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年华(改动版)

作者:冷月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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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一大早我是在寒冷中醒来的,半醒半梦状态我以为还是待在城市里,紧张的赶紧起来穿衣服,当我完全清醒过来时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时才意识到我现在在那。
      我叹了口气,慢慢坐下,从半个月前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总有点神游状态。
      我看着窗外,起雾了?
      在我下楼去后发现张婶比我起的还早,我看了看微亮的天。张婶简单跟我打过招呼,又弯下腰去忙了,我抓了抓头接着朝外走去。
      张婶叫住我:“哎,你一大早去哪啊?吃过早饭再去啊。”我犹豫了下,她已经端着碗豆浆过来了,放在院子里的一张桌子上,招呼我过去坐,我坐下后她又拿了两根油条过来,做完这些后她坐在我边上笑着看着我问:“对了,昨晚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我叫陈夕。”“哦,来我们夕木镇玩的吧?”我摇摇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之前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个镇子叫夕木镇的。
      我吃完早饭后对张婶道过谢后朝外走去。
      街道上还没几个人,我看了看夕木镇,整个夕木镇都被大雾笼罩着,细看下发现它比昨晚看上去的更加有古典气息,大多是仿古建筑,石板缝里微微渗出露珠,在雾气中散发着微光。
      我沿着街道朝北走去,经过一家铺子时看见一个人在石板上“嗖嗖嗖”的磨刀,还能看见烟雾从他弯下腰的地方升起,我下意识的一瞥,这时那个磨刀的男子站了起来,我吓得后退一步,他手中拿的一把杀猪刀,一脸胡渣,他朝我一瞪,我又后退半步,基本上要贴在墙上了,他歪着头看了我两下,将嘴上的烟拿出,说道:“新来的?”我点点头,同时惶恐的看着他那把挥来挥去的杀猪刀,生怕它脱手飞出来。
      “对了,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他将杀猪刀插在腰间,将烟头丢在地上,凝神看着我。不过就是昨天吗,我想起了他昨天对着咧嘴笑时露出的一口黄牙,不由的贴在墙上不敢动了。“对了,”他一拍腰上的刀说道:“是昨天在我回来的路上。”我惶恐的看着他的裤腰带慢慢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刀也“啪”的一声掉了下去。他呵呵一笑,一提裤子说道:“怎么?去山上找那老和尚?”我摸不着头脑。他一把揽过我,用力拍着我的肩,我疼的龇牙咧嘴,他开口对着我说道:“去那个老和尚那里会遇到点麻烦,那家伙认生,不过你报我名字那畜生不会为难你的,我叫郑六,镇上谁都知道我,谁都会给我面子的。”一口黄牙就在我面前一张一闭,那味道差点让我晕了过去。
      我决定去他所说的山上看看那个和尚,也许他知道存在我心中的困惑。
      山在镇子的西端,我一直朝前走去,在能看到那座山时停了下来,长叹了口气,看着山上的一栋寺庙,心里被附上的一层迷茫稍稍淡了些。
      我朝着那条小路上去,那座小庙也慢慢在眼前清晰了起来,在我再上了一个台阶时,从旁边的树林间传来“呜呜呜”的咆哮声,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这时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停在我面前,我看清是条大狗咆哮的看着我,爪子在地下划着,嘴里留出哈喇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过来。我一阵惶恐,大脑迅速转动着,慢慢镇静下来,想起郑六说的话,忙朝它大喊:“郑六。”那畜生听到郑六这个名字时低低呜咽了声,头低了下去,转身跳回丛林间,传来树枝划过的声音,消失在我面前。我长出一口气,擦了把汗,才明白他说的麻烦是什么,同时对他敬畏的五体投地,连畜生听到他的名字都怕。
      我朝上走去,小庙也出现在我面前,我犹豫了下要不要去敲门,门“呀”的一声打开来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出现在我面前,看见我,高声诵佛:“阿弥陀佛!”我双手合十。
      “大师,我能问您个问题吗?我好像丢失了自己,我不知道在做什么或者要去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想爬却爬不出来,”在蒲团上坐下后我苦恼的问道。他微微一笑,说道:“施主,你应该是外地来的吧。”我点头称是,他微微一笑道:“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万愁皆由心生,因为追求的多心中不免会产生很多苦恼,如果你自己解脱不了任何人也帮不了你的,你真想走出自己只能靠你自己,而且我看施主一脸忧郁,多半应该是因为一个‘情’字,施主,执念伤人啊。感情的事只能随缘,过分执着反过来伤的还是自己,希望施主一切看开点。”我默默无语,看着他。他笑道:“夕木镇,自古以来就是人们躲避烦恼的地方,只是外人很难理解这里的生活方式,所以向来很少外人入镇,就算来了这也待不了多久,希望施主在这能找回自己,也能在这里将情字彻底放下来。”
      我看着他慢慢入定,在他身前站立了一会儿,转身下山,在我走下台阶时山上传来敲木鱼的声音,一声一声传下来,反复撞击着我内心深处。真的,是一个“情”字吗?为什么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待我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时我突然想起了元好问的《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曲,离别苦,就中更有痴情女。
      这个情到底是为谁而痴?我的曾经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我下山后,接近九点多了,我走在回张叔家的路上。路上几个小孩子在欢快的跳橡皮筋。边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趴在地上大哭,我好奇的走了过去,蹲下问她:“小妹妹,你在干什么呀?”她抬起头,满面是泪水,歪着头哭哭啼啼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哭嘞。”说完,张开嘴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哭了出来,我赶紧捂住耳朵。旁边的小伙伴纷纷朝她扔石头、吐口水,厌恶的看着她,我皱了皱眉,赶开他们,他们一哄散开来了。
      我蹲在她身前塞住耳朵接着看她哭,她哭了一会儿,停下来,问我:“你怎么不安慰我嘞?”“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你哭你的,我又管不了。“那我不哭了,反正也没人听,没人安慰我,哭给谁听嘞。”她马上擦干泪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我不禁感叹现在的小孩子表演能力个个都这么强悍。我问她:“谁欺负你了?”“谁让昨天他们在张伯伯家抢糖的时候不让着我点,害得我一颗也没得到,所以我今天才不跟他们玩的,可是他们看我不去找他们玩他们也不过来找我玩,所以我就哭了,”说完嘴巴一撇又开始一抽一抽的,我赶紧打住她,最怕小孩子哭了,所以我不喜欢哭鼻子的小孩子了,每次午睡的时候听到小孩子那震天的哭声从楼下传来时我都恨不得把他提起来踹两脚然后掐死他,但现实中我却什么也不敢做,因为这群小子有一系列的法律保护着。我从口袋拿出五块钱给她,摸着她的头说:“那我给你钱你去买糖给他们吃让他们来找你玩好不好?”她歪着头又想了下,感觉自己不亏,马上点头:“那好,我现在去了,对了,叔叔,我叫哈哈。”
      叔叔?我大受打击,我才十八岁好不好?不可以叫我叔叔。
      我拉住她教育:“嗯,哈哈,好可爱的名字,可是你应该叫我哥哥的,因为你叫哥哥的话会显得你更可爱哦,懂了不?”她看着我,一副不懂的样子,不过她看我盯着她手上我给她的钱,小手马上攥紧叫道:“我懂了,大哥哥。”还没说完撒腿就跑了。
      我站起来,朝她跑去的方向摇摇头,转身朝张叔家走去,我回到张叔家时大门敞开着,张叔和张婶都不在家,偶尔有人进来买点需要的东西,买东西的居民进去后看见自己需要的东西将钱放下拿着东西离开,我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事可以帮得上忙就回到房间,在房间里发了会呆。人总是那么奇怪,有时候在人群中恨不得一个人发发呆,看着天空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或者坐着;可是有时候却恨透了这种孤独感,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我的大脑空空的,想去做些事,却发现现实中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发呆,此刻发呆应该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张叔和张婶还是没回来,我决定再去外面逛会儿,顺便考虑下接下来去干哪或者干什么。
      我出了门之后朝南走去,走了大约五六百米,看见一个大的广场,广场中央一个苍天大树,树枝生长到空中又向下垂了下来,太阳照下来,留下一大片阴影。
      大树下躺着几十块大石头,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了,仿佛千百年前就待在那了,大树下围着一堆人,有些人坐在石头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事物,人堆里不时传来吆喝声,我好奇的走了过去,走进前探过去个头才发现时两个人在下象棋,其中一个人留着大胡茬,墨镜捋在头顶上,将额前的头发捋在头顶,露出有深深皱纹的额头,腰上别着一把杀猪刀,不是郑六是谁。和他下棋的是一个斯斯文文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大概比我大五六岁,我想。
      郑六吆喝一声:“大炮。”炮直接上前,那年轻人象下来吃了他的炮,眼看他棋盘上没几个棋子了,他急了,不由分说拿起自己的象就往对面招呼过去,众人赶忙架住他的手说道:“郑老六,象是过不了河的。”他牛眼一瞪,说道:“谁说的,老子上次去了个什么大城市看到的象就一直待在水里的。”那个带眼镜的斯文人说道:“六叔,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河马河马。”
      他咆哮一声,不管三七二十几又将象拉了过去,管它是什么马,众人赶忙上前想将象拿过来,他急了,眼睛又一瞪,将腰上的杀猪刀一抽“扑”的一声,刀插在象上面,将象钉在对面棋盘上,同时腰带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众人一哄而散,剩下他一个人在那大喊大叫。众人散开后,他盯着我看,我看着那把还在颤颤巍巍的刀,心里直打哆嗦。
      他吆喝道:“老实人,过来,你告诉我象能不能过河?”我结巴道:“可…可以吧。”他一拍大腿,高兴道:“谁说我不会下象棋的,夕木镇的那些人都不识货,他们才不会下呢。”我赶紧点头称是,他看我头点的这么殷勤搓着手怕我跑掉似的赶紧说道:“那好,你过来,陪我下两局。”听到这句话时我恨不得抽自己,待在这里干什么,我就应该跟着夕木镇其他的人一哄而散的,看着他一脸凶相我再次结巴道:“我、我不会啊。”“混蛋,过来,我教你,这么简单都不会。”他眼一瞪我就乖乖的过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提着裤子,扛着杀猪刀一脸得意洋洋的走了,我蹲在地上擦了擦汗,地上的棋盘上对方的将、士和象都在我这边。
      我站起来,活动了下蹲麻了的腿。
      我继续往南走去,在一池塘边看到了张叔,他正跟几个人在大笑,同时手上握着渔竿,我有点不解,钓鱼不是要心平气和的嘛?
      张叔也看见了我,招呼我坐在他边上,给我介绍边上几个人,其中一个比较老的是他堂哥,在小镇上教小学,其他几个人都是住在他家附近的邻居。
      我坐在边上听他们漫天海谈,不时大笑。我看向池塘,池塘的水清澈见底,鱼在下面游来游去,但是并不咬他们放下去的鱼饵。
      张叔转过头来问我:“小夕啊,你现在打算去哪?”我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和正在做什么。”他看着我,说道:“那就先待在夕木镇吧,这里是一个修养身心的地方,我看你一副心事的样子,这里一定能让你摆脱出去的。”我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道要说什么,山上那大师也是这么说的,我的心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转过头来问他:“张叔,你们为什么不出去呢,大城市不是能够生活的更好啊。”他微微一笑:“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在这里。干嘛还要出去,这里大家都可以和睦相处,有事大家都会帮忙,不用当心出去了被人骗,搬家了住了几十年都不认识邻居,不用每天为了生活下去没日没夜的,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我抓了抓头,总感觉有点没道理,在我印象中,乡镇里的人都拼命往城里赶,户口要是城里的更好了,像能够比别人更加有优势或者生活的更好。我回去过老家,那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除了些老的不行或小的不行的,那里的房子也东倒西歪的,听说都跑城里买房了。
      我在那呆坐了会儿,张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回去了,不知道老婆子中午又煮啥好吃的了。”说着一副神往的样子,同时将渔竿拉起,我呆呆的看着没有钓钩的渔竿,张叔朝我一笑,扛着渔竿走在前面。
      我就这样在夕木镇待了下来,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待在这,也许正如大师和张叔说的一样吧,在这里我能够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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