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前半生那个无忧无虑的戴蓉儿已经死了。被别人杀了。

她便亲手杀死后半生那个无知无名的戴蓉儿。然后踩着自己的血,去杀死那些杀了她的人。

这便是他与她的一生之盟。

至死不渝。




***

《无葳蕤》番外,影后江黛容相关。
内容标签: 虐文 复仇虐渣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黛容, ┃ 配角:安陵无虞,方怀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生之盟,至死不渝。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307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5 文章积分:952,04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容
    之 番外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04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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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盟

作者:千夜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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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今夜的月色那样好,光是静的,可并不是死的,而是活着流淌的,像是无声的一首偈语,将世间万籁都溶了进去。而星光满天,簇拥着那一轮圆月,闪烁如明石流转不定,又似是月声的回音,寂寂地回荡在这天地。
      她就模模糊糊地想起,那一夜的安武门,应当也是这样好的月色吧。
      这样美的月色,确实容易勾起思绪。
      在方府待了这么多年,除了方怀季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其实并不姓江。

      江是她母亲的姓。隔着遥迢的时光,漫漫的鲜血和白骨横陈一路,她居然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她只能勾勒出一个朦胧的影,有着温柔的眼,甜美的声音。十几年的时间并不短,可她只记得最后的离别,母亲颤抖着,紧紧抓着她的手,白皙的手背上爆出纤细可怕的青筋。
      蓉儿。
      母亲这样唤她,说,蓉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她居然没有哭泣,只是点头,不住地点头。她睁大了眼睛,一直看着母亲。看着她被人生生拖走,看着他们用细细的白绫套上了母亲的颈,一点点绞尽,看着她的眼睛突出,吐出了长长的舌头,看着她死不瞑目,可一直凝睇着她的方向,眼底里只有盈然的泪光。
      从此之后,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叫她蓉儿。正如没有第二个人会叫她戴蓉儿。

      是了,在她生命里的前十余年,她一直都姓戴。
      戴氏曾经是从龙显贵,虽然不比五大家族清贵,但也是数得上的世家。
      曾经。
      正如她也曾有那样纯净澄澈的眼眸,像她的外表一样,扶风弱柳的柔软娇嫩。
      那样的温柔甜美,尚未及笄的小女儿家,整日里最大的烦忧,也不过是明日的簪花小楷该用什么样的纸张,后日的游园会要穿什么花色的衣裳。即便和姐姐吵架,为的也不过是一副绣架,一方锦帕,可爱得教人落泪。
      小女孩子们一旦聚到一起,会谈论的话题,自然也只有那么几个。哪一方的绸缎庄,哪一家的胭脂店,有些小心思的,便似有意无意地论起这家的公子才学高,那家的爵爷样貌俊。再稍稍胆大些的,便会从外面带来一些“淫词艳藻”。几个小小少女团团坐在一起,身子挨着身子,有人睁大了眼睛,有人羞红着脸,低着头翻阅那一行行缠绵悱恻的文字,细如蚊蝇地讨论着才子佳人的爱情传奇。
      那一日有人无意得了一本旧书,书是残本,书脊已污,封面上的名字少了一半,只隐约看出有一个“月”字,最后的几页亦不知所踪。但这并不会妨碍几个小小少女的热情,争先抢后地要来看。辞藻华美优柔,字里行间却隐含凄凉之意。
      这些情啊爱啊,千古说尽,缠绵悱恻,故事却总是老套的。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又或是恩情中道绝,不见旧人哭,只闻新人笑。她当时在一群人中是年纪最小的,只是因为姐姐在,所以才巴巴地跟着。其余人泪水连连,十分感动。可她偏偏不喜欢这样的故事,于是孩子气地说:“我才不要那样。别人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也不要嫁他。”
      她的姐姐那时在六月时及笄,已然文定,只待迎娶。没过几个月,姐姐便一身喜红地嫁了出门。她倚在门旁,看着那灼灼其华,满天满眼的红色,小脸上也慢慢晕染了这一层红晕。
      之后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她渐渐长成,认识的人家都会夸一句,说戴家的小小姐出落得极好。
      豆蔻年华,芙蓉颜,弱柳姿,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敛衽折腰,温婉风姿柔弱如一株将绽未绽的水莲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是这样的端然品性,连宫里的老女官也十分欣赏,甚至动了劝说父亲让她入宫的想法。父亲并不舍得,她亦是娇嗔,父亲只是捋须而笑,眼底满是宠溺温柔:“我家芙蓉女儿,不知是何等少年英雄才能相配?”
      何等少年英雄?
      她羞红了脸,转过身去。不,她并不期盼他是个少年英雄,也不指望他有多么英明神武,她只要他忠诚可靠,痴情良善。词里是怎么说的?“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当年少……莫负好时光。莫负莫负,于是心生希冀,他们会是怎样的?也许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又也许是举案齐眉,画眉之喜。
      有那么多的盼望,盼望那会是他们的一生之盟,至死不渝。
      如此美好,如此脆弱。
      曾经锦绣繁华的生命,被突如其来地扭转了。就像是一株白莲,被人拗断,践踏,撕裂,毁灭,然后丢在了污泥里,流出血来。

      在她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以前不曾有过,往后也未曾过的,折胶堕指亦不及的刻骨寒冷。
      月光是冷的,雪光是冷的,水光是冷的,冷得教人浑身上下无处不颤抖。只是这溶溶泠泠的一切冰凉,也比不过在地上肆意流淌,染红了整个视界的血光。
      所谓株连九族,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阖族皆成带罪之身,连已死之人也逃不过被劈棺鞭尸的下场。戴氏满门,十五岁以上男丁腰斩弃市,女眷赐自缢;十五岁以下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
      月色那样美,小小的一轮圆晕,银白如水银,纯净得一尘不染。
      可那天那样冷,再美的月也只是人间一声低叹。
      父亲的首级早已被挂在宫门,青紫狰狞,丑陋得再也看不出生时清俊容颜。他曾坚定地低叹“君子当死家国”,也曾当真扶危持颠之死靡他,而如今,曾经炽热的鲜血已作了冰渣子,干涸着凝固成了最丑陋的姿态。他只能这样,永远紧闭着双眼,任来往之人唾骂侮辱,指指点点,说,这就是谋逆不法的下场。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彼时她已经目睹了兄长和堂兄们残缺的尸体,鲜红的液体,甜腥的气息,像是最可怕的阴影,永远如影随形。她也已同母亲和已经出嫁了的姊姊诀别,看着一条又一条白绫,如同毒蛇一样,那样轻易地夺走了至亲至爱。流淌了一天的月光,流淌了一地的血光。这是恐怖的噩梦,但最可怕的是这梦永远也醒不来。
      她和其他未满十五岁的女孩子们一起,枷锁上身,被推搡着前往着自己也不知名的地方。遥遥路过那堂皇端严的宫门,她已辨不清父亲最后的容色,是义愤填膺,还是坦然受死。
      也许父亲会失望,因为他光明浩然一生,并不希望有她这么一个苟延残喘,毫无廉耻的女儿。可母亲的话语依稀还在耳畔,她说,蓉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样苟活的代价是再清晰不过的,前方比死更可怕。
      有不堪受辱的少女,趁着看守的兵卫不察之时撞柱而死。而更多的,则是和她一样,双眼浑浊无神,麻木地跟着前方同样麻木的人一起行走。
      教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也清楚。所以打从进入这里的第一日,便放弃了最后一丝念想,亦没有那些无谓的乞怜。她不惜活下来,哪怕要为此遭受更多的耻辱与折磨。有人耻笑她,鄙夷她,她也并不在意,那些往日里和她的父兄称兄道弟的达官贵人,一旦知道了她沦落至此,所有的想法,都不是雪中送炭,亦或给予些许怜惜,而是迫不及待地前来,要来尝一尝这个戴家遗孤的滋味。
      完事了,再皱着眉看她,一脸正气凛然,摇头叹息,戴氏家门不幸。
      多么可笑。
      女官的赞许,父亲的笑容,母亲的亲吻,甚至是和姐姐的争吵——那些一切一切,都远不可及,短短数月,比一生还要更加难熬。
      再怎么难熬,她也还是要活下去。
      那是母亲最后也是唯一的愿望。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再苦再难还是要活下去。

      遇见他的时候,大概是她在教坊里最狼狈的样子。
      月如钩,清寒漫天。还是冷,就像是来自北方的朔风,隔着十万八千里,从人心深处吹出去,吹得手脚都直打哆嗦。那时她正披头散发,衣不蔽体。而他丰神俊秀,仿佛踏月而来。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可怜的孩子。”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干涸。这世上也再无任何事能令她恐惧。即便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了这么一个人,她居然也只是漠然地解开了自己的亵衣,露出少女青涩而柔润的身体,即便已经遍体鳞伤。
      “快一点。”
      他微怔了一怔,居然哧笑出声。
      她被嘲笑得习惯了,也并不恼怒,平静地问:“你是鬼吗?”
      他似是有些惊讶:“为什么说我是鬼?”
      “如果是男人,不会这样。”
      他再度放声大笑,几乎前仰后合,好容易才止住。又低低咳嗽,她听他的声音,道:“你果然身体不好。”
      “你真是有趣。敢这么说话的性子,难怪会弄成现在这种样子。戴世兴若是在天有灵,一定……”
      她蓦然抬起脸,扬起烛台就朝他甩过去。他不躲不避,因为她的手早就冻僵了,连抬一抬胳膊都困难,准头极差,根本就没有打中。她急促地喘息着,一时之间身体里所有鲜血都似涌上了头,切齿的恨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爆发:“你去死!”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傻孩子。”然后,垂下头,含笑着向她伸出手:“你真的甘心吗?”
      她的手指冻僵了,脑子似乎也是。慢慢地,才开始接受了他的话语,慢慢地,才开始思量理解。她的眼里渐渐有了光亮,那就像是燃烧的余烬里最后一星火,奄奄一息,却总也不能忽视。他见她并不回答,只眯起了眼睛,然后俯下脸孔,轻轻地吻她。
      他的亲吻那样冷,却带来了起死回生的温暖。
      柔软的物体在她干涩的嘴唇上犹疑,有些粘腻的水意,伴着她唇上干裂的开口,传来了淡淡腥气。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仿佛在沙漠里迷途的绝望旅人,竭尽所能地奢求着每一滴生命之源。他在她的口中肆意掠夺,柔软而强硬,她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像是一寸寸被占领,吞噬。缓慢地沦陷,她明明清楚,却无可奈何。
      就像是把生命的一线,毫不设防地递给了对方。

      她听闻过古早故事里贞烈的女子,为了自己的清白而咬舌自尽。那样小巧的,猩红的,柔软的舌头,却居然承载了整个生命的力量,这是何其令人惊异的一件事。
      一吻终结,她眼底的亮意也熄灭了。
      他想说话,刚开口就是一阵咳嗽,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然后轻轻说:“先别忙着想死。”
      她开口,虽然沙哑,却无比清晰:“我没有。”
      他微挑了挑眉,然后怜惜地拂过她的脸孔,像是蝴蝶在亲吻花朵,那样温柔缠绵。
      她静静站在那里,那一霎触在面上的温暖,仿佛就是一生。她闭了闭眼睛,冷静地说,我还不想死。
      他说,你应该说,你还不能死。你死了,戴氏满门血海深仇,又有谁能去报呢?
      她的眼里终于燃起一线狂热的光亮,有如疯癫一般,熊熊地燃着,如能焚天灭地的痛意。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必在乎了。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手,攥得极紧极紧,紧得恨不得将他勒到自己的骨肉里。那是她后半生唯一的渴望。

      前半生那个无忧无虑的戴蓉儿已经死了。被别人杀了。
      她便亲手杀死后半生那个无知无名的戴蓉儿。然后踩着自己的血,去杀死那些杀了她的人。
      这便是他与她的一生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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