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末日

作者:壹仪以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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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按照安置区其他人员的指向,我顺利地找到了这个临时安置区的安置中心。站在外围,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地领取着自己的食物或者别的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怪不得我刚才路过的那些帐篷会没有人呢!我这么想着,直接地走到那忙碌地中心区。一个工作人员看了我一眼,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对我说,“想要领到东西就在后面排队去。”
      “我找人!”
      那个人直起了腰,又看了我一眼,从里面叫了个人出来,便对我说,“跟我进去吧。你是今天刚来的?找家人?”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额头又冒出的汗,笑了下,“这里的人一般都是直接从家里撤出来的,所以衣服自然会自备,而你……”他指了指我身上的迷彩服,“我对我自己的记忆一向很自信。虽然不可能记住每个人,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可以记住的。”
      虽然对于他的话不完全相信,却也不至于达到当面考验的地步,我呵呵地笑了下,又跟他提起我的初衷来。
      “你找你妈妈?”他点了点头,坐在一把电脑椅上对我说,“她叫什么名字?”
      “XXX”
      他啪啪地敲击着键盘将那三个字打了出来,电脑屏幕上去是显示的无记录。难道是他把字打错了?
      “是这三个字吗?”他又问了我一遍。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如果我连我妈的名字都能记错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望着电脑屏幕上依旧出现的“无记录”三个字,我是真的慌了,“怎么可能,那个排长明明说是在临时安置区的啊!”
      “别急,我先帮你问问,临时安置区一共是5个,说不定你妈妈是去了另外的安置区。”他一边安抚着我,一边打着电话。
      “喂,1号安置区吗,帮我查一下你们那边有没有叫XXX的人,48岁左右。……没有吗?那我问问别的区。”
      “2号安置区吗,帮我查一个人……”
      ……
      他放下电话,无奈地看着我。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无力地蹲了下去。
      “别这样,也许是这几天人太多,没有记录到呢!要不这样吧,你先休息,等我们找到你妈了就通知你,你觉得呢?”

      为什么会这样,妈,你到底在哪里?
      我丢了魂一样地跟着工作人员,他们带着我走进了一片几乎都是帐篷的区域,指着一个帐篷对我说,“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躺在简易床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是继续在这里等待他们的消息,还是独自一个继续寻找他们,也许他们真得跟那个人说的那样没有被记录上啊!点也说不定啊。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全身都是湿的。一年之前我就发现我体质偏寒,平时是受不得一点寒气的,可是那次淋了差不多二天的雨之后,我就已经感觉不到一点点地温度了。记得以前笑笑握住我的手的时候还在说,“哎呀,你手怎么这么凉啊!”然后就抱住我的手放在她怀里。
      真得好冷,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好多事情。小的时候跟哥哥在外面上学,早上他把饭做好,然后叫我起来吃饭上学。搬了家我跟着一个同学到她家玩,结果忘了回家的路了,是一个认识我爸的伯伯送我回家的。回老家上小学,被学校选为升旗手,在一次升旗时,国歌放完了我还在走神。被学校选为播音员,星期三轮到我播音,放学的时候我回家问我妈9点40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我讲话。一次夜里,肚子突然疼得厉害,爸爸妈妈抱着我在夜里2点多的时候把诊所的门叫开……
      想着想着,我的眼睛就不知觉地流下了泪,我曾经听别人说,当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就会回忆他经历过的而且记得很清楚的事。
      死亡的阴影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感觉得到。
      虽然被子里面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我依然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就这样地躺在那张简易床上,歪着头,看着外面漆黑地天空。
      就这么不知疲倦地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我的被子依旧是凉的,如果不是我的身上还有那么一点温度的话,连我自己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跟我住一个帐篷的一位老人起来,看到我睁着眼睛,问我道,“娃儿,醒这么早啊!”
      我嗯了一下,回答说,“睡不着。”
      “不要想太多,你还小。”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这位老人让我想起了姥姥,虽然我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但是想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她就住在河边,估计早就被撤走了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失望地转过了身。我肯定是被影响到了,以前看电视,看小说都会出现这么一句“你肯定看不到太阳升起的样子了”。
      可是今天我也没有看到太阳升起的样子。

      12月14日  小雨
      我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子,不小心就碰到了放在枕边的一样东西,我翻出来一看,居然是那会儿找唐中要的那个手电筒。当初向他要这个东西的时候除了我真得怕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要记住他。我想真真切切地记住他。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但是我想,如果是以书面的方式,那么就算哪一天我们都死了,也可以从里面找到我们的名字吧。
      我抱着手电筒,拿出了我一直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笔述着我这一路的经历。
      从8号开始与家人失散,到遇到那个排长,那个排长安排小战士跟着我,然后碰到了曾勇大哥的小公交车,车上的笑笑,在路上碰到的东方和唐中……
      不知道小战士他们怎么样了?我停下了笔,想到那个小战士,和随他一同离去的其他三个人。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我依旧不知道小战士的名字。
      当我一边回想,一边将这几天的经历都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甩了甩僵掉了右手,站了起来。天空依然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管是日升还是日落,我始终看不到太阳出现的一丝痕迹。
      再回想起昨天夜里那个将我惊醒的梦时,我的情绪平静了很多,虽然我很怕死,但是既然注定要死,我又何必在那里担惊受怕呢。只要我的家人好好的,死就死吧。
      刚刚走出帐篷,便让研研拉住了,她拉着我的手说,“姐姐,我想尿尿。”
      “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厕所啊!”
      研研指着一个方向对我说,“那边有,我都问过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便领着她去了。
      走了几分钟,我们才走到那个地方。那里人很多,风一吹,便让人窒息。幸好这里是下风区。我在一边想着。
      脚实在是冷得受不了,我就在那附近走了走,就在我往回走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让我觉得眼熟的东西,我急忙又回过头去。看完之后,我就感觉像是被人用凉水从头浇到脚……是那个建筑,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建筑。
      我把研研送回去,便急忙径直跑到安置中心,找到昨天帮我查找我父母消息的人,对他说,“地震,这几天夜里肯定有地震,赶紧把建筑旁边的人疏散掉……”
      那个人愣愣地看着我说,“你在说什么,这里会发生地震?开什么玩笑?”
      “真得会发生地震,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你是这里的人,难道你在这里生活的这么多年经历过哪怕一次地震么?”
      我无力地蹲了下去,是的,这里是平原,在我生活过的这二十二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次哪怕是能感觉到震感的地震,那种话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但是我信,我相信这里会发生地震,我相信这里会死很多人,我更相信我会死在这里。那个折磨得我差点崩溃的梦终于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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