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姐进化论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各怀心思望着李天宸和叶芷，宁妃则暗暗忧心。

　　宫里发生的事，皇帝岂有不知道的，矢口否认是绝对行不通的。但承认却更能让人借此大做文章，即便是每次出手相救都是阴错阳差。在这皇宫里哪里会有不是人为的巧合，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先前皇帝没有直接问起，李天宸还暗自松了口气，此时再被提及，他毫无准备。李天宸正思索着该如何作答，忽然听得有人已经抢先一步。

　　“这问题皇上该先问我，而不是去问大殿下。”玩笑的语气，又带了些较真的成分。

　　“哦？”皇帝挑眉，似乎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该问天宸。”

　　李天宸也好奇，他望向叶芷。

　　“因为大殿下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啊。你们说我和大殿下非亲非故的，他为啥要照顾我呢？”众人一听，果然相互传递眼色，暗自猜测起来。

　　就知道你们是这反应，叶芷扫一眼众人继续道，“大殿下还没说，你们就已经在各种猜测了，到时候再私底下一讨论，流言就是这么传开来的。其实本来只是碰巧发生了一些事情。”兴许是饮了酒，叶芷白皙的脸上一片酡红，那模样看来竟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李天宸其实也这么想，只是他不能这么说，也不会这么说，或者说这些话由他说出口比叶芷说出来更容易让人觉得是在狡辩。叶芷这么做其实有些冒险，但事实如此，皇帝从来看得比他们清楚得多，关键就在于皇帝是怎么看待他的，毕竟是父子，李天宸这会儿反倒安下心来。

　　皇帝看着叶芷不置可否，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宁妃若有所思地看向叶芷，有些胆大的嫔妃盯着她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片刻，皇帝突然笑出声来：“你这丫头最会口是心非，方才还说不喜欢朕的任何一个儿子，朕瞧你对天宸倒是紧张得很，朕若问你，恐怕就如方才那般听不到真话了。”

　　叶芷刚松了口气，不想皇帝又将话题扯到了这上面。叶芷叹气，看来今日她若不指名道姓的说出一个喜欢的人来，皇帝就不打算放过她了。

　　略一思忖，叶芷一摊手，以示坦白：“若真要我自个儿选，我还是更喜欢三殿下。”

　　月蓉望着叶芷，一脸古怪。

　　皇帝显然没料到叶芷会这么说，好奇之余不免侧头打量起这个儿子。三殿下李天凌是三位皇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当初因着刚打下江山，国库空虚根基不稳，为保边界和平，权宜之下皇帝迎娶了西域的公主为和妃。对于那个女子，皇帝几乎没什么印象，若不是那人正好生下了一个儿子，皇帝恐怕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李天凌性格一点不像皇帝，对人对事十分冷漠，又冷言寡语，同为皇子，皇帝发现对于这个儿子，竟是完全不熟悉的。

　　就像此刻，李天凌默默站在李天赤身边，安静得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可就是这么一个儿子，倒让叶芷另眼相待。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他想不出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你最中意天凌？”

　　叶芷笑着点头：“李天凌不说话，所以我最喜欢他。”

　　皇帝失笑。

　　皇后嗔叶芷一眼：“这么古怪的原由也只有你这丫头才想得出来，竟喜欢别人不说话，世上不会说话的人何其多，你岂不是要都喜欢了去。”

　　叶芷眨了眨眼，一脸委屈：“我既没同三位殿下相处过，又不了解三位殿下的性格，岂不是只能以貌取人。可三位殿下继承了皇上和各位娘娘的美貌，都生得十分俊秀，那便只能挑说话最少的了。不说话就不会出错，也就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自然成了最好的了。”

　　话里头包含的夸奖的成分，皇帝自然受用，对皇后笑道：“歪理一大堆，这伶牙俐齿的劲儿可半点不像忠厚老实的文忠。”略带玩笑的语气令气氛顿时柔和下来。

　　李天凌始终不曾抬眼，一直淡漠的神情终于略有松动。想起早先在席间看叶芷时她瞪他的目光，唇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皇帝能这么说多半是不会怪罪她了，但从来君心难测，皇帝的心思说变就变，叶芷吃不准眼下皇帝和颜悦色，下一秒是不是就会翻脸，正打算再为自己辩驳两句，却听到舒婕妤“啊呀”一声：“宁妃姐姐，你怎么了？”

　　雪妃坐在宁妃另一侧，闻言看过去，只见宁妃脸色煞白，一手捂着小腹，额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珠。“宁妃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肚子疼？”

　　肚子疼可大可小，眼下宁妃肚子里怀着龙种，显然成了大事。

　　“还不快传太医。”皇帝边吩咐，边大步走到宁妃身边。

　　皇后当即道：“直接把太医传来凤栖殿，要快。”又吩咐人把宁妃搀扶进偏殿的内室，皇帝、皇后、大殿下当即跟了进去，其余嫔妃也陆续跟了进去，叶芷和月蓉走在最后。

　　屋子不甚宽敞，一堆人涌进去就显得有些拥挤。叶芷没随月蓉走到床前，她想自己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陪着等消息而已，索性站得远些，就挑了对门口的位置，靠着桌子而站，桌上放了一盆花，不知道什么品种，叶芷是不认识的，样子还好看，味道却让她觉得不怎么舒服。

　　太医很快就到了，他放下药箱，便去请脉。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太医身上。

　　太医眉心微蹙，面露疑惑，须臾，犹豫道：“敢问宁妃娘娘晚膳都吃了些什么？”

　　今晚是皇后的生辰，饮食一应都是凤栖殿准备的，若是问题出在膳食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目光自然而然转向了皇后。

　　“宁妃妹妹吃过的晚膳都还摆在外头，太医可要随本宫出去检查一番？”皇后并没有命人取了拿来是想撇清关系，若膳食被查出来没有问题旁人也不会疑心是皇后销毁了证据。

　　不等太医回答，皇帝吩咐身边的小川子：“你带人去把宁妃席上的膳食都拿进来，再查看一下其它席上的膳食有无不妥之处。”

　　小川子领命而去，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皇后不是笨蛋，她不会傻到在自己的生辰宴上毒害宁妃肚子里的孩子，但事情发生在凤栖殿，无论宁妃有没有事，皇后却都难辞其咎。哪怕是在文明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现代，如果父亲或母亲的品行有问题，儿子的品行定会受到众人的质疑。大多数人都理所当然地认可“父亲是小偷，儿子必定是小偷。”这句话。叶芷叹息，不由自主用手捂住鼻子。不是说同一种味道闻得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免疫吗？

　　没过多久，小川子带着一列人端着托盘进来，太医一一检查完了盘中的膳食，面上更疑惑了：“启禀皇上，膳食并无问题。”

　　小川子也道：“奴才查看过了，所有女眷的膳食，包括宁妃娘娘的，都是统一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帝微微点头。皇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膳食没有问题，皇帝责怪起来也不会太过严厉。

　　太医蹙眉半晌，只能不确定道：“宁妃娘娘大约是肚子受了寒气才会如此，待微臣开一副药方给娘娘服下便可无事。”

　　皇后对这个诊断结果十分满意，面上笑容娴静：“如此赶紧去开了方子来，宁妃妹妹今晚就住我这儿，别再出去受凉了，等明儿晌午最是暖和的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皇帝颔首，表示认可了皇后的话。

　　既然宁妃没什么大碍，众人便纷纷散去,只留李天宸陪着宁妃。

　　终于不用闻那难受的花香了。叶芷不得不佩服那些嫔妃的定力，如此浓郁的味道竟然一个个都面不改色，就连月蓉也不眨一下眼。

　　“月蓉，你没觉得桌上那个花的味道闻着很难受吗？有什么独门秘笈也传授我一下。”

　　月蓉“啊”了一声：“什么味道，我并没有闻到啊。”她想了想，又小声道，“你也知道我站在床前，离门口有些距离，隔着那么多娘娘们的脂粉香，没闻到也是正常啦。”

　　叶芷心道也对，便不再纠结，转眼瞥见雪妃正亲热地挽着和妃说话，和妃并不多话，叶芷几乎没见她开过口，只是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倒是雪妃，席间从未见她搭理过和妃，此刻却是有说有笑，好不奇怪。

　　月蓉扯了扯叶芷的衣袖，脸上的笑意促狭得很：“叶子，你家三殿下又在看你了。”

　　“怎么是‘又’在看了？”

　　“方才在席间你们两含情脉脉地对视，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月蓉一副你别当我不知道的神情。

　　连月蓉都看到了？指不定还有多少人也看到了。叶芷面色窘迫，嘴上毫不示弱：“合着你席间一直在盯着我看，你家二殿下可要伤心了。”

　　李天凌隔了一段距离等在和妃与雪妃身后，看样子是想先送和妃回宫。叶芷与他相距并不远，恰如月蓉所说，李天凌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不同与方才席间打量的目光，让她莫名觉得燥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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