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

　　弱水倒没觉得晨光有如此激动的必要——不就出门逛个黑市吗，逛完了不回来还能上哪去。在她心中，黑市再黑也比不上步步杀机的地下城可怕。
　　晨光见弱水不以为然的样子，大发娇嗔：“我以为你被人逮去做食物了！还因此和黑市的人打了一架！要不是祭祀大人在，你恐怕没机会见到我站在这跟你说话！”
　　“咦，你不叫他狂信徒白化病人啦？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弱水明显的感觉到晨光用词语气的变化。
　　得了一件保命装备让弱水心情很好，以至于难得的有了调笑的心情：“还有，祭祀大人几个字你说得这么娇柔婉转！我很难不产生别的联想。”
　　“心理龌蹉！”一贯落落大方的晨光突然恼羞成怒，拧身打道回府。一路上用小山羊皮水晶高跟鞋将回廊的木板跺得山响，引得三楼几个早起的勤奋生伸着脖子远眺，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大神这么有起床气。
　　弱水开门回到自己房间，脱掉斗篷和那身怪异的纱裙匆匆来到镜子面前。
　　背上伤口刚才在晨光没轻没重的攀扯之下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疼，她想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子。
　　镜中，少女背上皮肤看起来依旧莹润光洁，别说是狰狞恐怖的伤口，就是幼细的划痕也没有一条。
　　“有异物附着在肌肤之下，所以才会那么疼吧！”
　　弱水反手轻轻抚摸那片看起来毫无异常的肌肤，心头暗暗揣度，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能根本不想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所以她哪怕欠下巨债也要把握这次机会把东西弄到手。
　　青鱼曾说过：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让骨气和教养束缚自己，把握每一次能令自己强大的机会，不要羞于向人请求帮助，也不要把可能的援手向外推，就算那援手带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它于本质上能让你得益就成。
　　想到当初青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弱水就微微笑了，都忘记当初青鱼是为了什么才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不过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自己确实变了好多呢！妈妈泉下有知，自己这么不高尚，不知道会不会哀哀痛哭。
　　“弱小的人是没有任何尊严的！”弱水“啪”的关上回忆之门， “我先要强大起来！”
　　对于那单酬金惊人的活，基德语焉不详，只说到时会来找弱水。弱水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不能和基德他们一起去冒险赚酬金，那就想别的办法赚钱还债。
　　人是活的，钱是死的。有洞察者天赋在，钱应该不难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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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后，拉上窗帘躺在床上补眠，美美睡醒一觉，果然后背再无疼痛的感觉。倒是从镜中看，后背肩胛骨位置的皮肤上，隐隐出现两片蝴蝶翅膀大小的玉色光纹。
　　“应该是长好了吧？”
　　弱水按照天工大师教给的使用方法，象使用自身肢体似的想着要展开翅膀，背后就“唰”地展开两片流光溢彩的五色光翼，那宽大的翼展风息缭绕，微微一振就带起几股小旋风，弄得衣帽间内一片狼藉。
　　心念一动，翅膀就收了起来。
　　再想打开，背上却没有任何动静。
　　一次性用品？
　　回忆起基德曾告诉她，每一次翼翅展开后，魔法阵都需要数息的冷却时间。在此时间内，如果不慎收拢了翼展，因为魔法阵未冷却，翼展会无法再打开。
　　所以在高空滑翔时一定要切记计算好时间，千万不要随便收拢翼展，那会出人命的！
　　果然默数十五个数字后，翼翅再次顺利展开。
　　弱水玩心大起，恨不得立时从窗口跳出去，体验一下迎风展翅的感觉，可惜尚存的一线理智告诉她，在校园里如此招摇肯定会引来注目。
　　没辙，她只有站在梳妆台的银镜前，掐着时间，不停将光翼打开收拢，幻想他日如何用它滑翔天际。
　　期间还顺带测试了下什么衣服会对这光翼形成阻碍，结果果然象天工大师所说的，“光翼看起来虚无缥缈无形无物，但它却可以穿过一切。”
　　无论是布衣还是兽皮，最后弱水心血来潮甚至把厨房的铁锅倒扣在背上，也没能阻挡它的正常展开。
　　也许是弱水一脸兴奋的傻样让老天都看了不爽，更有可能是在翼翅展开合拢的过程中，造成屋里旋风四起，从而引起触碰到某些秘密机关的可能。
　　所以，当弱水第N次展开翅膀之后，就听见一声脆响：墙上装饰风景画被风刮得站立不稳，凌空转体三周半，框子一头碰在墙角某处。紧接着，面积足有整面墙大小的整体衣柜里，传来吱吱嘎嘎齿轮转动的声音。
　　弱水警觉的收了翅膀，一猫腰躲在梳妆台后面。只探出头查看究竟。
　　透过大敞开的衣柜门和孤零零的几件衣服，可以看见衣柜的后板壁已经无声的往两边滑开，中间露出个夹层来，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影影绰绰的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弱水站起身，一把拉开厚窗帘，明亮的光线从窗外涌了进来，让屋里的魔法光球霎时就黯淡了下去。
　　借着侧面射来的强光，弱水总算看清了夹层里躺着的人形怪物。
　　说它是人形，是从构造看：
　　它也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手是手脚是脚。虽然是骷髅吧，但也看得出它的膝关节没有象兽类一样反屈，嘴里也没有尖利的獠牙，应该隶属人类范畴。
　　说它是怪物，也是对的——因为它太骇人了！
　　身体还好，光溜溜的骨架，没什么可挑剔。
　　主要是脸！它一边脸上光溜溜的露着骨质本色，一边脸却跟刚被变态剥了皮的活人一样——满是筋肉，血管跟蚯蚓似的，在上面蠕蠕而动。
　　再加上两个闭不上的大眼珠子在满是肉芽的眼眶里叽里咕噜的乱转，说它骇人，还真不是盖的。
　　弱水当场就把标枪给摸出来了，决定不论是什么东西先给它扎上一枪再说。
　　“呜呜！”那怪物好似不能动弹，眼见弱水要动粗，急得眼珠子拼命乱转。既象是在使眼色，又象是在翻白眼。
　　弱水把标枪伸过去，锋利的枪尖对着它的眼睛，心里觉得有些蹊跷，犹豫着没下手。
　　“呜呜！”怪物很委屈，拼命用眼睛望着她戴戒指的手指，眼神既热切又哀怨，看得弱水心中一动。
　　她试探着问：“八公？”
　　怪物明显松了口气，还很不识相的翻了个大白眼。
　　弱水用枪尖抬起他的脸左右端详，楞没看出点往日八公的模样来。至于身体长短么，在弱水看来，骷髅们的外形都没差别，就像一个鸡蛋和另一个鸡蛋没什么区别一样。
　　更何况这些骨头都变了颜色！
　　“就算骨头架子时期也比现在好看啊！”弱水很失望的放下标枪，起码骨头架子时期，八公一声骨骼莹洁如玉，哪象现在这么黑不黑灰不灰的，象在地下埋了许多年。
　　这到底是吃错了东西退化了呢，还是吞噬了养分进化了，弱水很拿不准。
　　她没有搞懂此时的八公亟待吸取黑暗能量的心情，在八公热切渴望的眼神中，转身去寻找机关，很无情的将衣柜壁板恢复原样。留它在衣柜夹层里泪流满面：你这个没同情心的愚钝二货！
　　也许是愤怒使人进步，当天晚上，正当心情大好的弱水在餐厅一气啃了三个皇后馅饼喝了两份牛肉汤，还顺带打包了四个小蛋糕作宵夜甜点的时候。八公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
　　待弱水进门后，他在夹层里鬼声鬼气的学狼嚎，弄得弱水头大如斗。
　　“别叫了！你要什么直说好了，再叫就把舍监给招来了。”
　　“哼！”八公翻了个白眼。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弱水凉凉的警告，她向来不是什么耐心好的主。
　　“你都不关心我！”八公很委屈的控诉道，“扔我一个在这里自生自灭。”
　　“做人要讲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躲进去的，要不是恰好发现了机关，我现在都未必知道你在里面。话说，我的衣柜里怎么会有个夹层！”这宿舍楼里还有些什么机关暗道？弱水忽然觉得很不安全！
　　“你少见多怪，哪一栋古老的建筑没点小秘密！别扯开话题，你伤了我的心。”八公开始胡搅蛮缠，“在我进化的关键时刻，看我这么虚弱，你都不伸出援手，给我补充能量！”
　　原来是要黑暗能量啊，拐这么多弯干嘛！弱水干脆直接的起手送给他个黑暗火焰。
　　暗黑色的火焰在八公的身上一闪就泯灭。
　　考虑到现在八公行动不便，除了范围攻击的黑暗旋风，弱水将自己所会的黑魔法，在八公身上一一使了个遍。
　　直到弱水的精神力耗尽，八公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我尽力了。晚安吧！”弱水脸色煞白的跌坐在椅子上。
　　八公恋恋不舍的看着弱水，眼神非常沉痛：“明天你勤奋点，懒惰的人是不会有进步的。”
　　弱水闻言站起来直接去拉关门机关。
　　“不要睡太久，天没亮就可以起了！睡眠其实是很没有意义的事！”
　　“不要当吃过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学过的东西都拉在马桶中的人！”
　　就算柜壁徐徐合拢，仍关不住八公的嘴，直到柜门被弱水“砰”地拍上，隔着几层空间他还在壁板后高声叮嘱：
　　“记着，戒指里也要多储点负能量！”
　　弱水找了点布塞住自己的耳朵，倒头就睡，留它自己在哪里碎碎念。
　　接下来几天，除了吃饭就是练习黑魔法，日子单调得令人发指。晨光偶尔也会过来探望一下，带点小零食。但因为面临一年一度压力山大的年考，所以她也是来去匆匆。
　　弱水有空的时候会摸出那个石化了的龙蛋端详，想着等八公稍微好转一点，就抽空去图书馆看看，查一查关于它的详细资料。
　　据校方宣传资料，在芒星学院的图书馆里，储存着世间所有的知识。弱水觉得自己有可能找到点孵化线索，毕竟蛋壳内澎湃着浓厚的生命力，不试试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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