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姻缘 原版

作者:高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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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下


      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在看见婉玉所坐的轿子时,变成了交头接耳、切切私语:“他大婶,你快看,就是这个女人,连嫁了两任丈夫,第一个被休了,第二个还没进门就把丈夫克死了。”妇人甲小声的说着。
      “什么啊?版本不对啦!”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凑过去,更正道:“听说她是因为勾引一个书生,才被文尚书休掉的。一对狗男女,呸!”
      一旁的年轻妇人抱不平:“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众人竖起耳朵“那个书生根本就是受到这女人的狐媚功夫,被她害的进了大牢,这女人又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副指挥使元大人,结果把元大人也给害死了,造孽啊!”
      “想不到天下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一名妇人鄙夷的看向婉玉,鄙夷的声音提高了。
      “听说她追男人都追到青楼去了……”
      “听说这女人的娘以前就是青楼的……”
      “听说……”
      “这花家的颜面都让这女人给丢尽了,还有脸出来,哼哼,呸!”
      “扫把星”
      婉玉的耳朵没有放过任何一句使她难堪的言语,感觉到众人投住到自己身上的鄙夷目光,手中相公的灵位被她握得更紧了,像快要捏碎一样。拐到一个无人烟的小道,听不清楚闲言碎语的时候,婉玉的眼泪自眼角落下。她告诉自己这些都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在意那些恶意重伤的话。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她……不公平啊!
      “婉玉……”恰巧要去花府的文古岳,看着婉玉的轿子转进街角快马追过去。
      有人叫她?婉玉命轿夫停下,从轿子中走出。
      婉玉憔悴了,文古岳心中有一丝心疼。
      是他,他也来嘲弄我吗!是啊,他不是一直都认为我是个耍心计的女人。“文尚书有何赐教。”
      婉玉的冰冷是他早已预料的,却还是让他心如刀割。“婉玉……我都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傻,为了一个死了的人如此糟蹋自己……”
      “住口!你没有资格说我相公的坏话。”婉玉愤恨的阻止文古岳接下来的话,他以为他是什么,圣人吗?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他竟然还有脸教训她。“请注意您的称呼,小妇人夫家姓元。”
      “婉玉……”如此凶悍的婉玉是文古岳所没见过的。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我今天所承受的委屈都是谁造成的,是你。”连日所承受的事情,所有的委屈与屈辱,两次的自杀,丈夫的死讯,让婉玉几度要崩溃了,可是她都强忍着,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倒下了,舅舅、舅母、公公和婆婆,所有关心她的人都会支撑不下去。所以她一直憋着,忍着。可眼前的男人竟然还大言不惭的教训她,他该死。
      “对不起……婉玉我知道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的,只要你离开元家,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快乐的生活……”文古岳激动的说着。
      “啪”空气中传出一记声响,震的文古岳住了口。脸部的疼痛让他回到了现实。
      “到了今天你还要羞辱我,你……你……”婉玉心口剧烈的抽搐着,这个该死的男人,“对不起!真是可笑,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你曾经的行为吗?一句从新开始就能补偿我所承受的委屈吗?你太幼稚了,文古岳。”
      “……”婉玉的指责让文古岳陷入了更深的愧疚中。
      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婉玉坐回轿子内,向花府的方向走去。
      *****************************************************
      在花府等候多时的吴伯,大老远就看见婉玉的轿子,赶紧吩咐小厮去向大厅的老爷和夫人禀报。快步迎上前去:“婉玉小姐,你总算来了。”婉玉和宝川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一转眼两个姑娘都已经是为人妇了,可是,婉玉的命运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难道老天爷是瞎了吗?
      “吴伯”婉玉微笑的看着吴伯。
      “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厅等着呢!快进去吧!”
      “恩”
      听闻婉玉已经到了家门口,单霜与宝川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舅舅、舅母,婉玉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踏进门槛,婉玉向花双善夫妇行礼。
      “你这孩子,快起来。”单霜上前扶起婉玉,自责的说:“都是舅母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舅母,这是婉玉的宿命。”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婉玉,你记住这里是你的家,我们都是爱你的家人。”花双善拍拍侄女瘦弱的肩膀。
      “是的,婉玉永远都不会忘记。”这里有家的感觉,这里让她能忘记一切的伤痛。
      “婉玉……”宝川走到婉玉的面前,她知道婉玉心里的痛苦,坐了十几年姐妹,她们早已经心灵相通了。
      “宝川,你怎么又哭了,都嫁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动不动就哭。”擦掉宝川眼角的泪水,婉玉宠溺的轻斥着。
      如果婉玉知道元大哥的死是她见解造成的,她还会如此对待自己吗?“婉玉……我……”
      婉玉以为宝川是为了安慰她,轻轻一笑,温柔的说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能感觉到,我真的没有事情。”
      “不是的,我是想说……”宝川拼命摇头,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开不了口。
      “婉玉,表哥有话对你说。”花百杉适时走进大厅,打断了妹妹的话。
      “表哥”婉玉松开握住宝川的手,走到花百杉面前。
      “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再作出让我们担心的事情,知道吗?不开心了,就回来找娘聊聊,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自己去承受。”百杉叮咛着,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妹妹,让他实在不放心。
      “恩”感受到了家人的关怀,婉玉也红了眼睛。
      “好了好了,今天总算是人都到齐了,我们高高兴兴的吃顿团圆饭。”单霜抹去眼角的泪水,张罗着。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讨论着,大家都希望能从此忘了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夜色降临,婉玉执意要回元家,拧不过她,众人将她送至门口。
      “常回来走动走动,知道吗?”单霜嘱咐着。
      “恩,舅母,我会的。”婉玉体贴的应允。
      “好了,天已经很晚了,让白杉送你回去吧!”花百杉不放心的吩咐。
      “爹,放心吧!我回把婉玉安全的送回家的。”百杉肯定的点头。
      “婉玉,你要来找我,我会想你的。”宝川抱住婉玉。
      “恩,我也一样。”婉玉转头看向邬子博,点头算是道了再见,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什么话题适合他们彼此。
      “婉玉……”邬子博开口叫住了婉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恩”
      直到婉玉和百杉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众人回到客厅,单霜没有在多说一句话。宝川和子博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花双善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儿女经历的这些事情,他却一定也插不上手,他确实是老了。
      一路上,婉玉没有再说一句话。
      百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元府。
      “进去吧!”百杉拍拍婉玉的肩膀。
      “恩,路上回去小心点。”婉玉头也没回的步了进去,本来想把今天看见文古岳的事情告诉表哥,虽然今天狠狠的骂了他一顿,看他那么落寞,可是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很开心,毕竟自己曾经把感情交给这个人。可是转念一想,婉玉不想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
      日子这样子简简单单的过着,婉玉照顾着公公和婆婆,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着。
      *********************************************************************
      宝川的日子却过的很糟,从娘家回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子博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不见人影,总是借故说很忙,没有空。这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佣人,就省她一个人了。
      在还布满大红喜字的新房内,宝川斜靠在窗子前,看着夜空中,今晚的天空中没有星星,连月亮也是小小的一牙,躲在灰暗中羞涩的看着地面。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见丫鬟铺好床铺,宝川吩咐着。
      “是”丫鬟退出房间,轻轻将房门关上。
      宝川度到房内的案几旁,翻看着散落在桌上的书,打发着时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动静很小,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近来的是侍奉书房的大丫鬟。丫鬟像床铺张望了一眼,转头正好看见宝川也在看她,惊叫着:“夫人”
      “有什么事情?”宝川疑惑了,这么晚了,下人都应该已经休息了,为何书房的丫鬟,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主房,有问题。
      “奴婢是来取几本书。”丫鬟明显的扯谎着,爷交代了,吩咐下人不告诉夫人自己在书房。
      “夜都深了,取什么书?”宝川好奇的问,她知道丫鬟在说谎,可是却不急着拆穿她。见她不答话,宝川有些生气:“我在问你话!”
      “奴婢……”难做人啊,今个爷又醉的向滩泥,脾气也很不好,吩咐他来主房取东西,谁曾想夫人还没有就寝,结果被得个正着。
      “子博是不是在书房呢?”宝川猜想的问着,起身跨过丫鬟,朝书房方向走去。
      丫鬟紧追过去,挡住宝川正欲推门的手:“夫人,别为难奴婢。”
      “没你的事情,闪开!”出身将门的宝川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娇气与扭捏,在她身上有着江湖儿女的豪情,不居小结。不喜欢把事情放在心中,既然知道他在哪,今天就一定得说清楚。
      “是”丫鬟任命的退到一旁,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在房门口侍侯着。
      推门进入书房的内厅,满屋子的酒气熏的宝川头痛起来。
      邬子博正独自喝着闷酒,他已经醉了,却还强硬的猛罐着自己。
      “我要你的解释!”抢过子博手中的酒杯,宝川逼子博正视她。
      “解释什么,不要来烦我。”挥开宝川的手,想要抢过酒杯,却扑了个空。
      “烦,你嫌我烦了是不是,那你当初干吗去我家提亲,干吗让我嫁给你。”宝川愤怒的看着他,将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巨大的响声震醒了邬子博,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让他脑子冒火,这是启风常用的杯子,他拿出来看看,却这么就碎了,抬眼愤怒的看着凶手:“该死的你,你竟然……”
      “邬子博,你说我该死,你才该死呢!你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什么当初去的人是启风,如果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我宁愿……”宝川也气疯了,要吵架吗?她也会。
      “对,我也很后悔,如果当初不是你拦着,启风就不回死,你知道吗?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拦着,启风就不会死……”邬子博不段的重复着这句话。
      这些伤人的话,深深震惊了宝川,她也责怪自己,可是,如今连子博也怪自己。叫她怎么不伤心,她默然的离开房间,身后想起了子博起落不定的话。
      “如果没认识你有多好,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的心好痛,子博的话深深的刺伤了自己。这里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宝川什么也没带走的离开了。
      “可是,我就是爱你,放不下你……宝川……为什么……我就是爱你……”后面的话,宝川没有听到,子博也不知道宝川因为他酒醉的话而离开了他。
      伤痕就这样留在了宝川的心口上,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疗伤。可是现在她能去哪儿?浑浑噩噩的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花府门口,踌躇着该不该进去,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能去的地方,怕只有婉玉那里了。
      宝川并不知道,身后有个人默默的跟着她。
      轻轻敲着元府的门,应门的人见到宝川愣住了:“宝川,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今晚婉玉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才到前院,就听见微弱的敲门声。结果却看见宝川一脸难过的样子。
      “婉玉……”宝川低泣着。
      “先近来。”关好大门,婉玉把宝川领进她和启风的房间。
      跟踪宝川的身影,转了一圈,在正对婉玉卧房的墙外飞身一上,三两下来到窗口下,小心的听着。
      婉玉忙进忙出了一阵子,为宝川准备了几样小点心,什么也不问,推到宝川面前:“先吃了这些,我知道你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对不对,才几天没见你就瘦了。”
      “婉玉……”抹着眼泪,宝川努力的吃着,虽然她胃口不是很好,但是,她不能辜负婉玉为她做的一切。
      等宝川吃完了,婉玉才开口问:“出了什么事情?”
      “…………”宝川将婚前偷溜出去找子博的事情,以及今晚子博和自己吵架的事情告诉了婉玉。“婉玉,你会怪我吗?都是我的错,才害的元大哥**,也害的你成了寡妇。”
      “…………”
      原来是这样,宝川也太任性,不过他怎么有一丝开心呢!宝川跟姓邬的吵架了?哎!真不让人放心,喝醉酒的话怎么能相信。躲在窗口下的文古岳自顾自的说着,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感情了,也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刚刚看见宝川孤单的身影,他心里只是不放心的跟着,怕宝川出事情,并没有原先那种爱了,有的只是对妹妹般的宠溺,不希望她过的不开心,仅此而已。
      “傻瓜,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命,我谁也不怪。”婉玉心疼的说着:“如果当初去的人是邬大哥,那今天变成寡妇的就是你,我相信如果启风知道了,还回选择去的。如果我当时知道,我也会同意他去的,我又怎么会怪你的。”
      婉玉的话,让文古岳身子震住了,只怪自己当初对婉玉太过分了,活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不会放弃的。
      “婉玉,我好难过?他说他后悔了,他说他如果没有认识我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我要怎么办,我好难过……”宝川伤心的说。
      “那都是醉话,不能当真的。”婉玉无奈的摇摇头。
      “可是人都说是酒醉吐真言啊!我看他根本是心理就这么想。”宝川不相信的摇头。
      “哎!不会的,邬大哥不是这种人。他跟你一样对启风的死无法接受,对我有愧疚,认为对不起我,其实,我并不怪任何人。”停顿了一下,悠悠开口:“人活着,难免有不如意的事情,过去了,就好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那你还恨文大哥吗?”宝川好奇的问。
      窗下的文古岳紧张的攥紧拳头。
      “恨?我已经没有感觉了,这两天我也想的很清楚了,对他我只是少女情怀的迷恋,根本不是男女的爱情,我心里早被启风占满了,他的温柔,他的照顾和保护。让我曾经幸福过,让我有了家的感觉。我相信我是爱他的,只是还没有亲口对他承认,却已经阴阳两隔了。我现在,只希望过完这后半生,替他侍奉爹和娘,让他可以放心。”婉玉看着月亮,脑中浮现了启风温柔的凝望着自己。
      心抽痛的感觉,让文古岳委靡了。他还要坚持吗?婉玉不恨他,他却高兴不起来,都说恨的越深,证明爱的越深。可如今婉玉对自己一点恨意也没有,他该怎么办,……那就让婉玉恨自己好了,可是他做什么才能让婉玉恨他呢?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缴尽脑汁,脑袋中却空空如也。
      “婉玉?”宝川担心的叫着。
      “恩?我没事情,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相信我!”关上窗子,将宝川推向床铺。
      “恩”
      等屋内的灯灭了,文古岳才起身翻墙离开了元府,他还在想如何让婉玉恨他的办法。
      清早,元府的大门口,站着满脸踌躇与懊悔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邬子博,天刚亮就收到婉玉命人送来的信,将宝川的心情和结症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医治,所以他看完信就冲到了元府,却迟迟不敢进去,急的快抓狂了,却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面队宝川,自己昨天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哎!怎么解释啊,真笨,活该!邬子博在心里骂着自己。
      大门打开了,出来的是婉玉:“邬大哥,怎么不进去?”
      “婉玉……宝川的心情怎么样了?”邬子博不安的追问着。
      “还算不错,呵呵,你进去不就知道了。”打开大门,让开路,婉玉微笑着看着人前威风的指挥使今天却低声下气,一点没有自信的样子。好心的告诉他:“宝川是爱你的,放心吧!”
      笑容在邬子博脸上绽放:“谢谢你,婉玉。”现在他要做的是挽回爱妻。
      在房里,小两口扭捏的斗起了嘴,还生气吗?床头打架床尾和喽!邬子博身上还是挂了点彩头,可是赢回了妻子的心,也是值得的。俩人幸福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婉玉心理默默说着:“启风,我们也会这么幸福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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