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以战争之名

作者:渝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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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序章]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屋子。
      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地板和墙面都垫着厚实的海绵,电灯直接镶嵌在墙壁里,门内甚至连开关都没有。
      放在外界显得很古怪的屋子,在这个地方却是显出了一种另一个意义上安全。
      没错,这里是一家精神病疗养院。
      而我,则是应院长,哦,忘了说了,他是我姐夫——的请求,去见一下在我父母双亡之后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的姐姐。
      我算了算,由于一直以来忙碌的工作,我确实有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于是我很干脆的答应了姐夫。
      然后,因为一时的好奇站在了这里。

      我被要求不带任何尖锐物品,换了一身连纽扣和腰带都没有的白袍子,赤脚走了进去 。
      在墙角窝着一位小小的女孩子,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白袍,我的脚停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抬起了头。
      她生了一张很讨喜的脸蛋,说不出哪里漂亮,又说不出哪里碍眼,是那种不管喜欢哪种风格的人都可以在她脸上找到顺眼地方的万能型。
      她毫无生气的看着我,像是一个会动的雕塑,我想起了在中世纪的古堡里会有的一种妖怪——石像鬼。
      我无意识的抚摸着手中的档案,这是我下意识的动作,上面记载了她的病例,相当严重的自闭症,甚至会在他人太过靠近的时候显出明显的攻击意图。
      此时也是如此,她站直了身体,身体的重心压低,这个姿势让我心里一惊,我在国安是作为那些特殊部队的心理辅导,兼职谈判专家这种生物,平日里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军人,自己也会几招架势,而看她现在的动作,已经有了某种雏形。
      她从三岁开始起,平日里接触的大多都是家长和医生,甚至连电视都没看过几次,电脑更是没有碰过,而在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洁白无垢的成长环境里,她是怎么生出这种战斗意识的?
      当时的我没有深思,因为一直以来的惯性思维理所当然觉得她是在驱赶我,而对于各种格斗技巧了解不深的我来说,只是看出来这个架势貌似很专业而已,而对于她成长环境的了解让我并没有将这个动作放在心上。

      “你好。”我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地下,安抚的伸出手,因为她的病例上写出她相当惧怕尖锐物品,我连回形针和订书针都没带进来。
      “你好。”我又重复了一遍,她还是那样戒备的看着我,甚至贴着墙角挪动,想要避开我。
      这姑娘的戒心比想象中还要强啊。
      估计跟她再接触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甚至可能会加大她对我的戒心,反正现在已经跟她打了个招呼……
      我摸了摸鼻子,转身退了出去。

      因为她并不是我的患者,我并没有将这一次接触放在心上——这很明显是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堆出来治疗效果的症状,当我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很有一段时间了,我在接待了一位自闭症患者之后突然想起了她,重新站在了这扇门前。
      她还是那个姿势蹲在那里,旁边放着一块块饼干和一杯用纸杯装着的清水。
      原来她也是会吃零食的啊,这样想着的我轻松起来,但当我看清散落的饼干之后突然生出一股怒火,我转身揪住带我过来的医生的衣领,指着她喝到,“你们就给她吃这种东西?!”
      那赫然是一块块压缩饼干!
      热量是足够,但那种索然无味的东西现在除了某些特殊需要,一般不会有人去碰。
      “……”那位医生推了推眼镜,很平静的看着我,直到我松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不要任何玻璃制品,和尖锐物,包括筷子和骨头,而我们能想到的不用包装的东西里,能满足一个人身体需求的只有这个。”
      我突然感到很棘手,这个姑娘对外界的一切都缺乏安全感,想要打开她的心房都可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是治愈她的自闭症了。
      和她第二次的接触,我站在门口看着她,整整一个下午。
      她很明显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么呆呆的、懒散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坐着。

      我离开的时候,关于她的病情进展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我第三次见到她,是在那家疗养院出事以后。
      一位抑郁症患者在厕所自杀,而一位已经快要治愈的患者突然变得更加严重,并且表现出极大的攻击性,更甚者是一位医护人员,突然表现出了多重人格的症状。

      那个姑娘依旧在那间特别的治疗室,只不过这次她对我轻轻弯了一下嘴角,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表现出善意,我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我在当时陷入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极不成熟的狂喜状态,因而没有注意到那个笑容真正隐藏的意义。

      我回去后跟我的好友,叶钦说了这件事,当时我的主要目的是炫耀,我觉得我对她的善意终于打动了她一点。
      叶钦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听我说完后怜悯的看了我一眼,啧啧摇着头,似乎看到了一只马力全开朝着狮子冲过去的愚蠢白兔。
      我认为他是在嫉妒我,这个愚蠢的萝莉控啊!
      于是在第二天我屁颠屁颠的到了疗养院,结果在她的房间里没看到她,问过医生以后才知道她去了花园,听说还是她自己要求的。

      我很高兴,也没想太多,问清了花园的位置就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清风让我眯了眯眼,明艳的阳光下,那孩子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她身上被太阳罩了一圈朦胧的光晕,依旧是赤足和白色的裙子,看起来静谧而安详。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很满足的笑容,美好得就像是……
      就像是……
      这个世界是为她而存在的。
      我被自己忽然涌现出的这个荒唐又笃定的念头下了一跳,然后越想越觉得可惜。
      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自闭症……
      我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想治好她,想看到她站在不同的地方的笑容。

      结果当我跟我的好友,就是刚才提到过的叶钦说起这件事的实话,这位少有除了笑容以外表情的家伙少见的皱了一下眉,然后他跟我说:“你这段时间不要跟她接触了,”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我找个时间去见一下那孩子……总觉得有点违和,不过还要我亲自看过之后才能确认……”
      他搓着手喃喃着,连面前PSP里被最终BOSS的小怪一刀一刀劈死了的角色也没管。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当他回来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拿看白痴和将死之人的目光把我看了个遍。
      “唉……”他要摇头叹着气,还一下下捋着在下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胡须,“我以为你还有类人猿的智商……结果几天不见你已经退化成了腔肠动物了么,”他说着看了一眼对他的毒舌根本没任何反应的我,“说你是腔肠动物还真是腔肠动物的耻辱,其实你只是被寄居蟹抛弃了的壳吧,空无一物又一无是处……”
      “喂喂!”我终于受不了他的毒舌,叫嚷了出来,“到底怎么了啊!就算你要毒舌也好好的给我把原因说清楚啊魂淡!”

      “好吧,”叶钦揉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得答应我,日后你要是再去见你的姐姐和姐夫,也绝对不要再跟她接触,虽然我觉得这句话很没有意义,不过还是说了比较好。”
      “那么首先是一个问题,如果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要一点真心和关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可以治愈,她的父母又为什么会放弃治疗?”
      我呆住了,说真的,我并没有考虑这个可能,因为那孩子毕竟太小了,才七岁的孩子,就算是在婴幼儿时期因为父母的不重视而错过了治疗,现在也不是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性。
      叶钦开始对我讲述他见到那孩子的情景。

      *

      叶钦觉得,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她静静的坐在囚牢一般的房间里,安静木然的让人感觉不似活物。
      灯光铺在她的身上,在她漆黑的眼睛里留下温柔细碎的光。
      明明是美好到让人想起天使的姑娘,却莫名给人一种静待死亡的感觉——仿佛一朵在黑暗中静待腐朽的花。
      他走进去后,那孩子像他那愚蠢的友人说的那样,表现出了明显的攻击意图,但比起攻击来说,叶钦觉得更像恐吓与驱赶。她眼里没有恐惧与杀意,只有比最精密的钟表的齿轮更加克制的理性。
      他几乎一下子就肯定了,她的动作只是单纯的不愿接近,而让她不惜抛弃童年、家人和朋友这些对于孩子来讲足以构成一个世界的‘宝物’来掩饰的,用这间囚室来禁锢的,是更加危险和见不得光的东西。
      叶钦缓缓走近她,在距离她不到20厘米的时候,她将手背在了身后,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跑开了。
      不过这足够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在那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切实的杀意。
      ……那么,他的猜测成立了。
      他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张白纸、一盒水彩以及一块木板。
      “你杀不掉我的。”他很肯定的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不过你得先在那张纸上画些东西,画什么都可以。”
      那孩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用很不熟练的口吻说,“你、第一个。”
      叶钦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此时他被那一笑煞得有些失神——或许那比月光更苍白的表情并不能称为笑容,说不清楚到底复杂到什么程度,非常的冷静克制,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疯狂。
      她开始在纸上作画,看起来她并不会握笔,只是单纯的将四指并拢,大拇指扣住其余四指,这种方式握着笔。
      画纸上被涂抹上颜色,她以前似乎没有接触过这一类东西,惊奇的看了看手中的水笔和地上铺着的白纸两秒,将笔尖一转,复又开始作画——她这次用握刀的方式握着笔,用切割牛排一般的手法画着画。
      她的画作渐渐成形,正常到毫无新意的场景,唯一的不同便是那颜色。
      红的太阳、橙的白云、金的草地、嫩黄的花朵。
      粗略看去会有些刺眼的画面,无一例外的暖色系。
      如果仅仅是这幅画,在诡异之余却会让人感觉无以伦比的温馨美好。
      然而她拾起了画,小心翼翼的捧到面前欣赏着,开心的弯起了嘴角。
      小孩子的脸上展露着愉悦,眼角满是凌厉残忍的天真,动作细腻温柔,甚至可以说的虔诚的,将那幅画一点点撕裂、毁去。
      像是要把自己所有求而不得的美好全部撕碎,又细心掩埋。
      柔软的地面上顷刻间堆积上一层白色的纸屑,如同降落在这个封闭空间里的新雪。
      她由始至终都在笑着,那笑容足以用天真无邪来形容,眼底却覆着冷彻坚硬,用理智铸就的寒冰。
      这世上有人以金钱为乐,有人以权势为乐,有人以妄想为乐,有人以救赎为乐,名誉、色/欲、犯罪……
      都有人以之为乐。
      而让她感到愉悦的,却是痛苦。
      她的欲望以痛苦为载体,以理性为枷锁。
      这是不可告人的东西,年纪并不能代替规则、法律和世间的认知,成为她肆意享受的借口。
      只要是痛苦的,受难者是自己或者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是享受着,理性与欲望相互牵制,相互碰撞而带来的痛苦。
      她从来都不屑于直接加诸在□□上的打击,对她而言用言语抹杀精神,将完整的躯壳中塞进空洞的灵魂,让人以现有的姿态崩溃陷落,成为干净又一无所觉的傀儡。
      这是只属于她的,她所独有极致美学。
      ——不觉得,这是一种让人震撼感动的艺术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作为总结的最后一句话。

      *

      我看叶钦很久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完全没有出声的意思,只好迫不得已的咳嗽两声,大发慈悲的开口,“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么?”我、我也很好奇什么的才没有呢!
      他摇了摇头说,她不是怕你伤害她,是怕她自己伤害你。
      我不相信,叶钦这次直接给了我一个白眼。
      “你不要觉得她还太小,没什么攻击力,就像一个下定了决心要自杀的人不管别人做什么他都能自杀一样,就算手里只有一根棉线或者一根牙签,她都可以杀了你。”
      我闻言一怔,突然想起来那个可以称之为绝对安全的房间,那里确实没有任何可以成为危险物品的东西,那么照叶钦的说法,这个房间只是她为了让自己不伤人,不过,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然后叶钦笑了,“理由很简单,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欲望的不合理、不合法,为人所不能接受,所以她除了压制自己的冲动,还能怎么做?”
      那她的欲望到底是什么?我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叶钦眼里清楚的写上了没救了这三个字。
      “前段日子那家疗养院出事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叶钦很肯定的说着,诡异的调子叫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那是她做的。”
      “不可能!”我想也没想的反驳,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如果按照叶钦的说法这并非是不可能,但我还是强撑着狡辩道,“那为什么我没事,还有照顾她的人,也没事!”
      “……”叶钦拿拍小狗的态度摸了摸我的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知道吧,对身边的人下手是很方便没错,但也很容易被人怀疑,至于你……”
      叶钦忽然笑了,“你在最开始就被骗了啊。”
      他说着,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而目瞪口呆的我只能麻木的听着他的话语不断的钻进我的耳朵。
      “用那些医生给你的资料造成你的思维惯性,和她自身的表现给你一种不好接近和难以治愈的假象,还有第二次,你在那里呆了一个下午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再加上你刚刚就接近过一位自闭症患者,本身就有一种怠倦的心理,如果只有这样的话你很有可能会放弃她,但那个压缩饼干反倒激起了你的怜悯。
      还有第三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担心她吧?但是那个笑容,说不定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愉悦也说不定,不,我不是在讨论那个笑容的意义,但她确实用一个笑拉住了本来就把她忘得差不多的你不是吗?让你觉得她是有可能治愈的,不想放弃,她已经开始打开心扉了。
      结果你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掉进去了,就算你觉得她不可能会像那些人一样,但也不能把自己会的东西全部丢掉好吗!”
      “第四次呢?”听到这里,我反倒冷静下来,“还有,你还没告诉我她的病因到底是什么。”
      “第四次跟你没有关系,至于她的病因,是破坏冲动。”叶钦说着,居然露出了赞赏和遗憾的表情,“她从出生开始起,就有的破坏冲动,简单来说,她是以他人的痛苦为食、为乐的人。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她生错了时代,但好在她还有理智,绝对的、足以压制欲望的理智,才没有变成一个杀人狂,不,她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生不逢时……”
      “一旦她的精神不足以压制她的欲望,那她会毁掉所有人,并非是□□上的,而是从更加本质的地方,让这个世界变成……”

      “地狱吧。”

      从叶钦那回来之后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我还是决定去见她最后一次。
      当我再一次站在那扇房门前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她。
      姐姐告诉我她已经出院了,并且交给我一个信封。

      我颤抖着手打开信封,字写得很大,也非常稚嫩。
      上面只有两个字,和两个日期。
      【谢谢】
      【2005.3.19】
      【2006.1.20】
      落款于2005.3.29

      我看到那两个日期,再回想起第三次见到她时她的笑容。
      清澈的、愉悦的、满载恶意的笑容。
      第一个日期,是她见到我的日子。
      第二个日期,是她出院的日子。

      那个落款,是她一年前,在见到我的第十天写下的,也就是说,她在那个时候就将我作为了她脱离这一方天地的契机。
      我不过是,在她厌倦下得以保存的一颗棋子而已。

      ***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
      不过我想大家也应该知道了那个小姑娘是谁。
      她叫秦之沐,在后世所有想要了解这个时代的史学家和学者们,都避不开的人。 (作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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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大修中,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把主角设定一开始放出来算了。
    她精神确实有问题无误。=。=
    这是妾身第一次写原创,于是拍砖什么的,轻拍可否。
    另,这篇文的‘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不顾叶钦倒是个重要角色。
    又加了一点,近千字的样子,窝个人超满意那段窝会说?
    还有,你萌不要这样嘛QAQ
    我之前的正经开头没人看结果我现在改成变态向的了收藏一下子涨好多是闹那样QAQ
    原来现在的读者都喜欢看这种东西么(喂那你写这个算什么!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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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精灵宝可梦]
    迟早有一天会开的心头好,朱砂痣



    我承包了一个星球
    个人最心水的预收,种田文,生活玩家的憧憬



    脱轨人生
    我想我是疯了才会写出来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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