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允

　　那餐饭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再理会韩东旭，虽然他固定每天两个电话和我说抱歉，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个冷静期，可以好好地理清我和他关系的冷静期。

　　想不到，这样一个冷静期，竟然过了大半年。

　　“也够久了吧，那个时候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愤怒？”张小敏眼睛不停地盯着屏幕，蜷缩在沙发一角看着电视。

　　电视情节确实有点无聊，最近的电视节目总会让人想要打盹，张小敏倒是看得不亦乐乎。

　　“没说什么，就是不想理他。”我没有回头看她，径直地说道。

　　六个月的冷静期，确实够久了，我的第二部长篇小说都写得差不多了。也许，六个月之后，韩东旭就可以确确实实地把我忘记了吧。那样也许更好，我可以不用再理会他，就当为这段感情划下句号吧。

　　还以为自己会有多难过，到最后，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

　　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吗？

　　为什么我对张小敏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

　　“不会吧，能在一起就待在一起吧。”张小敏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她见我没有说话，伸直了身子，挪到我旁边，将头靠在我的手臂上，一直蜷缩在沙发角落那么久，却是应该换一个姿势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托着她的下巴问道。

　　有些感情，或许如此，正如现在很多已经结婚的夫妻，双方因为很多原因，真的是“能待在一起就待在一起”，可是我和韩东旭并不存在这样的关系，我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待在他身边，我可以自己养活我自己。

　　“有人爱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应该感谢老天爷给你那么一个机会。”张小敏转过脸，好像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这么久过去了，她还是单身一人，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也许，她真的需要有一个人搀扶着她走完下半辈子。

　　我是否可以成为那个人？

　　“你没人爱吗？”我幽怨地说道。

　　……

　　我确实说错话了。

　　就犹如沙漏一样，时间凝固得让人窒息，空气似乎被这个压抑的环境所影响，弥漫的都是怪异的气氛。

　　我确实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我转过脸，看着她，许久，发现她的眼眶变得红通通的。

　　“我不是故意想要惹你伤心的，我发誓。”我怒骂自己道，可是我一开口，她便已经泪如雨下。

　　我笨手笨脚地抽出纸巾，帮她拭干脸上的泪珠，喃喃地说道：“你落泪的时候，是我最心痛的时候，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亲吻你脸上泪珠的人。”

　　她哀伤地望了我一眼，像是许可一般地低下头，低声说道：“那现在呢？”

　　我觉得我的全身好像发烫一样，心脏跳动地异常加速，我盯着她的脸，慢慢移动身子靠到她身边，犹豫地看着她。

　　死寂的氛围在我们周围停留了许久，我俯下身子吻她。她湿润的嘴唇贴着我的唇，软软的，却十分僵硬和冰冷。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我的脑袋好像轰地一下炸开了一样，顷刻间都是空白的，脸呼吸都有点喘不过气，我不敢相信的是，这段将近窒息的长吻当中，我吻的人是张小敏！

　　我吻的人是我日思夜想、整日牵挂的人！

　　可是，等等，为什么我竟然会如此震惊？

　　我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和兴奋吗？为什么我竟然敢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顿时失去了魂魄？

　　整个过程的感觉竟然如此复杂，我来不及反应。

　　我疯了，这样一来，张小敏什么都知道了，对吗？

　　我做贼心虚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对我的最终裁判，她一定想要把我从这件屋子里面赶出去，因为我做了这样“出格”的事情，她一定对我充满了戒备。

　　可是，看她的眼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状态，难道张小敏真的知道我爱她？

　　她真的欣然地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那是爱情吗？她知道那是爱情吗？

　　还是，她只会认为我安抚她受伤心灵的安慰之吻？

　　“原来和女人接吻是这种感觉。”她没有看我，自顾地在一旁自怜起来。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一丝困扰，只是自顾地看着电视发呆，就好像刚刚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仅仅停留在我的幻想当中。

　　我，吻了张小敏？

　　你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

　　如果刚刚你没有回应我的吻，那你就不应该那么投入，不是吗？

　　我勉强地笑了笑，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着，只是拽着我的衣袖。

　　张小敏，你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你也对我有一定的想法，对吗？说出来又何妨呢？即便，这段友情也许今天会划上句号。

　　半饷，张小敏看着我，冷不防地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差的接吻对象。”

　　我尴尬地看着她，想要说出藏在我心中多年的秘密。

　　她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抢着说道：“能够和我在一起的，一定得是个接吻高手。”

　　我的心咯噔一样，好像一个可以唯一横渡鸿沟的独木桥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是的，张小敏或许此刻正在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我。我面无表情地笑着，可是为什么我看来明明是哭泣的脸，张小敏却可以看得出我在笑。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极其开心，她的眼睛都差不多眯成一条线了，我看着她怔怔地出神，没有人想得到，这样尴尬的气氛，要用什么方式才可以缓和。

　　继续吻她？

　　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忽然停止了笑声，冷不防地问我：“何乐，你相信真爱吗？”

　　我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低沉地说道：“相信。”

　　张小敏看着我，好像我的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意料，她不吭声，但是这样的近距离，我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道。

　　顿了一下，我看了看我手腕中的表，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就如此时此刻，我爱你，我相信这就是真爱。”

　　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假装下去了！

　　回到上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全部已经系在你心上，为什么你就一直漠视着，你肯定在假装看不到，对吗？

　　张小敏，你总是那个狠心的人，对吗？越是这样强迫自己假装不去爱你，我内心的挣扎就越发地痛苦。

　　爱情总会欲盖弥彰，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受得到吗？

　　我忍受不了你偶尔还会在半夜为了那些逝去的日子而哭泣！

　　我忍受不了看你的眼神时的那份伤感！

　　我忍受不了我明明站在你身边，却感觉不到你的心系在你心上！

　　我做不到！

　　这些日子以来，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痛苦，都是一种煎熬，都是一种历练，都是一种折磨，都是一种苦难！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如果说你不爱我，这些日子你可以完全地拒绝我进入你的生活，可以对我狠心点，可以不要给我留下那么多的幻想；可是，如果你说你爱我，为什么这么久，我从未得到你任何回应！

　　你是在和我玩游戏吗？这场游戏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年，一直到今年，都已经7年了，夫妻之间也只是有7年之痒，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能确定你的心，跟着你的心走，难道你还嫌玩得还不够吗？

　　你到底要我承受这份痛苦到何时？

　　何时你才会在我的人生轨迹中划上休止符？

　　张小敏，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小敏，我到底能够为你做什么？

　　张小敏，我要做什么才能够打开你心中的那道门？

　　张小敏，难道你都不肯为我专门制作一张门票吗？

　　张小敏，我是否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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