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朝歌

作者:羽沐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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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间红唇


      时间再又匆匆恍过,距凤祁临盆还剩一月,宫中的产婆在顾辰初安排下,已经候在永安宫外,只等凤祁生产,而那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儿,顾辰初也已准备好了衣裳,连那孩子摇床,玩具等,顾辰初也一一备的妥当。
      凤祁冷眼接受,顾辰初看在眼里却未打消他的热情,每日三次的关问,使得凤祁与顾辰初相处时间远远超过了萧破,对此,萧破也是不闻不问。
      与此同时,长空突然来她永安宫中拜访,凤祁对长空的突然来访显得有些意外。因这次他与顾辰初联盟,凤祁对长空的戒心大增,而长空也不如前待她,二人之间生疏的有些尴尬。
      不过,长空来永安宫也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凤祁担心长空会对萧破做甚,所以,不管长空去哪处,凤祁亦是紧紧跟随,或许是多心,待长离去,他并未问及一句又或者单独会面萧破。
      待长空走时,一直默言的他道让凤祁送他,凤祁犹豫一番,最终是应了长空要求。
      二人肩并肩行,长空一路来直望前方,凤祁摸不透长空且又需提防着他,所以这一路来走的并不舒服,待至快出永安宫门,长空突然停下来,对着凤祁问道:“你觉得我是善是恶?”
      拂风吹透冷面,寂静颚哑萧萧声,孓孓素衣漂白苍颜,秀羽青丝随风披散肩头,似有一针又有一阵的打在心头,道不明,许不透,伤心几许。
      “我走了。”
      背漠转身。尘埃的落石击打钟鸣,千丝万缕的情绪悄然入愁,黯哑独收,闲情难囚,黯然一笑,情也罢,愁也罢,为谁可覆收天下。
      风似吹来百转千愁,弯弯绕语耳边糊声,“面具,戴了就再也难摘下。”

      八月的螟郢没有往昔的炎热,但至晌午依旧有着几缕烦透随着知了的鸣叫声传至耳边,宫人匆匆急行,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至无,打不断走路人的心思。
      浅浅的浊吸徘徊在耳边,一步一碎的闲情安然独守,默然抬头,碎步声止,等来许久一笑,“我不想打扰你的。”
      期期归盼,孟靳钰躲着凤祁,像是前世因后尝果,凤祁在项朝歌走后,能寄托的人就是孟靳钰了,可他无亏欠,凤祁不曾理所当然却是逼不得已,可终究,他躲着她,是那样的坦率。
      “许久未曾见到你了。”
      她的性子总在一波波的风雨中沉淀,淤积发酵,成了怨气;嗔怨使她除了无情便是绝情,这么多年过去,她所杀的人与因她而死,为她而伤得人慢慢的平衡着。因果终究有报,她知,却来得不是时候。
      “永乐这一年中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其他人呢?”她是详装关心还是淡漠对待。永乐,与她又有何关系;现在,除了腹中的胎儿还有他,又有什么能让她挂心的。
      “死的死,散的散。”
      “天阳曾说过。找到了背后的主谋吗?”
      “找到了,不过……”
      “又是你少主不让查?”
      “有两批人,无从下手,”孟靳钰皱眉仰天,深叹口气道:“你说的也对,他不让查。”
      凤祁迈开步,拧着眉步退道:“你们总是让人猜不透,不知哪句言是真哪句言是假,哪个人是善哪个人又是恶。”
      孟靳钰走来抓住凤祁衣袖,声音急促且又慌张,“你是在说我吗?你不相信我?你……”
      凤祁摇着头,脸上的悲悸无以掩饰,“猜心很累是不是?为什么你也这样?是不是因为朝歌走了,你们都这么对我是吗?”
      凤祁的怒压抑成恨,她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她曾以为便是众叛亲离,她也可独当一面,可是过多的彷徨与怨悔,无人可诉,让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备受煎熬。
      人总有不可接触的伤疤,若是他人触屏,一笑置之;而自身,却唯有躲避着这道疤,因人知,伤疤只是表面愈合,疤下的疮血无时无刻的不在痛着……
      孟靳钰的心疼在五指关节紧握成拳中压抑着,“你不是还有我吗?朝歌走了,还有我会来保护你。以后,我就是你的项朝歌。”
      “朝歌……”凤祁的眼眶泛着红,仿佛就是昨日的过去,却是今日的物是人非,“谁又能成他,我又要让谁再为谁死。”
      孟靳钰心中的大局为重,儿女情长近乎被溢出的感情击溃的粉碎,似乎那么一刻,他可为她奋不顾身担下一切背负,但痛悸不舍,却只能在她生死之间做出妥协。
      “不会再有人死,一切都会好过来的,等结束后,你会发现,现在的苦都是值得的,”孟靳钰只得抱着凤祁,如此安慰她。
      “是吗?”凤祁绝望笑出声,看的透彻,“我们都是棋子不是吗?生死岂会由我们做主。”
      “我不是说了吗,还有少主,只要他不想你死,你就不会死,只要你不死,我们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不论是我,天阳,还是他们……”
      “长空?你们既已与顾辰初结盟又何来帮我,救我之说。再说,你们少主性子阴晴不定,这次又不知换了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孟靳钰不言,凤祁将头埋在孟靳钰胸膛长长的叹了口气,但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罢了,不说了;你能听我说这么多废话也好,只望你别再躲着我了。”
      “放心,不会了。”
      “恩,”凤祁烦乱的蹭了蹭脑袋,转而不顾过往宫人,垫着脚尖勾住孟靳钰脖颈,在其耳边轻声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凤祁与长空的近似,一是对人,二人皆非重情的人,但若专情来,便是刻骨铭心,爱恨入髓。二则是二人皆喜欢骗,但这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谎言怎可说一世,终究有那一日,谎言成了众所周知,伤害最深的,却是那最想保护的人。
      “我帮你,”他非一时冲动,她的一字一句他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从凤祁话出口后,他已经想到了后果,但是!如果这个后果能让他再看到一丝丝肯定,便是赔上性命他也甘心,更何况,在这宫中,弱点的存在只会将你置之死地。
      露出冷笑的娇颜上,一双满布算计,嗜血的黑眸再现。她为活下已手浸鲜血,放下是死,执念是死,若死,她也要为腹中子留下一丝安息,哪怕是死后入那炼狱十八层。生亦不止。
      恍恍惚惚,风吹乍然,三星两朵的碎瓣随着风不知从何处飘来,惜去旧时风景的梨花林中,秃秃的枝桠别了四月美景,一别望眼,人从经过不留心。
      凉亭独绝的坐落林中,碎石小路忸怩的伸展向前,风吹孤声,亭中蔓来酒香,却又空空无人。
      凤祁走入亭中向着亭外望了几眼,平日便喜坐这幽静处饮酒独思的萧破怎么不见踪迹,酒坛敞开却未见饮用,难道是只喝酒无下酒菜而去寻食了?
      凤祁屏声静息,想听那人是否又躲在哪处杞人忧天来,眉头轻蹙,心中念着百般不是滋味的几月,腰腹被人从后拥住,纳入怀中。
      凤祁的手顺势的被人抓住,慵懒鼻声浅浅在脖颈间传来,“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来看看你,你方才是去哪里了?”
      萧破扳过凤祁身子道:“随意走了走。”
      凤祁浅浅一笑,随着萧破动作被拥入怀中,凤祁半个身子躺在萧破身上,两人相视数许,凤祁干脆以萧破腿为枕,惬意的躺在石椅上。
      萧破则将凤祁散落胸前的碎发给拨弄匀整,凤祁眼眉笑开,伸手欲抓住萧破的手,笑声已溢满喉口,却见艳红如血的唇印悄悄的纹在萧破喉间处。
      蝉声叫的鸣耳,似能戳破耳膜;凤祁的手僵直着握着拳,心绪随着蝉鸣的焦躁声袭满全身。身心已透彻冰谷,面上的笑却是矫揉造作的持续着,就像是瞬间被戴上的一张面具,竟是连着骨肉,哭笑皆是痛。
      “萧破,”她的声,即使不是冰冷也应是颤抖,即使不是恨怨也应是恐惧;可从喉中发出的声音却似一个无事人,就像那痴痴傻傻的人儿,百毒不侵。
      “怎么了?”
      “你说我腹中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只要是你生的。”
      光影透过斜枝俏皮的打在凤祁身上,几滴斑驳入眼,闭目躲开却怕再无勇气见他,长目远视,稀稀的风声在梨花林中‘嗖嗖’鸣鼓,带着一抹人身聚在瞳孔。
      “你说今时明日,人活着多不容易。我若是难产,你就将我肚皮割开,待我死后,你将我送回笙国,我这也是落叶归根,死而无憾了。”
      手骨瞬间的剧痛,凤祁甩开萧破的手,痴痴笑了两声。她的眼望着那个男人,隔虽不远,也不知听不听得声,可是一举一动却是落在眼中一丝不差,她笑他的不择手段,众叛亲离,也笑自己的痴傻多情,伤己伤心。
      或言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却对他不屑;而她明伤心欲绝却又喜笑盈腮,不知是她在笑人,还是老天在嘲讽她。
      “太子妃吉祥;太子让奴婢送来桂花莲藕给太子妃尝个鲜,”宫女的出现并未让凤祁收敛,她依旧的躺在萧破腿上看着宫女的局促与害怕,看着远处的人炽灼的双目。
      “替我谢过太子了,你先退下吧。”
      宫女低着头,将放置桂花莲藕的玉盘放置石桌上,低着头看着某一处,诺诺道:“太子妃要不先尝尝吧。”
      凤祁摇头笑了笑,“要不你替我尝个?”
      宫女连连摇头,一副惶恐表情道:“奴婢不敢。”
      “难道你在藕中下了药?”凤祁抚着肚子却又坐起,夹起一片桂花莲藕咬了一口道:“我要吃了一口可就一尸两命了。”
      宫女急的落泪辩解,凤祁则将玉盘端到宫女面前道:“你要不就将这都吃了?反正你腹中又没那野种。”
      宫女摇头偷偷望着远处,凤祁叹了口气,将玉盘放置宫女头顶道:“给我好好顶着,盘要是掉了我就将你脑袋砍了。”
      宫女不敢言,凤祁则又道:“你那主子就爱做那偷鸡摸狗的事,若真有心送东西过来,不管是毒药还是其他,我凤祁都一一接了过来,可他偏爱躲在远处,看着别人受罪,自己则是无动于衷;人呐,怎么那么好当,要这样,世上怎还会有畜生呢。”
      冷冷丢下嘲讽的话,凤祁撇下萧破,一人走上小道;躲在远处的人啊,在她声音落下后,也隐入林中,不见的踪迹。

      回至房中,凤祁一人关门在内,安静的屋中,凤祁的心点点沉落下来,心中的苦涩不需掩饰,委屈的撇嘴,泪也似要落了下来可又怕那人突然进屋,唯有强忍着。
      眼睫张合的急速,却也拦不住决堤的泪,强意的挤出笑将眼泪擦干,却擦不去心头的痛。凤祁看着铜镜中的那个自己,隆起的腹部,落魄伤心神色,多像是一个笑话。
      梳妆台上,丢置许久的海芋簪被遗弃角落,七零八落的首饰,水粉散落各处,拔下髻上珠钗,一头青丝密发垂直轻散,落垂及地。
      一响贪欢,一夜风流;腹中的种使她变得畏手畏脚,当年的凤公主又被她丢弃在哪个角落?总以为等孩子生下,她便可从回往日曾经,可天不愿,人不甘,丢弃的就再也难被捡起。
      凤祁抓起海芋簪,落地的长发被她狠狠的扯着,看着铜镜中的那个人,明明手中已经做力,可镜子中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干透的泪痕,落不下的泪。
      嘴角的笑带着绝望,海芋簪一点一点的靠近喉口,力道渐渐加重,随着病态的吞咽,喉口纹上一个浅浅的血影。
      在扭曲的兴奋与绝望中,凤祁的手被人从后紧紧抓住。落在铜镜里的男子从后抱着凤祁,头轻轻的枕在凤祁肩上,耳鬓厮磨,“回来怎么不喊我。”
      凤祁轻轻笑出声,握簪的手被紧握,手骨近断,“你不是也回来了吗。”
      “诗凝。”
      “恩?”干涩僵硬的回声让凤祁都忍不住以干咳掩饰异常,可她忘了,萧破岂是糊涂人,又有什么能糊弄了他;他问未必是知,不问也非不懂。
      “好久没叫你的名字了。”
      凤祁闭上眼,亦不理会萧破,任由他在她耳垂上轻轻啃咬。而后,萧破又将手伸入凤祁衣内,凤祁一个机灵,被萧破抚过的每一寸如刀割去了一块肉,疼的她痛不欲生。
      “我乏了,”慌张的推开萧破,凤祁推门而出,却被萧破拦住。
      “乏了就在屋子里面歇着,出去岂不是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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