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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哈桑合作
七崎桑子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与吉尔伽美什再相见，那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会愤怒，毕竟是他当初算计了自己，更是一路派人追杀，下毒、挖心，无所不用其极。
她甚至在踏进宫殿前就脑补了无数次狠狠痛殴他的画面。
但事实上 ，她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平静，站在对面位于高处的少年于她而言，仅仅是个孤高的王者。
而她此次前来是要与这位王者做一次交易，为了褐祁一族的命运。
不过许久未见，开场总得要寒暄一番。
于是她歪头朝着吉尔伽美什微微一笑，就好像真的是老友相见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跟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没有死，是不是很意外？”
吉尔伽美什闻言蹙起眉头，但很快连同方才的惊愕之情一同隐没在了不带情感的笑容背后：“本王确实有这么想过，但事实证明你活得很好。”
七崎桑子嘴角一抽：“……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怎么？”吉尔伽美什随性地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扬起后说道，”五年不见，你来应该不会只是让本王知道你还活着吧？”
傻子也看得出她的出现不会是来叙旧，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金闪闪。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年略有出神，不止是容貌身形，就连举止神态也已经跟她认知里的英雄王越来越像。
不，什么叫越来越像，他由始至终都是吉尔伽美什，那个叫吉尔的男孩才是假象，这一点她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她及时收回怀恋的目光，转动手腕让短刃化为灵子消失在空气中，同时正色向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王者说道：“伟大的乌鲁克之王，我此番前来，是要将基什的野心告知于您，同时也期望能得到您的庇护。”
吉尔伽美什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对她所说的话表达任何看法，甚至连个微表情都没有，这让七崎桑子有点不爽，弄得她好像是大老远过来给他说了个没品的笑话一样。
“喂！我说阿旮让我来杀你！你给点儿反应行不行？！”
吉尔伽美什看着底下炸毛了的七崎桑子，这才有了动作，但也只是挑了下眉毛，而后用不咸不淡地口吻说道：“阿旮想杀本王，这种事整个平原的人都知道，本王实在想不到该做出什么反应。”
七崎桑子呆愣了一秒，然后指了指自己：“那不一样，阿旮他这次要我来杀你！”
“那我只想问是什么驱使他放弃了自己。”
七崎桑子脸黑了一半，这货已经不屑她到连“本王”都懒得用了吗？
“……说了半天，你只是看不起我吧？”
“是啊。”
……竟然还回答得这么不假思索。
“喂，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她冷下了口气，手腕一转再次捏住了短刃。
“你做得到？”
“我当然做得到。”
吉尔伽美什发出嗤笑，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确实小看了那个被他认定是弱者的七崎桑子，她的身形从眼前消失再到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
他掩下眸子看向抵在自己喉咙处的短刃，冰冷无情的金属映射出他猩红的眸子，锋利的刀刃直接接触皮肤的温度让他不悦地蹙起眉头。
没有人敢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意外地，他却笑了。
“还真是狂妄到大胆呢，桑子。”
“……”
七崎桑子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但眼下她别无选择。她手上的刀刃离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几乎没有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节奏。
这可真是让人羡慕的声音……
“桑子，本王并不想杀你。”
年轻王者的声音让七崎桑子回过神，她握紧了短刃，提声说道：“杀我？”
“你刚才起杀心了。”
七崎桑子一愣，却没有否认，只是又将话题带回了别处：“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我确实有杀你的能力。”
“确实是值得称赞的身法。”
吉尔伽美什客观地评价七崎桑子的暗杀术，事实上早在五年前他就知道她绝非凡人，哪怕此次再见她身上的神性已经完全不见了，他不清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
七崎桑子来不及作答，她捏着短刃的手被握住，那略低于普通人的体温她并不陌生，一时让她的大脑无法继续思考。
吉尔伽美什轻松地拉开了那只抵着自己脖颈的短刃，抬眼扫过略显茫然的七崎桑子：“等你的手不再颤抖，或许才有资格说要夺走本王的性命。”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握着短刃的手由始至终都在颤抖，无论拥有怎样的自带技能，无论拥有怎样坚定不移的信念，只要某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没有丢掉，她永远都杀不了吉尔伽美什。
或许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吉尔伽美什的不悦已经平复，他一使劲拉住了七崎桑子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在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后，他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可以继续了，本王想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
七崎桑子深吸一口气，她实在无法解读吉尔伽美什对自己到底抱有什么想法，只好强忍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一盏茶的工夫后，终于说完了的她吐出口气缓了缓，然后特诚恳地问了句：“你懂了吗？”
“难怪本王派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你。”
“……你的重点呢？”
“那让本王来猜猜你在想什么。”吉尔伽美什仍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摩挲她的皮肤，从手腕一直到指尖，“你认为阿旮并不是信守承诺之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杀得了我，阿旮也不会放过背叛基什的褐祁，所以你将计就计，反过来把这件事告诉本王。”
“你说的没错。”不可否认，七崎桑子的做法太过司马昭之心，她毫不意外自己会被算到意图，“但你也不会吃亏，只要在圣婚当日，你佯装被我杀死，依阿旮的傲慢，他肯定会带兵杀入乌鲁克，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了。”
“本王很好奇，你认为阿旮不是信守承诺的人，那又凭什么以为本王会是？”
“……”
七崎桑子无言以对，她只是在赌最终一统这个平原的人会是吉尔伽美什，依附他绝对会比阿旮靠谱。
但她是否真的太过一厢情愿？
说到底，他仍是当年那个要置她于死地的英雄王。
“……既然如此，那你就当今晚我没有来过吧。”
多说无益，此刻的七崎桑子觉得想出跟吉尔伽美什合作的自己实在是蠢透了，如果这次协商没有成功，那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杀了吉尔伽美什，或是找到褐祁族人的关押之所。
然而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开，快要脱离他手掌之时又被其反手握住，仍带着少许少年清澈嗓音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本王接受你的谏言。”
她一个猛回头：“当真？！”
“本王不喜欢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好！那一言为定！”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就好像她在跟吉尔相处时才会有的幼稚举动，“来，拉勾！”
虽然不是很懂七崎桑子这么做的意义，但吉尔伽美什不难猜出这是某种愚蠢的约定方式，这让他冷哼一声：“桑子，你还当我是五年前的幼童吗？”
“……不拉就不拉呗。”她讪讪地收回手，转而望向宫殿之外，“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在基什的人发现我不见之前回去。”
“就这么离开吗？还真是冷漠呢。”他调笑着说道，眼底却闪过某些情绪，他想起了五年前的不告而别，他并不喜欢那种被脱离掌控的感觉。
“是啊。”七崎桑子似有感怀，她回头朝他扬起嘴角，“我不会再让你抓到了。”
杀不了你，但不代表无法逃离你。
少女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宫殿之外，乌鲁克王宫的主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沉寂。
年轻的王者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她依然是将守卫视同虚设般来去无踪，不过没有关系。
他回到了王座，望着宫殿外她消失的方向笑得肆意张扬，猩红的眸子因兴奋闪烁着不一般的光芒。
“桑子啊，这次你可要为本王带来更多的乐趣才行，不然本王可不会轻易宽恕你五年前擅自离开的罪行。”
*
与此同时，七崎桑子已成功离开了乌鲁克的王宫。
她回头看了眼被重兵把手的正门，直至此刻，她仍不确定自己做下的决断是对是错，但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也只能赌一把了。”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一时的心烦意乱让她没能注意到某个伫立在王宫之外的绿色身影，他在不远处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直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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