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姐进化论

　　叶芷叹了口气，这古人说话总是一副欲语还休，想说又不敢说，不说又会憋死的模样，只得自己再善解人意一回，问道：“他们说了什么，你且一一道来，我不怪你便是。”

　　得了这句话，照水有了底气，义愤填殷：“她们竟疑心小姐你乘乱窃取了那玉如意。”

　　玉如意？叶芷搜肠刮肚，总算堪堪想起似乎真有这么样东西。

　　照水见叶芷不语，只接着道：“照水知道小姐决计不会是那样的人，方才又听王姑娘说起那天皇上赏玉的情形，小姐当时便是不屑一顾的，这不是诬蔑还能是什么。”

　　叶芷回忆一番，这应该算作血口喷人，一口血能喷死一个人，而她，就只能默不作声默默无闻，一脸血地看着她们。

　　照水拭了拭眼角：“照水真是替小姐不值，那宁妃原本就极为得宠，小姐又何必担着性命之危趟这浑水，如今倒好，小姐自己受伤不说，还叫那些小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平白坏了名声不说，若是皇上怪罪起来，这一个个都指着小姐，小姐可怎么是好。”

　　看照水一副泫然欲泣情不自禁潸然泪下的模样，唉，这古代的女子就是生得更多愁善感一些，遂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介怀，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我方才掐指一算，我虽命中多劫，却也是个命硬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挂不了。”说完，煞有介事地拈起兰花指，俨然一副“赛神仙”的扮相。

　　照水愣愣看着叶芷，显然不知她家小姐何时学得这般道骨仙风之术，一时之间讷讷无言。

　　“你可知为何如今只有这些个流言，却不见有人来拿你吗？”月蓉神秘道。

　　“为何？”难道不是因为这太子爷还不曾尘埃落定？

　　“要我说，那大殿下待你可真与别个不同。都知大殿下温言儒雅，待人和气，殊不知他是以这温柔拒人于千里之外。” 月蓉眉目一弯，眼带促狭，只是几句话下来，却都颇有些偏题。
　　看来，这事多半又与这位大殿下有些关系。

　　叶芷直言道：“你是说李天宸又救了我一回？”

　　“可不是嘛。为这事，大殿下没少在宁妃跟前替你说情。”月蓉揶揄着，那神情分明写着有奸情。

　　只是既要说情压下这事，如今宫里为何又传了开来？可见小道消息的传播与通讯工具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叶芷怔了怔，遂问道：“那御赐之物丢失是个什么罪？”

　　“那珍惜之物若是旁人便是大不敬，罢官贬谪在所难免，若是宁妃，皇上必不忍苛责。”

　　“那盗取御赐之物又是个什么罪？”

　　"这便严重上许多，除却罢官，还要令以卒戍边。”

　　叶芷不免有些心惊肉跳，这发配边疆服兵役确实比贬为庶民要来得痛苦许多。

　　“若是包庇偷盗者呢？”

　　月蓉目光闪烁，声音细弱蚊蝇：“这确是最重的。”

　　叶芷思索一番，恍然大悟：“是以这大殿下选了个最惨烈的方式来救我，果然勇气可嘉。”

　　月蓉一跺脚，扭头道：“大殿下是同我一般相信你，我们都笃定那玉如意决计不是叫你拿走的，定是有人陷害。大殿下这是以性命作担保。”

　　叶芷幡然醒悟：“如此说来，大殿下果真比二殿下要好上许多。”

　　月蓉面色当即绯红，急道：“你就不能正经一些。”

　　叶芷一脸无奈：“细数大殿下好的那人可是你，如今我才说上一句好，怎的又成了不正经？”

　　月蓉正要争辩，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一宫女逆光而立：“叶姑娘在就好，皇后娘娘有请姑娘。”

　　皇后？这唱的又是哪出？

　　月蓉熟门熟路，几步上前挽着那人手臂：“芳姑姑，皇后姑姑怎么想起要找叶子呢？”

　　“皇后娘娘的心思又岂是我们可以揣测的。”芳姑姑一脸慈祥，“皇后娘娘心慈，姑娘是素来清楚的，断不会随意为难叶姑娘。”

　　“多谢芳姑姑。”月蓉灿然一笑，又对叶芷眨眨眼。

　　叶芷当即换下一身正儿八经的行头，在月蓉陪同下跟着芳姑姑便去了皇后的凤栖殿。虽然隐隐有种此行不详的预感，但有月蓉陪同，怎么也算得里头有人不是？

　　听得月蓉在一旁小声道：“你别担心，芳姑姑说没事，那便不会有事，你若真担心得厉害不如咱们赌上一赌如何？”

　　叶芷正想问问月蓉是哪只眼睛瞧见自己担心得厉害，便听她说要赌上一赌，历来小赌怡情，左右自己也不吃亏，遂直接问：“如何赌法？”

　　“我赌你此行安然无恙，你若输了就要听我吩咐去做一件事，反之亦然。”

　　看月蓉那一脸奸笑的模样，想来也不会叫自己做什么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事，至多是出丑罢了，便应了下来。

　　几句话之间，人已到了凤栖殿，皇后端坐在中央，头顶的首饰闪得叶芷颇有些眼花缭乱，粗粗一番估计，那满头纯金属的首饰可不是一般的脑袋能承受的住的，难怪皇后是后宫之首，只因戴上首饰后，那是后宫最大最重的头。

　　叶芷慢慢跪下：“叶芷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月蓉却是没有行礼，径直奔至皇后身旁坐下。

　　皇后只亲切道：“起来吧，在本宫这里无需见外。你与蓉儿年龄相仿，就像是本宫的另一个侄女，难得你们又这般要好，倒是本宫之福。”

　　叶芷与月蓉的关系是不错，但与皇后嘛……叶芷垂头道：“娘娘抬爱，叶芷感激不尽。”
　　皇后面带笑意：“想必你也听闻宁妃的玉如意失窃一事，本宫已问过宁妃，此事不是谣传，是确有其事。”

　　难为皇后说的是玉如意失窃是确有其事，而不是叶芷窃取了玉如意确有其事。

　　月蓉在一旁心急：“皇后姑姑你该不会信了那些下人胡说，要治叶子的罪吧。”

　　皇后嗔了月蓉一眼，又拍了拍月蓉的小手：“瞧你急的，姑姑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嘛。”旋即又对叶芷道，“今儿叫你来不为别的，只后宫盛传此事与你有关，那舒婕妤又在本宫面前反复念叨，虽然宁妃也道信得过你，但本宫身为皇后，总得过问一番。你也不必害怕，只管实话实说便是，若不是你做的，本宫也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古代的案件可不如现代那么讲究逻辑性，譬如唱歌、写诗、微表情之类都能莫须有出罪名，这其中的文化不可谓不源远流长。她叶芷哪怕是铁证如山的清白，只怕也能给按上个罪名来。思及此，叶芷只道了一句：“叶芷不曾做过。”

　　皇后大抵早已料到此回答，便打发叶芷与月蓉回去，此番这一问，倒也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我赢了。”月蓉笑得一脸得意。

　　“你若是吩咐我去替你向李天赤表白，我怕只会把这事给搅黄了。”月蓉是知道她叶芷与李天赤有些过节，但凡碰上李天赤，二人总没办法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月蓉白了白脸，竟也有提李天赤不变红的时候，她一抿嘴角：“我便吩咐你去表白……是替你自己哦。”

　　月蓉竟然想得出如此阴招，怕是会被李天赤笑掉大牙，她叶芷便成了穿越史上首个因羞愧致死的穿越者。

　　叶芷一脸严肃：“李天赤，不妥。”

　　“去去去，谁要你去给二殿下表白了。”

　　叶芷一怔：“莫不是说李天宸？”

　　月蓉一脸无奈，一副你想死吗的表情：“你若是对大殿下表白，那不正坐实了你的罪名，大殿下袒护你，更是有了证据。”

　　于是，只剩下三殿下李天凌了。

　　叶芷干干一笑：“我与李天凌素未谋面，理由不充分，论据不充足，这表白委实牵强了些。”

　　“喜欢还用得着理由吗？”这精辟之言叫叶芷顿时无言以对。“你不必担心叫别人知道，这三殿下自小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就连贴身的宫人都鲜少听到他说话，真真是惜字如金。如此一来，你便不必担心他会对别人说起，岂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已打探过，三殿下如今尚未搬出皇宫，他每日都会在西边的沧水榭待上一会儿，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下就过去吧。”

　　叶芷其实想说，只要表白的人是她，就算是李天赤也是不会对旁人说起的罢。不过，距两人定下这赌约起至离了凤栖殿，并未分开过，叶芷竟不知道月蓉何时做了下如此周全的准备。

　　于是，在月蓉的拉扯下，叶芷十二万分不情愿磨磨蹭蹭来到了沧水榭附近。

　　月蓉推她一把：“还不快去。”

　　“咳咳……”叶芷撸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意味深长：“时机尚未成熟。”

　　“你再不去三殿下就要走了，是不是想反悔啊。”

　　叶芷虎躯一颤，月蓉这句话真是深深刺激了她弱小的心脏。想她叶芷虽然不是什么一代伟人，也没什么君无戏言，好歹还是愿赌服输，既然天要她丢脸，她就不得不丢这个脸。

　　幸好月蓉只说表白，这表白自然是可以当面说，也可以写情书。不然她这老脸要往哪里搁呀。心一横，叶芷当即冲到李天凌跟前，把东西朝他怀里一丢，看都不看当事人一眼，立马继续朝前跑。

　　跑了一会儿，叶芷才发现自己一个劲地往前冲，跑错大方向了。叶芷以手遮脸再次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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