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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安叶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屋子里的黑暗让他不安,想要去打开灯,又怕打扰到叔叔家,小心的锁了门,借着手机的光亮正要回去房间,客厅里的灯忽然亮起。
被那光晃了眼,安叶被吓到,缓了片刻再看去,叔叔和他七岁的小女儿正站在门边看向他。
“叔叔……”喃喃的说了声,安叶被叔叔那清默的眼看的有些心慌,低下头去避开,而那小女孩揉揉眼睛跑过来,扑在安叶怀里。
“小叶哥哥,欢迎回家!”
眨了眨眼,安叶抬手抚在女孩头上,目光有些躲闪,却也应着声。
“……丫头她等了你两天。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片刻,安叶的叔叔问道,那语气倒是平和,却也没有什么温度。
“……因为点事,忘了……”低声说着,之前的种种又开始涌进脑海,安叶只尽量的压下去,不愿再想,“对不起……”
“抬头。”
“……”
有些突兀的命令让安叶一惊,手颤了下顿住,而重复的一声,让他生了些害怕,愈加的不敢抬头。
看了他半晌,叔叔垂了眼帘沉沉叹息着,一时肃穆的神情缓和了些,向小女孩招了招手,他看向安叶,转了身。
“吃饭了吗?”
“……还没……”
“厨房里有菜,自己热一下吧。安叶,记得,有什么事和叔叔说,别总自己闷着。请假的事你朋友已经跟我说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掰着手指,听见门闭合的声音,安叶默默的抬手捂住了嘴,匆匆回去了房间。想要封闭起来,可将要掩合窗帘的手却因为害怕那沉寂的黑暗而停下;想要关掉手机,又怕搁置董桐他们的电话而调成了静音。不敢去整理思绪,不敢去回想,心里好像有什么一旦被注意就会掀起波涛,让他不敢去触碰,裹住被子缩在了墙角,深深地埋了头去,无声无息的蜷缩着。
而闭上眼去,那片金灿就不停的烁动。混乱不堪、惶畏不安,先前孕育着又在现在开始萌发的心思叫安叶全然失了方向,为着那短信抱有一点希望,却又为之前的事忧心忡忡不能安稳。
迷茫愁难,依偎着月光,弱小的身影落入孤寂……
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女孩每天都在早晚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安叶道着早安晚安,不觉厌倦的送来父母做好的饭菜,然后不安分的隔了片刻就去看,发现饭菜动过就兴奋的向父母报道,等到下一个时间,再继续的这样做着。
安叶自然也知道她的好意,虽然不愿意动弹,也不想让这孩子的善良落空,而且之前两天没吃东西,再加上哭了那么许久,身体的疲惫和虚弱也不能搁置不管。
只是,身体可以调养,心境却不能这样简单的恢复平常。安叶沉忧的靠在墙角望着地上的一处游离了神识,那郁郁似乎融入呼吸,轻似渺无。在流逝的时间里,他落入模糊不清的混沌中,孤零零的拥住自己,护着快要散去的最后的温度。
不论怎样,他都必须做出决定。闭上眼去,眉头颤动着,安叶勉强着自己试图狠下心来,可长久居于心底的害怕,成为几乎不可逾越的阻碍。
安叶犹豫着,浑浑噩噩,直到时间,划到了周末……
“……安叶?”
“小叶哥哥!”
当安叶隔了六天终于从房间中走出来时,安叶的婶婶和妹妹都显出惊喜,却是正要上前又被叔叔的话提醒,打量起安叶。
“安叶,要出去吗?”
整理好了自己,穿着外衣,安叶低着头攥了手指,“嗯。”
“今天是周末,不用再好好的休息一下。还是——有什么要去做的事?”
叔叔眼也没抬的坐在厨房里翻看报刊,似乎随意的问道。
“……嗯。”
“是必须要做的事吗?”
“……”愣了下,犹豫着,安叶点了下头,“嗯……”
“那就快点去吧。”叔叔看他一眼,目光重又落下,“记得早点回来。”
“嗯……”
似乎很久不曾闻见的风扑在身上,那清新好像能够打散他几天的沉郁。站在门口深呼吸,安叶轻咬着唇,迈出了步子——
是的,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吗?今天,不管怎样,让他大胆一下任性一下,至少要告诉那个人、自己的心意——那是他纠结了许久后,才终于认下,想要去面对的心意。
乘车很快到了约定好的广场,下车看着眼前有些变化却熟悉的景象,安叶想起第一次和鸫阳出来时候的事,微曲的眉展开,他浅浅微笑。明明扭坏了脚受了伤,可是记忆里的那一天,却是那样的愉快、布满阳光的暖色。
站在正门口的花坛旁,安叶有些忧心、却又期待着的等待着。想着那男孩璀璨的笑容、想着自己打算说出的话,安叶低下了头去,脸上微的染红,半分羞怯,半分不安。他想过很多的场景,他希望能够出现其中的某些,但是不管怎样去想,他都害怕着出现其他的局面,让他不知所措。
如果王梓青在这里,他会怎么办呢?忽然想起这几天一直没和他们联系,安叶想要拿出手机,可手摸在空空的口袋里时他才意识到,早就没电了的手机被他忘在脑后、自动的关了机丢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心里不觉得慌了下,安叶摇了摇头要甩去不安一样。虽然有些不方便,但也应该没什么关系。这样想的他,就那样不觉时间的等在那里,一个人,独自站在来往的人群中,好像被时间忘却一样,被太阳拖出的光影,从一边,渐渐的到了另一边,而当他抬起头来,觉到身体有些僵硬时,他才恍然觉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久。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人……还没有来?
一点坚持固执的继续等待,一直等到街上人烟已散路灯亮起,酝着希冀的心被渐冷的风吹了凉,空落的感觉蔓延在安叶心中。忽然有些委屈的咬了唇,酸楚的含了泪,安叶稍的仰头眨着眼,可眼泪似乎,就快止不住。
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呢,那约了自己出来的人怎么会过了这么久还不出现呢?虽然总是迟到,可这一次,是不是有些太长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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