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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初冬将至,静灵庭正为对付蓝染的事而忙得焦头烂额,紧张的气氛四处蔓延,将人们身上的寒意驱赶地一干二净。
空无一人的回廊上,伊势七绪正抱着一沓文件匆匆地赶往八番队。这是日番谷一行人从现世回来后仔细整理过的报告,其中包括蓝染的目的动机,以及「破面」的存在。即使大致的状况各番队的正副队长都已经了解地八九不离十,但从总队长那边接来的文件,还是要郑重其事地交到自家队长手里才行,不容许有半点滞缓。
冬日里的静灵庭平静地如一潭死水,不像炎热的夏季,至少虫鸣四起。也正因如此,才让死神们更加清晰地感觉到,暴风雨已如同冬季迫在眉睫。每个人都绷紧着神经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不敢松半口气。
兀地,一抹银白从前方的岔路口疾闪而过。不过一瞬,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七绪急促的步伐在原地顿了顿,怕她自己是一时眼花,于是默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继续赶往八番队。
出乎意料的是,七绪走出没几步,那抹白影又陡然折回了岔口,在远处清晰地呈现出一个瘦弱女孩的身影。
没有见过的生孔。
七绪随手撇下那沓文件,右手抚上腰间的斩魄刀。
又是一瞬,斩魄刀还没来得及脱鞘,女孩已经闪电般站在她跟前,犹如高处的鹰,瞄准它的猎物俯冲而下一般。
眼睛还跟不上她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只感到一阵尖锐的风扑面而来,七绪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一步。
在眼前急剧放大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双赤眼在白皙的面庞上尤为突出,如同地狱中喋血而绽的彼岸花,独立在这片晦冥腐朽的空气中,呕心地泣诉着——
「怨念」。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错觉,七绪总感觉与那双眼对视的刹那,心脏像被贯穿的刺痛,让她无法喘息,让她忍不住想要避开那双锐利的双眼。
找不到源头的罪恶感瞬间滞缓了她的动作。
不待七绪拔出斩魄刀,女孩便已一刀送入她的腹部。
七绪一惊。女孩猛地抽出刀,一侧的墙垣骤然染上一刀殷红。她冷冽地看着渐渐失去重心的七绪摇摇晃晃地最终倒下,转身,不留痕迹地消失在原地。
腹口涌出的鲜血向四周蔓延开来,浸透了脚边零乱的文件。粘稠的血液反射着扎眼的光,在七绪的上方笼上一层层血光,如同女孩赤红的双眼,散发着一股「怨念」。
血红。
血红色的眸。
血红色的眸……
……
啊…
我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
[二]
十番队的大门被一剑劈开。向来敏锐的日番谷早已手握冰轮丸等待‘客人’的到来。
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女孩站在破损的大门口,柔长的银发盘在左脑后,纤细的发簪将其固定。一身白色长袍没有掩去她纤瘦里透着坚韧的身材,但此刻这在日番谷眼里却不会觉得好看。
布满石灰的刀刃上还残留着尚未干透的血迹,在灯光下,宛如一只嗜血的野兽。女孩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日番谷,只字未吐。
那双血眸,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四目相对的那刻,日番谷无故地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奶奶的那天。
“你是谁。”
日番谷蹙眉,略显低沉而不减磁性的声音同他整个人一样,脱去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份稚气。
女孩的嘴角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眼帘却在下垂。一股带着冰凌的凄凉如决堤的洪涝疯狂地涌出,令日番谷冬狮郎心头莫名地一紧。女孩双唇微启,声音犹如初雪般宁静寒冷——
“喏。”
眉宇紧皱。
日番谷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她应该是明白的。不,她一定是明白的。看来她是不打算告诉日番谷她的身份了,或者她单纯地只是想告诉日番谷她的名字为「喏」。
罢了。
就算她不说,日番谷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再怎么说,敌人一贯的装束是不能忘记的。
喏看上去似乎还没有什么杀意,可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想到这里,日番谷紧了紧手中的冰轮丸。
注意到了他微小的动作,喏提着剑,开始以不紧不慢的速度靠近日番谷。刀尖划过地面,发出连续不断的‘沙沙’声,是她歇斯底里的低吼。
来了吗。
日番谷举起冰轮丸向前冲去,目前尚未了解对方的实力,但是他丝毫不敢小看对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日番谷却察觉不到她有任何动作,手中的刀刃依旧拖在地面上。原本在未到见分晓之前,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松懈。当他的刀尖已经顶在喏的胸膛上,冥冥中有什么在拽着他的手,让他止不住想要收回那一击。那只是一时的想法,下一秒连他自己也忘了那种感觉是什么,而下一秒他的刀刃也已贯穿了喏的胸膛。
日番谷瞪大了他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刀身上粘稠的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的双眼中翻腾。
不可思议。这算什么。能凭一个人毫发无伤地闯到这里,结果就这么败在他试探性地一击,这算什么?难道是他太高估这个女孩了么。日番谷仍旧不愿相信。
“日番谷…………冬狮…郎。”喏淡然却吃力地开了口,听不出什么愤或恨。
日番谷紧锁起眉,稍稍放下的警觉性再次提了起来。
“别这幅警惕的样子……我没有…什么回天之力………不过,有一句话……”
自己的心思是第一次被如此轻易地识破,这使日番谷更加不敢小看她。即使不费吹灰之力就伤她至此,即使她说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你那样子…看来还是不相信我。也罢……等到我说完了要说的……也就差不多了………”
她像演着独角戏一样顾自说着,入戏颇深。
“其实…也没什么……一句话而已。”
“日番谷冬狮郎……”
她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又像是在念给自己听的。
“日番谷…………”
“生日快乐……”
[三]
怎么突然又不想死了呢。
但是,活着又能做什么,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啊啊……
只可惜,想要最后一次叫他一句冬狮郎,最后还是办不到。
果然还是办不到啊。
被像我这样的人直呼了名字,
就算是他
也会嫌恶心吧。
不想被讨厌啊。
在这种关键时刻,或直接或间接地关乎空座町与尸魂界的生死存亡。没有人会注意到「生日」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包括日番谷本人。
“你是谁……”
“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了吧……。”
日番谷愈发紧握着剑。他揣测不出她的来意,他不曾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名「喏」的淡淡冷冷的女孩,而她却可以知道他的生日、可以以这样足以将人的心神扼杀的——日番谷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语气叫这他的名字。
日番谷没再问什么,喏也便没有开口,早已奄奄一息。日番谷犹豫着要不要救起她的性命,却找不到让他这么做的合适的理由。最终,喏只能在他的犹豫不决中结束了她内心的最后一次挣扎,安祥冰冷的神情永久地凝固在她的脸上。
从始至终,她置于日番谷的刀刃下,没有过任何挣扎。
日番谷默默无语地将喏从刀刃上放下来,最初的犹豫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知道这时,透过她高耸的衣领,他才清晰地看见她两条锁骨间害人的空洞,颈侧是赫大的阿拉伯数字「2」。
[四]
一百三十多年的今天。
喏堕落为虚。
从一个单纯稚嫩的女孩,成为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庞大怪物。从「那天」起,她和「他」便隔了一个天一各地的距离。
可,总是已经变成一只虚,喏还是想要见「他」一次,或许这已是她捡回意识的最好解释,因「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但是现在还不行,现在她还太弱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到现世就要被死神斩杀——就如同不久之前袭击了「他们」的那只虚一样。更不用说要去「那个地方」了。
要见「他」,就要不断地变强。
要变强,就要不断地杀戮。
一百多年来,她不止不休地与其他虚厮杀,吞噬无辜的魂魄,她做尽了一切从前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终于她成为了破面,恢复了人形。只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女孩的灵气、天真,都再也无法恢复了。唯一还在的,就只有那份信念而已。
人的外形让喏看起来不再那般丑陋,但是外表再怎么接近人类,还是改变不了虚的本质,锁骨间的虚洞恰如其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喏生性喜寒畏热。然而在这一百多年间,她却任凭她的银发疯狂地滋长,并将其盘在脑后,穿的衣服,也必然有着高高的衣领——虚洞和脑后残缺的面具是她最为反感的东西。
喏还是厌恶着虚的,在变成破面之后。如果没有任何顾虑,她一定会自我了断。
只是没有「如果」。
现在只有见上「他」一面,能够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他」的手中的话,便是喏想过的最好的结局了。
一个世纪之久的杀戮中,她从来没有过同伴,有的只是敌人。
这点,在遇到那个叫蓝染的男人之后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说——
「来做我的同伴吧。」
[五]
“喏?你要出去吗?”刚刚睡醒的史塔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副懒洋洋的口气问着刚刚打开黑腔的喏。
“嗯。”
“哦,是吗……”
“啊,对了,记得早点回来。蓝染好像要有所行动了。”
“……替我帮蓝染道声谢。我不会再回来了。”
不明所以的史塔克“啊?”了一声,却已经没有了喏的身影,唯留一句——
“再见,史塔克。”
[六]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现有一名旅祸侵入静灵庭,请护庭十三队各番队提高警惕,将其捉拿。紧急通告!紧急……”
这段大战前的小插曲早已经在日番谷的剑下悄然结束,这时才匆匆响起警报声。
喏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迹象。眼皮隐去了她深邃的双眸,原本的银发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乱菊急忙地感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已是倒在血泊中的第二十刃,以及百般凝重的日番谷。
“这是……”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多少人伤亡?”
“呃,目前没有发现死亡,只发现七绪受了重创……”
“只有伊势……”日番谷低喃了一句,转身离开十番队。
“松本,你处理一下尸体,报告上面旅祸已处理。”
“啊…是……”
[七]
“哎,为什么偏偏是小七绪呢……”
四番队病房里,春水不满地抱怨着,很是担心。
“我也正想问你这个问题,伊势。”日番谷一脸正色,“虽然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在破面中排名第二的人物,排除遇到队长的情况,要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地行动也是轻而易举。为什么……唯独对你下了手?……关于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破面……
虚吗。
原来如此,
那个女孩变成虚了啊。
难怪会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如此浓烈的怨恨。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个单纯的巧合而已。”
“不要试图隐瞒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你的事。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日番谷队长。”
七绪扭过头。
既然已经死了。
那么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她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八]
“那个、你还好吧……”
两个孩子都留着银色短发,两双眸一红一绿,都是奇异的颜色。女孩正满脸的担忧,一双红眼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镶嵌的她稚嫩的脸上。
七绪捂着伤口,扯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说没事。
当时,七绪在八番队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只有一个不大的席位。她被派到现世驻守,恰巧遇见这两个魂魄正被一只虚缠身。独自面对一只虚让尚且弱小的七绪受了重伤,不过总算保护到了这两个魂魄。
当然,除了狩虚,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徘徊在现世的魂魄送去尸魂界。
“继续逗留在现世是很危险的哦,我送你们去尸魂界吧。”
“尸魂界是什么地方?”
“尸魂界是好地方啊……”
七绪一边说着,一遍倒举着斩魄刀朝男孩的额头上印去。
“我会让你们去流魂街,哪里的人都很友爱,互不相识的人也可以组建成一个温馨的家庭。所以,就算失去了这一世所有的记忆,也不用担心。”
起初还处于一片云里雾里之中的男孩骤然变了神情。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躲避,斩魄刀上的印章还是不偏不倚地压在了他的额中央。
男孩原本就有些透明的身体泛起微光,掩去了他惊恐的表情。最后,他的身影同那团烈光消失在原地。唯留一只乌黑的蝴蝶在头顶盘旋了几周,才恋恋不舍地飞去天际。
“喏……”
这是男孩离开前吐出的最后一个字。
女孩僵硬地退后了几步,红宝石般的双眸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空洞的盯着男孩消失的地方。
“冬狮郎要忘记我了吗?
冬狮郎…要忘记我了吗……?”
她呢喃了几声,踉跄了几步最终逃开了,如同一直受到枪声惊吓而落荒而逃的小鹿。
七绪一怔,正想追上去,伤口偏偏刺痛起来。
那天,是十二月二十日。
[九]
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婆婆蹒跚而来。
——你是新来的魂魄吗?
——呃,嗯……
——那么你一定还没有家人吧,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家吧。
——可是……可是、我在找人……
——在找什么人?是朋友吗?
——……
——我…不知道………
就是,
想找一个人。
[十]
在现世
一个婴儿降生的日子
人们叫它诞辰
在尸魂界
一个魂魄从现世来到流魂街的日子
人们亦称之为——
「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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