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狐狸翩翩佳公子,女扮男装武将军,本是三月暗香浮,硝烟一起骊歌殇。
“阿采,我们走吧。”
“狐狸,我不能。他们需要我。”

“我也需要你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文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采;狐狸 ┃ 配角:顾溪清;袁石柏;烟姐姐;青裳 ┃ 其它:十里桃花

一句话简介:浮生长恨欢娱少,红杏枝头春意闹。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867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3 文章积分:324,64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74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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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枝头春意闹

作者:青罗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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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杏枝头春意闹


      1.
      三月春光正好,京城近郊的杏花林暗香浮动。
      “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正低头抚弄受伤的小狐狸的小女孩,眼睛明亮如天上的星辰,“阿鸢,我们快回去吧。”小女孩将包扎好的小狐狸小心翼翼的放在杏花树下,“阿狸,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啊,我有空再来找你。”
      2.
      回家的路上,天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坐在马车中,想起三年未见的哥哥,归心似箭。
      “哥哥,你来家信不是说要下月才能回来吗,怎么···”我的声音戛然而止,顾大将军府内一片沉默。大堂内坐着还穿着战衣的顾溪清,依旧那么的眉目清朗,一派云淡风轻。只是右腿包着层层白纱,清朗的眉目间满是倦意。
      “回风峡一役,大公子一行遭人埋伏,为救部下,大公子的右腿被毒箭所伤,幸亏救治及时,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侍卫阿风看了我一眼,“只是以后右腿恐怕会使不上劲了。”我有些恍惚,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阿采,坐下来。”哥哥指了指他左侧的位置。“哥哥,好闷啊,原来钓鱼这么无趣。”我垂着头,两手拨弄着衣服上的流苏。哥哥摇头笑我,“你以为古人的风雅就那么好学吗?”“呵呵···”烟姐姐用扇子扇着刚刚生好的火,“阿采生性活泼,姐姐更喜欢呢。”我感激地看着烟姐姐,却扑哧一声大笑,惊动了快要上钩的鱼儿,湖面荡起一片涟漪。我大笑着指着烟姐姐,对回过头的哥哥,“哥哥你看烟姐姐的脸,哈哈···”烟姐姐的脸上被烟熏得好像一只小黑猫。哥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好啊,你们兄妹竟敢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我···”烟姐姐突然弯下身捧起湖水洒向我们,笑声飘向远空,远处人家炊烟袅袅。

      我想起三年前的那时,天晴岁暖,碧波轻漾,翠鸟鸣枝。

      我不敢相信,那个往日谈笑风生,最爱游历的哥哥,会变成瘸子。

      以前哥哥还未参军时,总爱带着我和林家的小姐姐贞烟去访景。春日便去杏花林,夏时就去曲靖湖,秋来寒山枫叶红,冬至独钓寒江雪。哥哥于诗词上颇有造诣,与他交好的朋友总是拿些新得的诗词来给他品鉴。夏日午后,我总爱和哥哥坐在凉亭,一边煮茶,一边讨论。自打父亲去世后,我便与哥哥相依为命,府中虽还有二娘和三娘,还有弟弟顾绥和妹妹顾瑜,但真正对我好的,也只有这个一母所生的哥哥了。父亲原是一个山野武人,机缘巧合救了出巡的先皇一命,先皇便将他交给军中的袁将军,好好提携。父亲感念先皇的恩德,上阵杀敌总是冲在最前面,就这样一步步成为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霹雳将军。我出生时,娘亲难产而死,一心为国的父亲,盼着顾家能再多一个可以报效朝廷的后人,便将我当做男孩养,对外只说顾家又添一公子。我知道,若不是因为父亲,哥哥定不会参军。哥哥曾说,他只愿做个风花雪月之人,弹弹琴,写写词,与心爱的人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四时美景,听风穿花,看雨打芭蕉。那时说着这话的哥哥,站在漫天白雪的庭院中,如谪仙,不染风尘。

      我不忍也不敢想象,以后哥哥走路时的一瘸一拐。

      “这腿瘸了,可还怎么上阵杀敌啊···”“别说上阵杀敌了,就连媳妇都难找啊···”二娘三娘睨着眼,拿帕掩了嘴,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父亲在世时最疼的就是我和哥哥,如今父亲走了,哥哥又变成这样,往日里的客气便变成了恶气。
      “哎,幸亏老爷在世时,绥儿还小,不然···”“是啊,也多亏我生的是个女儿,这份罪可遭不起,以后可怎么见人啊···”“你们···”我又是气又心疼,哥哥却一把拉住我的手,眼风扫过二娘三娘,凛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二娘三娘闭了口,甩着手帕扭着腰走了。

      “哥哥”我愤怒的语气里略带哭腔。哥哥摇摇头,笑笑,“阿采,我没事。”
      “大公子,林府小姐来了。”林贞烟是当今宰相之女,名满京城的才女。自幼与我和哥哥一块长大,两家父母也都默认她和哥哥的关系。
      “清大哥···”烟姐姐站在他对面,泪眼凝噎,只说了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
      “烟儿,我没事。”哥哥努力展开笑颜,“皇上已派御医为我诊治,不用担心。”
      3.
      在哥哥修养的几月里,烟姐姐日日都来,只是脸色越来越差。聪明如哥哥,早已猜到其中缘由,定是林宰相变了卦,不愿烟姐姐再与哥哥交往下去。将军府今时不同往日,哥哥的脚又成了这样,拜高踩低的比比皆是。这几月我方明白,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我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哥哥内心的苦楚。当年父亲去世时,若不是哥哥任着军中教尉,不知将军府会变成什么样。只是可怜哥哥,把他最好的年华都赋予了漫天的黄沙尘土。往日我只埋怨父亲,将我当成男孩,害得我不能像平常女孩般,撒娇示弱,冷了痛了有人疼,饿了累了有人怜。现在我却只恨我年岁不足,不能早日替了哥哥上阵杀敌,也免得哥哥做他不愿做的事,受他不应受的苦。

      从此后,我便日日跟着请来的教武师父,晴时习武,雨时研究兵法。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哥哥看着我,每次都是歉疚心疼之色。我却每每甜甜的笑了,告诉哥哥,我很喜欢现在的我。

      我只要哥哥好,不问其他。

      三年后,十五岁的我向皇上请命随军历练。落草坡一战,我以一人之力击退围困的五百敌军,声名大噪。一年后回朝被皇上封为神武将军。
      出了皇宫大门,满朝文武都朝我贺喜,我客气的一一回礼,头却始终昂着,面上是满足的喜悦。腊月的天飘着雪,我的心里却暖似三月阳光。我想,我终于可以替哥哥承担他身为顾家后人的使命了,我想,哥哥终于可以和烟姐姐比翼双飞了。

      然而谁都没告诉我,等待我的是那样的场景。
      4.
      当我身着战衣,手持皇上册封圣旨回到家时,迎接我的,是一府的素白。哥哥静静躺在棺木中,还是那么眉目清朗的样子,却没了特属于他的云淡风轻。殉情,在我心中无比遥远陌生的字眼,却真真切切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总觉得,随性不羁的哥哥是不会和这么俗套的事情扯上关系的,哥哥若爱了,便一定能得到他的幸福,我总觉得,哥哥是不会被什么给打倒的。
      二娘三娘上前来拉了我的手,细语温言道,“阿采啊,节哀顺变,千万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啊。”我冷眼瞧着她们的嘴脸,想着我走后这一年不知哥哥受了她们多少冷言冷语,想着林宰相对哥哥的态度,想着烟姐姐的苦楚,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下。
      我突然觉得,哥哥走了就可以做他自己了吧,留下那个世人眼中的顾府大公子,做回真正的顾溪清。只是以后我却只能一个人,再没人逗我笑,哄我哭,把我放心里来疼了。我颓软的滑坐到地上,手紧紧抱着棺木。

      “二公子,外面有位公子说是大公子的朋友,想进府吊唁。”阿风声音沙哑如塞外的黄沙般粗粝。
      一阵杏花香扑来,我不禁抬头向来人看去。玉面赛雪,媚眼如丝。是的,他是一个弱冠男子,白袍玉扇,然而一双桃花眼顾盼间全是难掩的自成风流。我有一瞬间的怔忪,脑袋一片空白,闭上眼,却仍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一点印象。
      “在下胡之离,虽与你哥哥只有一面之缘,却一见如故,此事之前,你哥哥曾修书一封,将你托付于我。”胡之离将信递于我,素白的信纸展开,我的眼泪再次落下。

      “之离兄,见字如面。一别经年,世事如刀,如刃,恐怕如今之离兄已认不出我的模样。终究我才知道,许多事原是我所不能掌控的。浮生一梦,昔日风花雪月尽付笑谈。更甚者,流言短语,伤人无形。我原是俗人,终免不了心为形累。若有一日有什么变故,舍妹阿采尚小,唯望之离兄代为照顾,不言,不谢。”信上的字迹,一句句,一行行,全是哥哥的殷殷之情。他的喜,他的悲,他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近在眼前。
      我将信贴身放好,抹掉眼泪,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淡淡一笑,“哥哥既然这样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之离哥哥可好?”
      “很高兴认识你,阿采。”他扬起嘴角,眸中华彩熠熠。
      5.
      “阿采,你不要整天看书好不好,春光明媚,我们去郊外赏杏花不更好。”狐狸公子一脸无辜的可怜样,眼里却全是捉弄的坏笑。三月前哥哥之事办好后,他便一直住在我家。日日相处下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痞子。要不是有哥哥的书信,我恨不能即刻将他赶出家门。府里每天被他弄得鸡飞狗跳,婢子洗衣时被他弄得满身是水,厨房做饭时,厨子被熏得满脸灰黑。每当我怒气冲冲的赶到时,他便做了现在这样的无辜可怜样,桃花眼掩不住的坏笑。
      奇怪的是,每次我都被他这样的表情弄得无法再说什么,心境也渐渐开阔。而当我又一次听到从二娘三娘房中传来的尖叫声时,只伸了伸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嘴角却不自觉地上翘,终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出来。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狐狸公子。”
      “春日陌上闺秀,采花踏青访柳。莺莺燕燕春春,你当真不去?”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之离兄要去哪啊?”
      “石柏哥哥···”我放下书,走向刚进来的男子。石柏哥哥是当初提携过父亲的袁将军的儿子,文韬武略。袁将军过世后,他便接替了他父亲。我与石柏哥哥从小一块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一月前,他与青裳姐成亲,轰动一时。只因青裳姐是青楼女子。一个将军娶青楼女子为妻,简直闻所未闻。但我知道,青裳姐无论才情性情,都足以与石柏哥哥相配。因为青裳姐是那样与众不同的一个女子,明艳热烈又柔情似水。

      “狐狸要去杏花林,名曰赏花,谁知道是赏花还是赏人。”
      我说着,狠狠瞪他一眼,狐狸却戏谑地看着我。
      石柏哥哥笑看着我,“既要赏花,不如叫上青裳,我们一同去吧。可不要辜负如此辰光啊。”
      6.
      我国地处中原,与北方郭国仇怨已久,其因只为争夺水源。在我国与郭国交界处有一大河,自南向北,水浩浩乎,如无尽也。我国以农业为根基,素来物产富饶,国富民强,而郭国虽小,但军事发达,因此战争一直不断。先前与北方郭国一战,前前后后耗时三年,民怨颇深,却终未能令其称臣。皇上今日又命袁石柏为争锋大将军,我为右将,十万大军交付,定要郭国俯首,签下条约,割城让池,岁岁进贡。
      自哥哥离开后,我对建功立业,已没了当初要守护哥哥,守护将军府时的迫切和坚决。而对战场,我从来都是厌倦的,只是不得已,不得已而已,就像当初的哥哥一样。我想,我是逃脱不掉的。
      我军在与郭国交界处的连镇扎营。是夜,阿风忽然押着两个人进来,“袁将军,这两人在营外鬼鬼祟祟,徘徊多时,形状十分可疑。”我与石柏哥哥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警惕。那两人皆是一身黑衣打扮,头戴斗笠,一人身形颀长,一人身材娇小。
      “来者何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石柏高喝。那两人缓缓摘下斗笠,抬起头来。我和石柏都是一惊。
      我挥挥手示意阿风先下去。等阿风一走,营里突然爆发一阵大笑,“怎样,吓到了吧,哈哈···”狐狸一双桃花眼笑得花枝乱颤。我没好气的看着他,“你竟敢擅闯军营。”
      “阿采,你不要怪他,是我硬要他带我来的。”青裳姐眼含泪光,看着石柏哥哥,“柏大哥,青裳实在放心不下,你若生气,就骂我吧。只是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从你为我赎身,娶我为妻的那天开始,这一生,我便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战场凶险,你弱质女流如何抵挡得住。”石柏哥哥满脸责备,语气全是担忧。
      “我想好了,我可以像现在这样扮男装,刚好我懂点医术,我可以去给军医帮忙。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石柏哥哥沉默良久,终于拉过青裳姐的手,紧紧握住。我和狐狸对视一眼,悄悄退出营帐。
      7.
      战火纷飞,每天都有无数士兵被抬回军营。其实我早知道的,古来征战几人回。我早该对这一切司空见惯,我早该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任它什么生离死别都不能伤我分毫。身为顾家子女,就只该一心一意的抛头颅洒热血,最后青山埋忠骨,流芳百世名。只是,我听到的看到的,是战士的□□,是夜半无人思乡的呜咽,是黑夜中遥望远空的乞求···看着军帐中痛苦□□的伤兵,我只觉心痛如绞又无能为力。
      是夜,我和石柏哥哥与众将商讨完,各自回帐歇息。怎料夜半时分石柏哥哥忽然找到我,说青裳不见了。下午时没注意,谁知这么晚了还不见她。我突然想起今中午曾听到青裳姐和军医的对话,我听到青裳对为首的军医说,可以用来减轻痛楚的麻醉药草没有了。

      我对帐外大喝,“叫阿风进来。”阿风曾随哥哥征战,对这一带甚是熟悉。
      “阿风,你可知这一带哪可以采到草药?”“这一带多年打仗,早已满目疮痍,只一里外的崎狼山多毒蛇猛兽,人迹罕至,且多入药植物。”
      “石柏哥哥···”袁石柏听阿风说完便冲出了营帐。
      “不许惊动其他人。”我吩咐完阿风,和狐狸赶紧跟上。

      九月的北方,晚上已有深深凉意。狐狸将外衣脱下给我披上,感受着来自他身体的温度,慌乱的心有片刻宁静。他的眼神不似平常般玩世不恭,温暖安定。
      前方突然传来男子的一声大吼,撕心裂肺般,痛楚悲怆。我突然无力,身子一歪,摔倒在地。我听出,那是石柏哥哥的叫声。狐狸扶起我,手却不再放开。我们快步向前走,来到山坳,就看到石柏哥哥跪在地上,手上紧紧抓着一只玉佩。那是青裳姐和石柏哥哥的定情信物。
      夜色深沉,今夜的明月却圆得似玉盘,静静地挂在那儿,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地上有散乱的头发,破碎不堪的衣衫,还有殷红血迹。手上忽然传来一丝痛楚,狐狸紧紧握了我的手,看着我,眼中满是疼惜担忧。我摇摇头,不用担心,此刻我还不能倒下。
      我走到石柏哥哥身旁,默然不语,只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玉佩。石柏哥哥突然回头看我,狠戾冷酷。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苍茫。良久,他神色稍缓,眼神渐渐清明。他看着我和狐狸说道,“我们回去吧。”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远处传来狼嚎,狐狸脚步一顿。
      “你和石柏兄先走,我随后就来。”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我有些急切,这山上这么危险,以我和石柏的武功都不一定能平安走出。
      “放心吧,相信我。”
      我看看石柏哥哥,终于点点头,“那你快点。”

      走出数步,忽然闻到一阵杏花香。狼嚎声渐渐远去,一路下山,竟未遇到一头猛虎一条毒蛇。
      8.
      石柏哥哥愈发不爱说话,行军打仗更加凶狠毒辣。我亦渐渐感到无尽的疲惫和厌倦,连狐狸的笑话也再不能逗我发笑。我越来越想,越来越想,逃到一个没有战火,没有纷争的地方,年年岁岁,看落花无声,听风过无痕。但是我知道,我别无选择。这是顾家子女的宿命,摆脱不掉的。
      这日视察军营,走到一处营帐,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如穿过乌云的阳光,尽扫心中阴霾。
      “是什么事那么开心啊?”我走进帐中,看到十多个士兵围坐成一圈。
      “将军,”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站起来,“是我和他们说起我就快做父亲了,一时高兴。”他的脸上全是幸福知足的笑意。
      “将军,小虎子说他妻子下个月就要生产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哈哈···”“是啊,我每天晚上都要被他的笑声吵醒···”“我听他说这件事啊,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我悄悄退出帐外。遥望蓝天,白云悠悠,微风暖暖,长长舒一口气。
      远处狐狸牵着两匹马过来,“阿采,我们去骑马吧。”
      “狐狸,我们去骑马吧。”我走到马旁笑着答道。
      “阿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去过另外一种生活。”狐狸突然开口问我,眼里有隐隐的期待。
      “另一种生活···”我怅然,“我不可以···”
      “你若愿意 ,我带你走。”狐狸打断我,“战争永无止尽,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无力阻止。况且你终究是女儿身,若被人发现,必会招来大祸。”

      走吗?我的脑海浮现出我曾幻想过无数遍的画面,青山绿水,小桥人家,袅袅炊烟中,一个青衣男子吹着笛,牵着老牛迎面走来。不远的院落传来小孩们嬉戏的闹声,一个布衣女子正坐在井边,浆洗着衣服。夕阳西下,给这幅景象洒上最美的色彩。
      走吗?我想到父亲,想到孤身一人的石柏哥哥,想到和我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我拼命摇头,想甩去刚刚那一瞬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向往。
      “我不能走,他们需要我。”

      冷风如刀,我策马狂奔而去,任冷风扑面,吹干眼泪。心中是身处空旷荒野的无尽荒凉,旁人甚至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难过和悲哀,我的心仿佛破了一个洞,冷风嗖嗖,不断扑进来。我非常迷茫,迷茫不知为何会迷茫,迷茫前路在何方。
      然而我不知道,我若回头,就会看到狐狸的一脸失落和疼惜,就会听到他说,“我们也需要彼此啊。”
      9.
      战况越来越紧张激烈,已是冬月,天气越来越冷,而由于今年的大雪,运送粮草的道路被阻断,若是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役,我不敢想象那结局。每天我的神经都紧紧绷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那些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弟兄。而那些远在千里外的亲人,就失去了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
      “将军,回风峡快守不住了。”情报士兵奔至我面前,神色焦急。我心里一紧,回风峡是郭国进攻连镇的必经之道,回风峡若失守···连镇也保不住了···
      回风峡···哥哥就是在回风峡···
      我骑上马,往回风峡疾驰而去。
      “阿采,等等我。”狐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杀伐声,战鼓声,马嘶声在峡中冲荡。触目所见,尸横遍野,而未曾倒下的,踏过倒在地上的尸体,如杀红了眼的野兽,疯了般的向对方阵营冲去。
      “兄弟们,冲啊···”这是小虎子的声音。我翻身下马,破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支箭从峡顶射来,直指扛着军旗的小虎子。
      “小心!”我惊呼出声,却已经晚了。箭穿过小虎子的胸膛,射到其身后的白桦树上,颤颤悠悠好一会儿。我的脑中‘嘣’一下,紧绷已久的神经就那样一下断了。
      “小虎子···”我急奔到他身旁,将他抱住。他满口是血,身上的战衣已风尘碌碌。“小虎子,你挺住,我马上带你回去。”我的泪滴到他布满沙尘的脸上,冲开一道白色的痕迹。
      “回去···”小虎子抬头看向远方,声音飘渺,眼神涣散,面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我终于可以回去了。”他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簪,“娘子,出门前你让我早些回去,好让宝宝第一眼可以看见他的父亲,是我不好,没能陪着你。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娘子,宝宝,你们等着我···”他的手无力的滑落在地,眼就一直那么睁着,定定的看着远方。
      “小虎子···”我抱着他大哭,我仿佛听见那天他的笑声,忽然又好像听见小孩的啼哭声,我看见一个穿着布裙的美丽女子,站在门口,努力地朝路的尽头张望。我想起青裳姐,石柏哥哥,烟姐姐和哥哥。我飞奔到狐狸面前,拉住他的手,“狐狸,我们走吧,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狐狸捧起我的脸,让我的眼看着他,“阿采,你冷静点,现在我们还不能走,连镇不能失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扑进狐狸的怀里大哭。眼泪沾湿他的衣裳,“狐狸,我想走,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我想离开,我想离开。”
      “阿采,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带你走的。等这边处理好,我们就走好不好。”狐狸拍着我的背,让我安静下来。我脑袋渐渐昏沉,最后昏睡过去。
      10.
      等到我醒过来时,已是晚上了。
      “糟了!”我心中着急,不知战况怎样。
      “将军醒了。”阿风进来,一身酒气。
      “阿风,战事如此紧张,你竟敢饮酒?!”我大怒。
      “将军,是袁将军下令,今夜全军同乐。将军不知道,今下午胡之离大人替袁将军出谋划策,用兵之神,之奇,不仅守住了回风峡,还逼退郭军四十里,真是大快人心啊。”
      “狐狸···”我喃喃道,“胡大人现在在哪?”“在他的帐中,今下午回来后就一直没出来,袁将军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

      我来到狐狸的帐中,帐内只燃了一支蜡烛,微弱的光亮中,我看见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的狐狸,就像那次从崎狼山回来后一样。
      我快步跑到他跟前,“狐狸,你怎么了?”他睁开眼,看清是我,强颜一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坐下,替他盖好棉被,却看见棉被下露出的狐狸尾巴。
      “你···”我一脸讶异。其实我早该察觉,狐狸不寻常。但是我却没多想,因为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
      “没想到吧,狐狸真的是只狐狸。”他依旧是那副戏谑的嘴脸,桃花眼波光流转。我却心疼他眼睛深处的疲惫。
      他看着我,“你还记得吗,你十二岁那年曾在杏花林救过一只小狐狸。”
      我怎会不记得,因为就在那最美好的三月,我就已经失去了我的哥哥。

      “那是我第一次跑来人间,却被猎人的夹子给伤了脚。那时的你还那么小,我却已被你眼中的光
      彩吸引了。我本是受过仙缘点化的,这几年我在洞府修炼,终于修得正果,有了千年道行。出关后我就去找你,不料你却替你哥哥从军去了。我告知你哥哥真相和我对你的爱恋之情。你哥哥便让我答应他一件事,接着就给了那封信给我。”
      “那你现在···”我担忧的看着他。
      “当初仙人点化时就告诫过我,切勿用自身法力参与凡人之事,否则会损伤元气,更甚者,变回原形,甚至丧命。”
      “什么?!”我惊叫出声。
      “不用担心,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他安慰似的摸摸我的头。
      狐狸拉过我的手,紧紧握住,“阿采,你现在想跟我走吗?”狐狸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我低下头,“我不能走。”

      烛火摇曳,帐内一片沉默。我多想大声喊着,对狐狸说,狐狸,我们走吧。我多想可以牵着他的手,逃离这一切。
      我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狐狸伸出手轻轻擦掉我的泪,“阿采,我知道的,你不用内疚。我知道你想走却不能走,我知道你放不下的太多太多。”他的声音温柔缱绻,“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想走的就好了,我知道我们彼此相爱就足够了。”狐狸的手牵起我的嘴角,“只是阿采,你这么喜欢落泪可不好,记得要笑知道吗?我想看见你的笑,和眸中无人能及的光彩。”
      我已哽咽得说不出话,只抹掉眼泪,笑着,拼命点头。
      狐狸拥住我,“我今晚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相信吗,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狐狸笑着对我说。
      我看着他,他要走了,就要离开我了。我们都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是怎样,我们彼此都知道,此夜一别,也许再难相见。我们彼此都知道,此刻对方有多么的难过和不舍。但我们却都不想对方看见了彼此的心伤,却都怀着一个信念,要让最心爱的人看见此生最美的自己。
      于是我轻轻笑道,“我相信。”
      11.
      狐狸走后,我睡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盖过的被子,沉沉的睡去。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杏花满天,我穿着一身粉蝶穿花裙,在杏花树下翩翩起舞。远处站着一个男子,白袍玉扇,一双桃花眼风流婉转,一脸宠溺的看着我。我听见他对我说,“阿采,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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