车驾出了鲁王府。
      驱车行了一段,出了巷口,见细君和阿嫽仍是不说话,萧翼于是哄着说道:「两位小姐这几日可享福了。我这两天也是遇到一件怪事。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事吗?在马房那儿,我可是生平头一遭见识了位胡儿。这些匈奴人行事真是怪异已极。说来你们一定不信,我还和他打了两次架哩!把他打理得服服贴贴的。」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去,见布缦遮掩着,也不知细君和阿嫽在做些什么。
      忽然听阿嫽说道:「远儿!细君要休息会儿。待会儿再和你说话。」萧翼听了这话,有些没趣,于是专心驱车。
      一路无话,不一会儿就回了柏梁台。萧翼下车掀起布缦,伺候细君和阿嫽下车。细君缓缓下了车,满面都是泪痕。
      萧翼惊疑道:「细君!你受了什么委屈吗?」
      细君摇了摇垂着的头,连看也不看萧翼一眼,就掩面走入了寝殿门中。萧翼摸着头,不知如何会如此?他转身看见冯嫽正交待侍女搬运物品。看阿嫽要走入殿门中,他赶紧问:「阿嫽!老太后对细君可好吗?」
      冯嫽说:「可好哩!左一声心肝,右一声宝贝的。每天都捧在手心上。」
      萧翼问:「那细君是受了什么委屈?」
      冯嫽作了个无奈的鬼脸,说:「唉!一言难尽!反正就是把以前细君爷爷、爹爹的许多荒唐事情,都翻出来数落。老太后一边数落,一边哭,细君也跟着哭!唉呀!下次再和你说。我进去和细君说话了。」
      看冯嫽的背影,萧翼身份低下,又不能随意进殿内。他只有出点子:「你和细君说,天大的事,吃饱了睡个觉,就忘得一乾二净了。」冯嫽应了声,即消失在转角之中。
      看那重重宫门,深深庭院,萧翼若有所失,想道:「细君现在要作公主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般同游玩耍了。」
      吃了午饭,办了半日事,他即驱车回到未央宫骆軨厩。他进了金马门,迎面看光叔走来。他叫了声光叔。光叔就伴着马车,边走边说:「远儿啊!你是不是和那帮泼皮一道打日磾呀?」
      萧翼心虚,怕闹出事来,低头说:「谁呀?那胡儿吗?」听光叔嗯了一声,他赶紧垂首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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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欲雪违胡地,先花别楚云。伤弓流落羽,行断不堪闻。
       标题取自《杜甫诗全集》卷十七?〈归雁〉二首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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