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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女尸
清晨,一声尖锐的鸡鸣打破了寂静的夜色,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伸了一个懒腰,陈亮揉揉又酸又涩的眼睛,昨夜喝酒喝高了,现在头还昏沉沉的,唉,真想再睡一会儿。
陈亮穿上衣服,脸扎进凉水里,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甩甩头,再一看,好友已经精神奕奕地开始在小院里打拳了,一点也没有宿醉的痛苦。
沈风打完一通拳,就看到陈亮一幅没睡醒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翘了一个弧度,走过去拍拍陈亮肩头,幸灾乐祸道:“明知道喝不过我,还非和我拼酒,你还真是老样子。”
陈亮打个呵欠,摆摆手道:“算啦,难得喝得痛快,我得去县衙点卯了。”
结果还不等陈亮踏出小院,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捕快风一样旋进了门口,他跑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喘着气道:“陈大哥,红袖楼来人报案,出人命了。”
“边走边说。”陈亮面色一沉,然后转头对沈风道:“老弟,真是对不住,老哥我先去办公事了。”
沈风道:“没事,你先去忙,我自己转一转就好。”
年青捕快这才注意到沈风,只见面前这个青年大约二十三四岁,头戴方巾,身穿最寻常的青衫。他眉毛又黑又浓,眼睛亮如秋水,高鼻薄唇,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虽不是十分俊美,却令人一见就生亲近之心。
沈风待陈亮走后,慢吞吞收拾打理一下,在这个小县城转了半圈后,才感到肚中有些饿了。他在一家路边小摊要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浮在汤面上的鲜绿的葱花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风慢条斯理吃着馄饨,斯斯文文的,倒像是个书生。
“听说了么?红袖楼的翠翠昨个晚上死了。”
“翠翠?就是那个攀上张大户的翠翠?”
“当然是她,眼看就要被张大户赎身去过好日子了。啧啧,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嘿嘿,要我看说不准就是张大户家那个河东狮干的,可怜翠翠姑娘,唉,真是大美人一个呀。”
“嘘,说话小心点,别让张家人听到。不过说回来,翠翠姑娘是怎么死的?”
“听说死状可惨了……”
……
沈风默默咽下最后一个馄饨,结完帐后问了红袖楼方位,就直奔红袖楼而去。
作为小县城上唯一一家青楼,红袖楼生意不错,只不过现在老鸨脸上愁得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泪来。张大户刚刚答应愿出五百两银子来赎翠翠,没想到眨眼间功夫这个摇钱树就一命呜呼了,五百两啊,真是肉疼。
楼里的姑娘们凑到一堆,脸上都难掩惊恐,几个与翠翠关系好的忍不住落下泪来。
愁眉苦脸的陈亮见到沈风,眼睛一亮,拉住沈风胳膊就往里拖:“老弟快来帮我看看,你是江湖人见识广,认认这是什么手法?他娘的,也太狠了。”
沈风被拖进二楼最左边的房间,屏风后面的床上躺着一位死相凄惨的女尸,看来就是别人口中的翠翠了。
五官精致玲珑,眉如远山不点而翠,琼鼻樱口,肤如白雪,下巴尖尖,巴掌大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只是紧闭的双眼和没有起伏的胸口说明佳人已逝。
翠翠只穿着里衣,棉被有一半滑在地上,另一半盖住了翠翠小腿,干净的被面溅上了点点血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像张牙舞爪的恶鬼胡乱延伸,又像是翠翠在无声地述说着冤情。
五道细长且深的血痕从翠翠脖颈一直延伸到腰部,整个胸口被抓得血肉模糊,肉皮外卷,露出血淋淋的血肉。最可怕的是翠翠身上也不知被割出多少刀口,无数鲜血从密密麻麻的伤口流出染红床铺,似乎全身的血都被放出来了。而这些血又被凶手拿来当墨水用,一个血色手掌状的图案占据了半个墙面,而之前挂在墙上的字画被随意丢在地上。
沈风看着墙上巨大的血手,眉毛皱成一团,眼睛眯起,又转过身看了看翠翠身上的五道血痕,过了一会道:“这个血手应该是血云谷的标志,只是,不应该啊。”
陈亮虽然有些看不起青楼女子,却对这种虐杀弱女子的行为十分不耻,问道:“老弟有了头绪么?血云谷是什么东西?”
沈风道:“血云谷是十多年前名噪一时的马帮,横行凉州,坐下许多杀人劫财的勾当。那时血云谷每做完一次大案,都要用死者的鲜血画下一个血手,臭名昭著,坏事做绝。只是血云谷一向神秘,官府根本找不到其具体位置,使得血云谷猖狂多年。不过十二年前血云谷突然消声灭迹,江湖传言血云谷已经解散了,多半是抱着抢来的财宝逍遥去了。”
陈亮恨恨道:“那这和一个青楼姑娘能扯上什么关系?”
“没错,这就是疑点。时隔多年血云谷怎么会突然出现?更何况血云谷每次作案都是挑准了豪门大户,一个小县城的青楼女子可没什么值得血云谷出手的。”
陈亮眼睛一转:“老弟,你说这个血云谷既然是以留下血手作为标识,会不会是有人冒充?”
沈风道:“当然有这个可能,不过老哥你看,翠翠身上的五道血痕像不像是一个铁手状的武器抓出来的,血云谷的大当家‘毒手’唐彪就是以一对锋利的铁手著称。”
陈亮眼神又暗了:“娘的,真让人头疼。老弟,我知道你一向心思细,这次可得帮帮我。”
沈风淡淡道:“老哥放心,不过暂时放下血云谷,还是先问问这里的姑娘们都怎么说吧。”
老鸨摇晃着短粗的身子,气喘吁吁爬上二楼,一张手帕挥来挥去,扑面而来的脂粉气与血腥气混在一起,十分难闻。
殷红的胭脂被泪珠和汗水冲得七零八落,散落在这张老脸上更显古怪,老鸨犹不自知自己现在的鬼样子,上来就哭天抹泪:“哎呀,陈捕头,您可得给老婆子做主啊,可怜翠翠死得好惨呦。翠翠,我的好女儿呀。”
陈亮忍不住后退一步,嫌弃道:“别哭了,我问你,昨天翠翠接了那哪位客人?你们都谁和翠翠接触的多?翠翠有没有仇家?”
老鸨转成低低的抽泣,低声道:“翠翠被张大老爷包下了,已经好久不用接客了。楼中姑娘和翠翠关系也不错,可怜翠翠一向老实,最是听话,哪里有什么仇家?”
“那谁先发现尸体的?”
“是伺候翠翠的小桃。”
小桃是个才十岁大的小女孩,从小被卖进青楼做丫头,瘦瘦小小的,眼睛却又黑又大,现在顶着红肿的眼睛,畏畏缩缩站在沈风面前。
沈风对小桃露出安抚的笑容,柔声道:“坐下来,不用怕,来,先喝点水。”说完递给小桃一杯温水。
小桃自见到翠翠尸体就一直精神恍惚,她不敢坐着,更不敢喝水,怯生生站在一边,紧紧咬着下唇,一副随时动能哭出来的样子。
沈风道:“好了,定定神,翠翠姑娘对你好不好?”
小桃想到对自己很好的翠翠姐,眼睛又湿润了,她道:“翠翠姐是好人,对我很好。”顺了一口气,小桃接着道:“翠翠姐是楼里最好的姐姐,从来不骂我,还经常给我东西。”
“你设么时候发现翠翠姑娘出事的?”
小桃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声音也不那么颤抖了:“是清晨,我像平时一样去伺候翠翠姐梳洗,但是屋里没人答应我。我一推门门就开了,就看到……就看到翠翠姐……”声音哽咽,怎么也说不下去,泪珠儿不住地打转。
“晚上有人见过翠翠姑娘么?”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下面端茶水。不过翠翠姐这些天都呆在屋子里,不用接客的,楼里的其他姐姐晚上都要忙,很少找翠翠姐的。”
“为什么翠翠姑娘不用接客?”
“张大老爷包下了翠翠姐,还说要给翠翠姐赎身。”
沈风看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神色不变道:“白月姑娘,不知你和翠翠姑娘关系怎么样?”
白月姿容娇艳,与翠翠的秀美柔弱不同,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奢华艳丽,眉眼之间都是风情,一举一动透着融到骨子里的媚,还有一种不甘人下的骄傲。
白月看也不看沈风,专心致志盯着自己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指,似乎在研究指甲的颜色,“翠翠啊,大家都是好姐妹,一起卖笑换饭吃,关系么?不过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这样。”
“哦,我听说姑娘不止一次与翠翠姑娘有过争执,这是真是假?”
“唉!我说官爷,楼里和翠翠吵过的又不是只有奴家一个,官爷这么问是想说奴家害了翠翠么?”白月语气不善道。
沈风没想到白月这么泼辣,不过这也算间接承认了与翠翠有过争吵,面上依旧带笑道:“姑娘误会了,还是请姑娘说说详情吧。”
白月笑了一下,容光焕发,顿时屋内生春,如一轮无暇明月,又如花开正浓的名花,明艳不可方物,饶是沈风见过许多出名的美人儿,也不得不承认白月的容貌之美。“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那是上个月翠翠对我说张大老爷要给她赎身,我看不惯她得意的模样,就吵了几句。”
沈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张大老爷?姑娘能不能仔细讲讲。”
“张大老爷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官爷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的。张老爷最近看上了翠翠,答应花五百两给翠翠赎身,要是翠翠没出事,过两天就要嫁给张老爷做小了。”
“姑娘对有人给翠翠赎身不会不满么?依我看姑娘风姿可丝毫不逊色翠翠姑娘。”
白月冷哼一声,下巴微微抬起,“我怎么会嫉妒她?南城的李公子已经答应娶我做妾,论学识论家世都是最出色的,就算要嫉妒也是也应该是翠翠嫉妒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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