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纵使寂寞开成花
梁墨言十岁的时候,就看穿了一件事:他,顾傅彦,是她生命中浩瀚荒芜的劫。
即使多年以后,她似乎也逃不开这个命运。于是她决定独自待在远离喧嚣不知名的小镇里,让自己焦躁心渐渐沉淀。夜色弥漫,路上依稀一两点橙色灯光。简单朴素的单人间,一张早已铺好的单色单人床。细心的房东还点缀了一瓶向日葵。夏日的夜,蛙声蝉声此起彼伏。路途的疲惫让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坍塌。虽然闭着双眼,和着这浓浓乡土的气息,脑海里却还是无意间想起了,那个她追逐了十几年,深爱了十几年,执着了十几年,坚持了十几年,并开始逃离的清冷的身影。
呵,即使已经离你这么远,还是躲不过你对我的桎梏。更何况,还是自我束缚。嘴角稍显苦涩的抿了抿嘴角,尝试着用一种最宽松的姿态来安抚自己。
结果——
叫我如何不想他,纵使寂寞开成花,奈何相望总无涯。
**
“墨言,今后,你就和爸爸一起住在顾家了,”这位身着深色大衣的高大男子,一边走,一边徐徐交代着。“但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后要对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一定要恭敬有礼。”墨言点点头,不说话。
“一定要注意,不可以没有涵养,自己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可以越举。一切要听从老爷他们的安排,不可以有异议!”身前的男子叹着气,声音中浅浅的散发着无奈的气息。“墨言,从今以后,和我在一起生活。你,还是,忘了……你的妈妈吧!”说话的正是梁墨言的父亲,梁天。一个为顾家付出一生的人。梁墨言尝试着努力理解者这句话的含义,歪歪的侧着头。虽然这些话,对于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来说,似乎还很难以理解什么是………忘记。
就这样十岁的梁墨言,似懂非懂的跟着,这个所谓的“爸爸”的人一起走进了所谓一定要绝对服从的“顾家”。正如梁墨言所看到的一样,这是可望不可即的城堡。是妈妈在耳畔说起的童话故事中墨言想象的城堡。庄伟宏大的门庭栅栏。高耸挺立的哥特式建筑。一进来,便有着宽广笔直的大道,两旁的苍郁劲健的树木散发着勃勃生机,郁郁幽幽的草坪,修建精致的树丛。透过主院,似乎便可看见后面忙忙碌碌的家仆。这是梦吗?真的,真的,要在这里生活吗?真的,真的要离开那个贫瘠简陋,虫鼠四穿的小屋吗?不用下雨天还要一边照顾妈妈还要接水换盆了嘛?
妈妈………妈妈…………
想到“妈妈”这个词语,梁墨言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模模糊糊的脸孔和一双慈祥的眼眸,但想得越多便脑袋越来越疼,越来越针扎般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痛的弯下了身子,自己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自己孱弱瘦小的身子。发现不对劲的梁天立马走来,蹲下来安抚着正在发抖的小身躯。像是自我安慰般的轻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梁墨言被一阵温暖的气息所包满,渐渐也平复了心情。似乎想表达自己的感谢,便对身前的梁天笑了笑。
之后,梁墨言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小手由父亲牵着,一步一步,走向了,这富丽堂皇的殿堂。殊不知,便是初见,就透支了后半生十几年的感情。
“梁管家”
“梁管家”来往的家仆纷纷尊敬招呼着。
不一会,一个家仆连忙上前拦住梁天的脚步,说道;“梁管家。老爷,现在正在书房等你。希望您能尽快过去。”
梁天思量了一下,说道:“好,我现在就过去。你自己去忙你的吧。”转过身,对正在四处张望的梁墨言说道:“墨言,爸爸现在有事先去忙,你自己去逛逛四周,认识认识路。但是,记住:谨言慎行。不该去的地方不要乱跑!”放开了墨言的手,轻声说着“去吧!”
梁墨言,沉默的看着前边正渐渐离开的身影,
………
那个人是?
父亲?
不一会儿,便打消了那个困扰念头。连忙去着未知的城堡中去满足好奇心了。边走,边四处感叹着这里的不可思议。花园似的建筑,让她目不暇接。走着走着便从精致贵气主厅走向了楼层,旋转的典雅阶梯,四周墙壁的名贵画作。二楼的房间一个一个都是紧闭着的,只有四周的柜台上还摆有装饰用的花瓶还有些看不懂的古董。修长幽静的廊道里,地下铺着毛毯,踩上去有说不出的舒适感。不一会,一个地方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釉色古香的房门,扭着门把,一打开门,一股扑鼻而来的书香,沁人心脾。按捺着好奇心,小心警觉的一小步一小步迈着前进。似乎没有人发现,稍稍叹了一口气。关好门,便放心大胆的参观着储藏了众多的书房。
好多书,都是梁墨言以前看着别的同学看过的。仔细看一下,竟发现了不少的珍藏品。沿途感叹着,一边暗暗的考虑是否可以偷偷的进来看看。一边走到临近靠窗的书柜。一抹阳光正透过窗帷照射进来,阳光中翻涌着细动的尘末,煞是好看。好看的,不禁想要伸直了身子,用手去感受那份灵动的雀跃。而正当墨言要伸出手的时候。眼眸的向下,便看见了背靠在书架上睡着了的男子。由于身后灯光的泯灭不明,粗略的揣测大概十五岁的样子。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促使她想要去靠近他,去认识他,去感受他。
直到后来不经意的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才发现,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倾倒的不只是一座城池。纵使白垩寒武,洪荒萧索,也无所畏惧。
墨言在他的前侧方蹲下来,细细打量着他,额前零碎的头发,遮住了浅寐的眼,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子,薄的唇。虽算不上惊艳,但眉宇间的器宇轩昂和正气昂然则不差毫分的显现主人的不一般。手自然而然的放在胸前,摊在地上的还有一本被掉落的书。仔细看了看,他竟然在看《易经》。身体的线条被暗黄的灯光所软化,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祥和。
这样的一个他,会有怎样的眸呢?会不会是清冷峻厉的,还是柔和细致的,还是慵懒不屑的,或者是调皮欢雀的?想到这里,梁墨言的手便伸向那张让她生疑的脸,刚要触及的时候。一双戒备谨慎的神色扫向梁墨言。可能是他的眼光太过于峻厉,瞬间吓坏了好奇心重的墨言。思想快于行动,还没来得及想怎么逃脱的梁墨言,就已经立马站起来,像兔子一样的逃开了。可是男孩子的力气总归比女孩子大。还没有跨出几步,便被心有质疑的顾傅彦一把给抓住了!
顾傅彦在抓住这小黄毛丫头的手腕的一瞬间,疑惑的想着:这小鬼头的手臂也太细了点!轻轻一抓就起了红。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回过神严厉而且带着质问的口吻说道:“你是谁!”
梁墨言,低着头不说话。手腕上的疼痛感让她感到害怕,便越发的乖顺,越发的低着头。
盯着她不自然的表现,顾傅彦便有点不忍心了。似乎感觉在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妹妹!哎,好吧。
“我放开你,但是,你的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回应顾傅彦的依旧是沉默。手慢慢的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你叫什么名字?”
“几岁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梁墨言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每当他询问一个问题,她的头,便越来越低。就快要埋在胸口上了!
十五岁顾傅彦第一次遭受这样严重的无视,竟然有点接受不了。但看见这个腼腆害羞的小鬼头。他又觉得发火是件无聊的事情!好吧,你赢了。既然如此,不问也罢。惹不起,走还不可以嘛!思及如此,便迈着矫健的步伐正准备离开。走了两步,细心留意了下身后娇小又瑟瑟发抖的身影并没有有动的趋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砰地一声关门声,终于让掉在喉咙上的心给震落下来了。用手轻轻的抚着自己仍不太平静的心跳声。吓死人了。怎么就突然一下子醒了呢!还被抓个正着!听着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梁墨言才敢渐渐的迈动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打开门,走出房间。便听见身旁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躲一辈子呢!”
刚刚沉下去的心,被这稍带深沉的声音给一下子揪了起来!待在原地不敢动,就连把着冰冷门把的手也渐渐的出了些汗。
“你就这么害怕我?”顾傅彦的兴趣被这皮包骨的小朋友勾了起来,并且看着她着一惊一乍的反应,似乎很有趣!
“又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
“……”
就在这气氛沉默的像冰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声响打破了沉寂。而这不和谐的声音正是来之梁墨言的肚子!“咕咕…………”梁墨言一瞬间有杀了自己的念头,太丢脸了,并且着肚子的咕咕声随着梁墨言的脸红程度越加高亢越发的大声。这下,真的丢脸丢到外婆家了!她连忙把手抱在肚子前,试图想让着欢腾的咕咕声停下。
“哈哈哈…………”顾傅彦瞬间被这个小鬼给雷到了!一边笑一边对着她说“看吧,还是……还是你的肚子,比较诚实。”梁墨言更加羞红了脸,虽然暗黄的脸里看不出什么红润,但炽热炽热的燃烧感还在提醒着她,刚刚是怎样的失态!
“走吧。”顾傅彦止住了笑意,牵起她的手,打算带他去找点吃的。但似乎他忽视了一个问题,面前的小鬼从一开始就没有回答过他的任何一个问题,或者谈话。
看着一动不敢动的梁墨言,稍稍使力就拖着她走下楼去。
她的十岁,他的十五岁。顾傅彦在前,梁墨言在后。就像是生存守则一般,坚不可摧。
梁墨言顺着视线望去,却只有看到的逆光而来的背影,和看不到的转逝泯灭的流年。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