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姑娘

　　之后这一天是学校返校的日子，也顺便让大家知道一下你们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到底考了多少分，在学校的排名是多少名？

　　老天可怜我们这群去领成绩单的孩子，竟然淅淅沥沥的哭了起来，好不动人的样子。

　　这边上大大小小的村子的小孩都是在这个学校里面的上学的，所以也就难免会传出来，西山那头村子的谁谁又是年纪第一啦，那村的小鬼头今年又是一个零鸭蛋什么的。

　　我撑着花伞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王二愣子，这个胖小子撅着一张脸，应该是非常不想去的样子。我昨天溜出去的时间听见了，这家伙数学交了白卷，一定是个大大的鸭蛋。

　　每人发了一张成绩单，回到家之后还要给家长签字，等到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再交给班主任。然后所有的同学都开始唉声叹气，商量到底怎么应付，然后老师笑眯眯的又开了口：“别想着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和我说，成绩单丢了，但是妈妈或者爸爸已经知道了的话。我这个假期会一个一个的去家访的……”

　　然后教室里面又是一片的呜呼哀哉。

　　茉莉用小臂推了推我，说道：“你给我看看你的成绩单呗？”

　　我捏着，藏在怀里：“那你的先给我看。”

　　“哼，不看就不看。”却是眼神还在朝着我怀里的纸片瞄着。

　　我故意问道：“你这一次语文考了多少分？”这是茉莉最好的一门课。

　　“你先告诉我。”茉莉说着。我撅撅嘴，最后还是把我的成绩单放到她手里，她对比了一下和她的，才把两张成绩单一起给到我的手里。

　　茉莉这一次的成绩一定比我好，我看都不用看。以前的成绩单，只要有一门比我差的，她就绝对不拿出来。

　　“悠悠！悠悠是在这个班上吗！”

　　班级们口突然有谁大叫我的名字，我顺着望了过去，原来是福满哥哥，满头的汗水，把他好看的衬衫都弄的皱巴巴的。他昨天的事情已经不要紧了吗？

　　福满哥哥应该是看到我了，直接冲到教室的里面来了。老师被福满哥哥的叫声吓住，看到福满哥哥冲进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叫道：“这里是教室，你干嘛进来？”

　　“悠悠家出了急事，老师，等之后再和你说原因。”福满哥哥毕竟是大学生，客客气气给老师说了一声之后，开始对我火急火燎的，甚至还帮我收拾了起来。

　　我本来不打算带回家的书，一股脑的全部给福满哥哥给塞进了书包，边塞还边说道：“快点收拾。”

　　等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福满哥哥就已经拖着我出了教室。

　　“家里到底怎……”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福满哥哥已经开口：“家里着火了！”

　　然后我觉得我的脑袋好像着火了一样。满脑子只存在着：家里着火了，着火了。

　　我还记得昨天爷爷喝多了。今天因为下雨也没有去田里，在家里偷了一天懒。早上我还在庆幸，爷爷已经把地里的活做完了，今天老天还顺便帮忙交了水。真的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返校回来还是可以帮爷爷做的，爷爷能休息一天。

　　等我被福满哥哥拖着到家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东西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整个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股被烧焦的臭味蔓延着。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找到我爷爷。

　　我抓住累趴在地上的二愣子娘，问道：“我爷爷呢！爷爷呢！”

　　二愣子的娘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是看见我还是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悠悠，别怕，福满爹已经把你爷爷送医院了，到医院看好了就好了。”

　　在医院里……爷爷在医院里……

　　脑袋里面轰轰作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知道离开村里最近的医院也是在县城，对我来说太远，一定要有谁带我去。

　　于是我又求着福满哥哥带我去医院，可惜，福满哥哥家唯一的车已经被开走，所以说现在赶过去是不可能的。

　　我直愣愣的坐在地上，眼前空荡荡的、心里空荡荡的、脑袋里也空荡荡的。

　　我和爷爷的家，已经变成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留下。

　　晚上，福满爹终于回来了，一群人围上去问到底怎么样了。福满爹只是神情严重的摇摇头。

　　最后，他蹲在我的面前，说：“悠悠，爷爷不在了，你以后做我家闺女怎么样？”

　　我眨眨眼睛，没有听懂福满爹在说什么。

　　福满爹眼泪也下来了，抱着我说：“悠悠，以后做我家闺女吧。”

　　然后我跟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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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对成为福满家的孩子一点概念都没有，也不在乎到底成为谁家的孩子。只是脑袋里面充斥着爷爷已经不在了的消息，让我觉得胸口也疼得厉害。

　　屋子里面什么都不剩下了，就是之前好不容易收货的三分地上面的庄稼，都被火吃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爷爷还留给了我什么？

　　趴在福满爹给我准备的房间里面，翻来覆去的想。爷爷去的实在是太过突然，福满家只能给我匆匆腾了一件房间，铺上了地铺，因为床还没有送过来。只是这样，我也已经非常的感激了。

　　我又溜了出去……

　　我想要看看那个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子里面是不是还能剩下一点什么。

　　村里大部分都是自给自足，而且爷爷在村里的身份颇高，真的困难的时候这家那家的都会送点什么东西过来，所以爷爷也没有什么积蓄。

　　我按照记忆摸索到了我的房间、爷爷的房间、客厅、厨房，几乎都没有留下完整的痕迹、

　　原来摆放这桌子的地方，才依稀看得见几个带点白星的瓷碗，却也已经变得怪模怪样。

　　我记得，那天爷爷给我做油炸的小黄鱼，他舔着自己沾了油星的手指，却告诉我他不喜欢吃炸的东西。一碗的小鱼被我吃掉大半，还留下了一点，准备第二天吃。

　　我看着瓷碗，眼泪哗哗的下来。在看看四周，分明是自己和爷爷的家，哪里来的黑色的火伤？

　　福满爹让我做他的闺女，把我接到他们家的时候也是亲切和热情。但是福满娘的话里话外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呆在和爷爷住的地方，而不是人家的家里。

　　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过得飞快。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赶忙朝着福满哥哥家跑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福满爹气急败坏的声音。

　　“悠悠来我们家才几天，你就没有看好人，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

　　“谁知道那野丫头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以前那老头也没有管她，不是好好的？”

　　“现在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又不是我们的小孩，我好不容易瞒着福满长大了，可以享福了，现在又来一个——”

　　“啪——”

　　“你这死鬼！你打我！”

　　随之而来的，就是乒乒乓乓的敲打的声音。福满哥哥的爹娘打起来了。

　　我抱着瓷碗的手都抖了起来，不免被利口划伤出血，但是我浑然不觉。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欢迎我，我已经给别人带来好多麻烦了。

　　这个时候我多希望现在还是开学的日子，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整个待在学校里面，不用担心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屋子里面的声响越来越大，福满哥哥可能是出去找我了，因为我没有听见他劝架的声音。

　　我现在应该去什么地方？

　　迷糊着看着四周，抬眼就是大山再那里安安静静的立着。

　　大山上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还有想要把我吃掉的山狩，还有……那个之前不知道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高兴的山犬大人。

　　我能去山上吗？

　　[以后什么时候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下主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山犬大人揉着我的脑袋，非常的温柔。

　　你当初说，只要我乖乖的，就会来接我，再去山上玩。但是那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来接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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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去了大山，还是按照上一次走的那条路，根本没有多费功夫，就找到了上一次的苹果树。

　　树上的苹果被雨水淋得更加的水灵，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爬上树的冲动了。脚下的树叶好像已经烂了，在加上雨水，黏糊糊的全部都护在我的鞋底。

　　我有些丧气的坐在树干上，眼睛呆呆的就看着前面。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睛湿漉漉的望过去，原来是山犬大人来了。

　　如果当初山犬大人早一点来接我的话，我可能会非常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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