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me up

　　期末过得很快，考完试恋次软磨硬泡好歹让乱菊同意了替他找个做服务生的事做。乱菊的“妈妈”是个孔雀男，人还不错就是每次恋次来都要一通摸。跟乱菊一起的姐姐们不错，乱菊本身就豪爽总不忘记请他们吃吃宵夜玩玩牌，加上恋次嘴巴甜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店里的人对他们俩也都很照顾。店里晚上上班，白天倒是清闲，有事没事恋次总喜欢去找修兵吃饭，听修兵说他们做项目的事情，什么朽木白哉简直是个进度狂根本不考虑他们能不能干完活啦，朽木白哉又改了设计害他们结构又要重新做啦，朽木白哉太强势了他做的决定别人根本没有推翻的可能啦……有几次去事务所白哉刚好也在，不过隔了好些人只能远远望着他以近乎冷漠的效率布置任务修改设计。偶尔白哉看见他会点头示意，还有一次恋次等电梯，正好他也在，问他“恋次，放假不回家吗”，可惜电梯来得太快，恋次只来得及说“姐姐来了就不回去了”就上了电梯，本来只有两个人，临关门挤进来三四个送货的，挨挨挤挤似乎让他很不高兴，一路无话。
　　不过恋次常过来，倒是跟事务所里的人混熟了，有时候他们画不完的图也会找恋次帮忙，每次要给恋次钱恋次都不要，更是招人喜欢，没事的时候他们聚也喜欢带着恋次活跃气氛。恋次觉得很欢喜，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离白哉近了。假期一天天过去，让恋次心里默默感念时间为什么这么慢。

　　临近开学一天晚上，恋次照常去店里上班。
　　“恋次，把这个送到浮香那一间去！”躬亲拿过一瓶酒，“里面客人很大方，好好表现哟！”交给恋次时候不忘摸摸恋次的手。
　　恋次进去，把酒放在桌上，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双眼睛死盯着自己，脸色顿时白了，怔怔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以出去了。”旁的大佬掏出一叠小费递上去，恋次愣着没接，那人不耐烦的说：“怎么了！没听见是不是！”
　　恋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捉着手腕拉出去了。他不知道那人是怎样直直走到他面前一秒不停拉着他就出去，不知道包房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只知道被他看见自己穿着店里紧身蕾丝镂空的黑色衬衫制服，脖子上还系着皮带，自己觉得还不如去死。周围灯光摇曳人声喧喧都扭曲成浪，他头晕脑胀只能被手腕力道拽着一路向前。
　　走出店里，夜间空气凛冽，让恋次清醒了很多。白哉松开他手腕，转向他，沉着脸上下打量他，恋次觉得全身都有针在刺。
　　好一会，冷冷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姐姐在这里……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假期就来打工……我……我只是做做服务员送酒……老师……我……”恋次结结巴巴解释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哉把头转向一边，又不说话。
　　外面正是最凉的时候，恋次又穿的单，忍不住打了喷嚏。
　　“先回去吧。什么时候下班？”
　　“还……还得两个小时……”
　　白哉点点头，进去了。走出几步见恋次还愣在原地，停下来说：“恋次，进去吧，凉。”
　　一瞬间恋次觉得自己忍不住的要流泪了，使劲抬头，小跑几步跟着他进去了。
　　恋次再没去他们包间，回来后恍恍惚惚出了几次错，不是上错了酒就是找错了钱，还好其他人关照他，躬亲看他不对，把他拉到一边叫他先走了。
　　换好衣服走出店门，恋次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惚听见有人叫他好几声，停下步子四下里打望，看见边上一辆黑色车子摇下车窗。
　　仓仓皇皇跑过去，恋次俯下身趴在车窗外边，不知道该说什么。里面白哉看他一眼，叫他上车。
　　又一阵沉默，恋次从反光镜偷偷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手指一根根轮流发力握着方向盘。
　　凌晨两点，亮着的都是落寞灯火，繁华的都睡了，空虚的才醒着。恋次奇怪自己怎么还会注意到周边，可是事后想起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前面那辆车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尾灯一闪一闪。
　　“不要在这里做下去了。有经济上的问题，可以来我事务所做事。”
　　“……谢谢老师……不过……我现在的能力……在事务所也做不了什么工作……其实也不是经济上的原因……姐姐在这里……不是钱……”
　　白哉抬眼看见反光镜里，红发的少年略略低着头，平时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此时竟这样心思重重，路灯的黄光给红发染一层晕，真好看。
　　“我只是建议你。这样的工作耗时耗力，也不大好。你应该多花点心思在积累设计上，不然浪费了。”
　　“是……开学了就不做了的。”
　　“来事务所的时候，别光跟他们玩。书架上好多书，多看看。”白哉边说边发动引擎，一低头，没有看见恋次咬紧嘴唇，“去哪里？学校吗。”
　　“嗯……”
　　“安全带系上。”
　　车子启动很稳，CD机从半截开始放着古典音乐，后来恋次知道了那是巴赫。
　　白哉看起来略有倦意，平时那种凌厉气场散了许多，恋次觉得这时候的白哉真实了很多，似乎不再是那个只能仰视的对象了.
　　CD放完的时候，恋次忍不住问：“老师……其实我挺意外的……你怎么会来……”
　　“做项目，报批的时候一个官员卡住了，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来这种地方解决。”看着前方，白哉嘴角嘲讽的牵动了一下。
　　“……还有这种事啊……”还以为，这样的男人无所不能。
　　“总有些事谁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硬来。”白哉有些无奈地甩了一下落到眼前的头发，“以后你就知道的。”
　　白哉换了一张CD，复调音乐特有的庄严感充溢车内，管风琴啼鸣出宿命感。恋次再没说话，静静听着CD，看前面的路。
　　到学校了，白哉稳稳停车，恋次解下安全带：“谢谢老师。麻烦你了。”
　　“快回去吧。”
　　恋次下车，小心关门，挥手道别致谢。看着那身影转过楼角，白哉猛踩油门。
　　看见恋次走进来的时候白哉没办法隐瞒自己全身血液都涌上头的感觉。似乎有点被欺骗，有点愤怒，可是见这孩子在冷的夜里微微颤抖，又于心不忍，破天荒要求他解释。没想到竟是这样懂事的孩子。送他回来一路上白哉都没办法好好思考自己在做什么。他好像从来不是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吧。这算不算很失常。
　　发动机轰鸣，椅背传来巨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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