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姐进化论

　　君淏的话倒是准得很，两天之后果然有人来找叶芷，那是宁妃宫里的姑姑，说是趁着这几天宁妃还能走动，就宴请了大家一起去她宫里聚聚。

　　叶芷一头雾水，到了才知道，原来是宁妃怀孕了。

　　“这宁妃都有了大殿下，如今又怀上了，宫里好多人都说皇上意属大殿下入主东宫呢。”这跟皇后住在凤栖殿中就是不一样，无论是小道消息还是八卦消息月蓉都要比叶芷来得灵通得多。

　　所谓的聚一聚，也不过是找一堆人一起赏花喝茶闲聊啥的。叶芷连忙拉了月蓉到人少的地方：“快跟我说说，这宁妃还有大殿下都是个怎么样的人？”其实这些叶芷有听身边的宫女也说过，虽然无聊，一人一个版本，倒也不会重复。

　　月蓉也乐意传播这些八卦：“宁妃温婉贤淑，从前也是个大家闺秀，她性子好，从没见过她跟谁生气的，在宫里人缘也不错。”

　　叶芷心道，要不是宁妃有个丞相老爹，还有大殿下这个好儿子，越是这样温柔的个性，不知道要叫多少人欺负了去。

　　“大殿下的性子酷似宁妃，是个温润儒雅的人。而且大殿下为人心慈，不少宫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儿子像娘亲倒也正常，只是，做娘的温柔娴淑到情敌们都喜欢，做儿子的又把宫里的下人们都拿下了，这难道不是在暗示啥？叶芷不由得深思起来：“莫非宁妃娘俩是在为大殿下继位做准备？”

　　月蓉一听，伸手便捂住叶芷的嘴，旋即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众人仍是自顾闲聊，才瞪叶芷一眼：“这话可不能胡乱说，若是叫有心的人听了去，指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

　　月蓉蹙眉瞪眼，一脸嫌弃显而易见，叶芷恍然：“你觉得还是二殿下合适吧。”

　　月蓉毫不留情地拧了叶芷一把，脸上仿佛调色盘，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分明就是被她一语中的而无话可说。叶芷叹息，对月蓉表示深切的惋惜：“为啥好女孩都要喜欢坏男人呢。”

　　不去看月蓉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叶芷朝人群中望了望，今天来的都是女眷，传说中的大殿下李天宸大概是见不到了。宁妃坐在正中央，此刻正跟身边另一位嫔妃聊得欢快。皇后据说是身体不适没有过来，倒是让月蓉成了代表，其余的人也都是三两个扎成一堆，各自说着话。

　　“和宁妃在说话的是谁？”叶芷才问出口，门外响起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

　　这样打扮的人，叶芷进宫第一天就见到过了，这里叫内侍监，通俗了讲就是太监。

　　“小川子公公怎么来了？”宁妃叫宫女搀着迎了出去。

　　小川子“哎哟”了一声：“娘娘您快坐下，仔细动了胎气。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来给娘娘送东西的。”

　　宁妃又被扶着坐了回去，面带微笑，微笑中还含着羞涩，羞涩中还有那么一点儿歉疚。这一下子几种表情都表现在脸上，和京剧中的变脸都有得一拼。宁妃做足了表情，终究化作一句简短的：“有劳公公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奴才的分内事。”主子客气，小川子自然也是舒服的，“皇上新得了一对玉如意，这玉同别的不一样，是千年红玉。除了养人，还有安胎之效，皇上特意命奴才立刻送来，好让娘娘同孩子平安健康。”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表情各异。羡慕的，嫉妒的，气恨的……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看起来是真的祝福的。

　　那千年红玉据说是个宝贝东西，很少才能寻到一块，如今给了宁妃，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想要多看上几眼，叶芷自然也不例外。

　　宁妃很大方，叫宫女接了东西便给在场的人都传阅一遍。叶芷有些搞不明白。这宁妃是真善解人意还是傻呢，这不是炫耀外加拉仇恨嘛。

　　放眼望去，那些见了千年红玉的人个个先是一愣，随即强迫自己两眼放光面露羡慕，既而再对那玉啧啧称赞一番，随后便是目不转睛盯着下一个人作何反应。

　　叶芷偷偷猜测：“莫非那千年红玉效果虽好但却其丑无比？”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道理反过来也应该是一样的。

　　月蓉瞪她：“别瞎说，你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好。”

　　“能有多好？比银子还好？”说起银子，叶芷不由自主想起了她的RMB。同样是红色，红色的毛爷爷就绝色多了。想起自己在末世的时候收集了一箱毛爷爷，可惜那个时候不用这东西了，本来还想着熬过去了自己就发大了，结果末世还没结束，自己已经到了这里。

　　“上千年也不见得能出一块。算上今儿这块，咱们国库统共也才三块。一块打造了一套首饰，作为当年皇上迎娶和妃聘礼的一部分。另一块打造成了玉枕，赏给了雪妃娘娘。”

　　“和妃，雪妃？”

　　月蓉道：“就是三殿下和二殿下的母妃。”

　　叶芷点了点头：“皇上真是雨露均沾啊。”三位殿下的母妃人手一块，这一碗水端得着实的平。

　　说话间，那托盘渐渐转移到了二人跟前。

　　月蓉瞧见那千年红玉禁不住“咦”了一声，叶芷在一旁凑过头去。

　　当年上学的时候，叶芷成绩平平，资质平平，也不是什么多才多艺的主儿，智商确实不高。可尽管如此，对于曾经生活中常见的一些事物的基本判断还是存在的。眼前托盘里的东西，虽然长着玉如意的外形，但她能透过那层红色看到托盘的另一侧，阳光下还时不时能折射出别的颜色。

　　“这分明就不是红玉。”

　　月蓉连连咳嗽，一边还使劲扯了扯叶芷的衣袖。“我看你神思恍惚，定是昨儿没休息好，你可别看差了。”

　　叶芷不忍打击月蓉，但她素来以为自己更爱真理，正色道：“这真的不是红玉。”

　　几只鸟儿飞离树梢，翅膀扑闪得尤为猛烈。平地风起，吹来天边的云层，层层叠叠，把太阳藏了起来。

　　“放肆！”一个尖利的嗓音将平静撕裂，“还不来人把她拿下。”

　　这不就是方才在宁妃身边眉飞色舞的那一位，叶芷一怔，除了她和月蓉，余下的便是各宫嫔妃，总归是三千佳丽中的一个。

　　月蓉回过神来，当即跪下：“宁妃娘娘。”手却不忘使劲扯着叶芷的衣摆，便是叫她一起下跪。

　　宁妃不动声色，眼角余光飘向小川子公公。

　　“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圣上。”宁妃未表态，那人便眉头一横，作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也是，能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未来太子妃的眼。皇上身体康健，未来太子妃就已经设想自己是母仪天下的人了，难怪觉得指鹿为马也没人敢说什么。”

　　月蓉一面急道：“舒婕妤你不要含血喷人。”一面揪着叶芷的衣摆，低声斥道，“我的大小姐，你倒是赶紧跪下来呀。”

　　一到关键时候，果然还是月蓉靠得住。看在月蓉的份上，叶芷才堪堪跪了下去。

　　舒婕妤没料到月蓉会替叶芷说话，只是一愣，随机冷冷笑着：“怎么，有人居然以为皇后娘娘不是一心向着皇上的吗？污蔑圣上的大罪，皇后娘娘还会包庇不成。月蓉，我没想到你这么傻，人家都想着取代你的姑姑了，你还一心帮着，我真是替你心寒。”

　　“小川子公公，麻烦你把情况如实禀报给皇上。”转瞬间，语调又变得恭顺无比。

　　都说此种情况下，大家都会喜欢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地替叶芷多加上几条罪名，事实却是众人默默不语，连窃窃私语都省了。

　　宁妃此时却淡淡道：“小川子公公，你看？”

　　小川子公公一脸讳莫如深，叶芷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宁妃此时不开口，小川子公公就会说，宁妃娘娘，你怎么看。

　　风势渐缓，已经没有力气把云一起带走，偶尔还有些树叶在空中缓缓降落，它们越来越轻，还能在触及地面时发出一声脆响。时间流逝，已然放慢了它的脚步。

　　“三殿下到——”

　　下一秒，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宁妃娘娘，宝库的奴才拿错了东西，父皇特地嘱咐儿臣亲自替您送来。”透过那些繁杂的声音，她辨认出一个清晰低沉的嗓音，这似乎，是她今天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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