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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重逢
这日,楚云烟避开禹风,一个人偷偷的去娘亲的墓上走了走。
在娘亲的墓前,他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他一直刻意回避的外祖父,徐纵海。
他不想见他,转身打算悄悄离开,可徐纵海满是凄然的话语却将他生生定在原地。
“淑媛,是爹对不住你,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娘亲的闺名叫淑媛,他是知道的,他的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原来外祖父也是爱着自己的女儿的,原来娘亲并不是弃子。
眼睛涩涩的,想要流泪,他默默的咽下,仰起头来,用力的微笑。
似是听到背后的气息,徐纵海警觉的四下张望,冷声喝问,“谁!”
楚云烟站在林中,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老人,他的外祖父。
“你是……烟儿……”徐纵海看到林中的楚云烟,有些激动的张着嘴,半天才叫道。
楚云烟点点头,从林中走出来,压下满腔的情绪,语气淡淡的问,“您来看娘亲?”
“烟儿,你可还好?”徐纵海伸手似乎想要摸摸面前的少年,又觉得不妥,讪讪的收回了手,只尴尬的问。
“云烟很好。”楚云烟道,蹲下身子,去清理墓周围的野草。
徐纵海站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你陪着你娘说说话吧,我走了。”
楚云烟没有抬头,只是更加专注的拔着野草。
错过的时光,走过的路,还能挽回吗?
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神恍惚的楚云烟,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已到了近前。
“烟儿”,楚云启亲昵的唤了一声。
“大哥”,楚云烟忙敛了心神,扬起笑,恭敬的欠身轻施一礼。
“你时大哥也在,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呢,这个就是你时大哥寻回来的宝贝儿子玉飞。”楚云启指了指身后,时邺身边垂手侍立的少年。
楚云烟笑着给时邺见过礼,又装作不认识般和时玉飞打过招呼。
“烟儿,方才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莫不是看中哪家闺秀了,说给大哥听听,大哥这就上门去给你提亲。”楚云启揽过弟弟,当着外人的面就开起玩笑来。
“大哥,就会开烟儿的玩笑。”楚云烟故作不悦,转过头去,不理自家大哥。
“好好,都是大哥的错,大哥请客,给你赔罪,好不好?你想吃多少蒸鸡蛋糕都行!”楚云启歉意的伸手去抚弟弟的头,一脸的宠溺,毫不掩饰。
“这还差不多。”楚云烟笑了。
“大哥,等我换身衣服就来。”说罢,匆匆而去。
“楚兄,你对令弟还真是宠爱有加啊!”在一边看了许久的时邺开了口,笑道。
“见笑了。”楚云启拱拱手,这才收回看向楚云烟的视线。
“令弟这么乖巧能干,多宠着些也是应当的。”时邺又道,“看年纪还不及弱冠吧!”
“舍弟还不满十八呢,腊月的生辰。令郎呢?”楚云启将目光移到站在中年人身后的那个少年身上。
“犬子今年十八了,是杏月的生辰。说来比令弟还大着几个月呢,可和令弟一比,当真是云泥之别啊!”时邺看向自家儿子是一脸怒火,时玉飞自觉地垂下眸子。
“邺弟多虑了,令公子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楚云启上下打量了那少年几眼,笑着夸赞道。
“顽劣不堪,和令弟没得比!”时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时玉飞的头垂的更低了,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邺弟管教过严了,我看玉飞就是个不错的孩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楚云启随意的说笑着。
“玉飞不孝,总惹得父亲生气。”时玉飞轻声道。
“玉在匣中待时飞。时兄啊,我看将来令郎的成就不会在舍弟之下,邺弟实在不必操之过急。”楚云启宽慰道。
“但愿吧!”时邺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应道。
“大哥”,一身浅蓝衣衫的少年出现在眼前,清清朗朗的叫了一声。
“烟儿,回来了。”楚云启笑道,看着面前灿若星辰的弟弟,目光里满是宠溺。
时邺拉着儿子欲道别,楚云烟笑着挽留道,“时大哥,玉飞,既然都赶上了,就一道去吧,人多还热闹些。”
“邺弟啊,烟儿说的没错,一起去吧。”楚云启也劝道。
时邺尚在犹豫,楚云烟已经拖着时玉飞走了。
时玉飞不安的回头用眼睛去征求父亲的意见。
时邺瞪了儿子一眼,对身边的楚云启道,“那就叨扰了。”
席上,楚云烟尽兴的吃着,得体又略带孩子气的话语,惹得楚云启不时大笑,连阴着脸的时邺也开怀而笑,只时玉飞低垂着头,默默扒着面前的白饭。
“玉飞,吃菜啊!”楚云烟劝着,体贴的用公筷给他布起菜来。
时玉飞怯怯的看了父亲一眼。
“饭桶!”时邺低声斥了一句。
时玉飞拿筷子的手一抖,眼中泪花闪动,便连面前的白饭也不敢再吃了。
“邺弟,你吓唬孩子做什么!”楚云启笑着解围道,又夹了几筷子肉,送到时玉飞的碗里,和蔼的劝道,“玉飞啊,男孩子,得多吃点!”
“多谢楚伯伯,玉飞吃好了。”时玉飞恭敬的谢道,停了筷箸,端正坐好。
楚云烟还在一边尽兴的吃着。
“烟儿,你今天吃的够多了,别再吃了。”楚云启偏过头,扫了一眼自家弟弟,夺了他手中的筷子。
“小气,大哥之前不是答应让烟儿随便吃吗?”楚云烟嘟哝着。
“吃多了,回头胃该不舒服了。”楚云启道,不好意思的冲时邺笑笑,“我这弟弟让我给宠坏了。”
时玉飞端坐着,听楚氏兄弟说笑着,心里不是个滋味,曾经父亲对自己不是这样疾言厉色的,当然,那时候父亲还是自己敬重的兄长。一夜之间,从父亲发现自己珍藏的玉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一切就都变了。
从此父亲不再纵容自己的任性,不许自己恣意喝酒,不许自己在外面混玩,不许自己贪睡,每天的功课都安排的紧紧的,一旦完不成,或是让父亲不满意,便是一顿捶楚。
自从认父后,自己身上的伤就没断过,比如现在,自己背上的鞭伤叫嚣的疼,臀上如针扎般,却要坐得笔直,不敢有丝毫失仪。
“时大哥,烟儿今日得闲想出去逛逛,让玉飞陪我一起去,可以吗?”楚云烟优雅的停了筷箸,转头看向时邺,请求道。
时邺欲拒绝,却被楚云启截住,“邺弟啊,孩子嘛,让他们去玩玩吧,练武用功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劳逸也该结合!”
时邺不好再拒,只能转头教训自家儿子,“玉飞,好好和你楚叔叔学着点!”
“是,儿子记下了。”时玉飞恭恭敬敬的起身应道。
“那时大哥,大哥,烟儿和玉飞就先行告退了,你们慢用。”楚云烟轻施了一礼,拉着时玉飞便出了门。
楚云烟随便唤了一个侍从,不大工夫,面前便多了辆马车。
时玉飞礼让着,本想让楚云烟先上车,却被楚云烟不着痕迹的推上了车,极轻的力道,避过了身上的伤口。
待时玉飞坐稳,楚云烟才招呼侍从赶车。
“楚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路上,时玉飞忍不住开口询问。
“叫我悦寒。”楚云烟看着时玉飞笑,目光却霸气十足。
“玉飞不敢无理,家父知道会怪罪的。”时玉飞端正身姿,微微垂下睫毛。
“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令尊不会知道,和过去一样叫我悦寒吧。”看时玉飞这幅唯唯诺诺的摸样,楚云烟叹气道。
“悦寒”,时玉飞迟疑着,像牙牙学语的幼儿,跟着重复了一遍。
“这就对了,其实若按年纪来说,我还该唤你一声哥哥呢!”楚云烟玩笑着。
时玉飞面上却变了颜色,“楚叔,您这是折杀玉飞了。”
楚云烟没理会时玉飞的话,撩起帘子向外面看了几眼,“玉飞,快到了。”
时玉飞透过掀起的帘子,看到一处山峰近在咫尺,楚云烟让那侍从停了马车,在原地等候,拉上时玉飞,“走,玉飞,我们去山里转转。”
时玉飞应着,上山不易,每走一步,身后的伤便牵扯着,痛入骨髓,他不好拒绝,也不能呼痛,俄顷,额头便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楚云烟见离着山下已远了,便拉着时玉飞,运用轻功,三纵两纵,来到山林深处,穿过一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天然的温泉喷涌着,发出咕咕的声响,四周繁花盛开,姹紫嫣红,鸟雀往来,啁啾鸣叫。
“太美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时玉飞忍不住赞了一句。
楚云烟笑而不语,这里是他六岁在山林里迷路时发现的,一直是他的秘密乐园。
“走,我们去池子里舒舒筋骨。”
时玉飞微怔,继而摇头,“楚叔……”
话没说完,见楚云烟瞪他,方意识到说错了。
“悦寒,你去吧,我……我就不去了。”他一身的伤,怎好在外人面前露丑。
“玉飞,难不成你是女扮男装,所以才怕我看?”楚云烟探究着,故意上下打量着时玉飞,笑的不怀好意。
时玉飞当时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可又不便解释。
楚云烟了然一笑,随即敛颜,径自脱去衣服,下到池里,“我知道你身上有伤,在草原上长大的男儿还会在意这些吗,更何况跟我还见外什么!”
时玉飞顿了顿,赧颜,“衣服黏在身上,脱不下。”
楚云烟调皮一笑,将一大捧水泼到时玉飞身上,“现在呢?”
“你!”时玉飞瞪着楚云烟,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羞恼的甩了鞋子,跃进池中,也不甘示弱的用手扬水去袭击楚云烟。
无所顾忌的玩闹了一会儿,两人都累了,静静趴在大石头上,谁也不说话。
时玉飞这才清楚地看到楚云烟单薄的脊背上,深可见骨的鞭伤,那是旧伤,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可却留下了丑陋的伤疤。
“在这儿泡一泡,伤口会愈合的快些。”楚云烟看到了时玉飞眼中的惊诧,平淡的道。
“其实你比我幸福。”楚云烟又补充了一句。
时玉飞没有接话,他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可并不愿意去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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