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

　　当牙签牵着新女友站在我和栗子面前的时候，我俩惊呆了。齐耳的波波头短发，个子只到我的肩膀，小小的一枚。距离拉近了更能看清她的五官，单眼皮眼睛不算大，戴着一副隐形眼镜显得还挺有神。小嘴巴小鼻子，整个脸看起来不算精致但也恰到好处，第一眼看上去不会有太深的印象。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让单身了两年之久的牙签又重新燃起了对爱情的渴望，我和栗子表示饶有兴趣地不停打量着她。一边打量着一边的记忆里还停留在大一刚进大学的时候，牙签被女友小马劈腿的时候，也正好是我的失恋恢复期。
　　“别拦我，今儿我一定要喝个痛快，然后去宰了那孙子。”我、栗子和蘑菇下午上完课赶来的时候，牙签儿正拿起桌上的枝江往肚里灌，桌上还放着半打啤酒。和牙签儿坐在一起的两个男生，一个眉目清秀，浑身阳光到极点但却透着一股冷气的顾承希；另一个身材微胖，个子偏矮，穿着灰白格子衬衫外套着一件羊毛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一副很怂很憨厚的程隽。大家第一次见面，待各自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就入座了。
　　“牙签儿，别喝了。今天已经喝够多了，醉酒了还不是自个儿难受。”终于我受不了看着牙签儿一杯一杯酒往肚里灌。伸手准备去拿牙签儿手中的酒杯。牙签手一抬却硬生生地把我的手给推了回去。“白皙，你别管我。”
　　“让他喝吧，可能大醉一场会好些的。”栗子拉了拉我的手臂，轻声说。“是啦，你不让他喝的话，他拿什么发泄啊。不如醉了，然后睡一场，兴许就忘了呢。”蘑菇依旧一口轻快的声音，然后继续拿着手机发短信。
　　“行，你要喝，我陪你喝。来，大家都给满上，我们陪牙签儿干一杯。”胖子扫视了我们一圈，拿着酒一一给我们斟满。“签哥，就当是庆祝摆脱了一段孽缘，这样的分手是好事儿！”拿起酒杯的胖子在牙签耳边轻轻地安慰。
　　“分什么手！老子真不信，就这么分了！我明天找她去。我改，我不玩游戏了，我每天陪她，我不信挽回不了。”牙签儿冷不丁冒了一句，拿着酒杯的我们都停下来都望向他。牙签开始小声的哽咽，低着头无比消沉的样子让大家惊愕无言。“我不服，我一定不会顺了那小子的意。”牙签儿的声音有点儿发颤，扶着酒瓶，红着眼，低下头去。
　　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狼狈的牙签儿。即使高中时候，被班主任挨板子也是一副嬉皮笑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毕业的那天，全班大部分同学都抱着相拥而哭，我们班是文科班，女生多，哭起来就是成片成片的。其余男生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而他却是一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一副嘲笑的口吻，“又不是再不见了，搞得跟生死离别一样。小家子气！”那样快乐的牙签儿，还是我眼前的他么？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就是分手么，多大个事儿，何必纠缠呢！再说了，人家是铁了心不要你了，你认清现实好不好！你大男人纠缠还有自尊么。”我捏了捏酒瓶，噼里啪啦给冒了出来。其实话一说出口，我就懵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往事的刺激。牙签儿抬着头看着我，眼神里透着怒气。
　　“来，签哥，喝酒，喝酒。”一直沉默的顾承希倒满了一杯酒，准备跟他碰杯，转移气氛。牙签没有理会他，朝我问。
　　“什么现实？什么叫铁了心不要我？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
　　“现实就是让你别痴缠，留点儿自尊给自己成么。”
　　“白皙，想当初你和林云分手的那会儿，还不是哭天抢地，闹得要死要活，你那会儿就认清楚现实了么，哥几个怎么劝你，你还不是不听。你那会偷偷发短信求他和好，你就不痴缠；上个月你还为他一篇日志在我们面前哭的时候，就有自尊啦？”我突然感觉一阵刺痛，就像心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一时语塞。
　　“牙签，你喝多了！”栗子把杯子往桌上一摔，呵斥道。
　　“白皙，少说两句。”蘑菇也向我使眼色。
　　而一旁的顾承希继续发呆，装作没有参与。胖子则拉着牙签的手臂，一副要笑不笑的无奈模样。
　　“事实就是，她已经跟别人好了，行了吗！”我一字一句反驳到。此时，一桌子人全望向我，疑惑、哀怨、震惊、好奇，望得我有点浑身不自在。
　　“你说她已经跟那小子在一起了？”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重重地摔倒牙签身上。
　　“短信，自己看。”
　　昨天我悄悄地给小马发短信，想问明白还有没有转机，结果对方毫无余地地回复了我，“我喜欢上了别人，不喜欢他了。让他忘了我。”牙签踉跄着拿起我的手机，翻到了那一条短信。他盯着屏幕足足有一分钟，然后轻轻地把我的手机放回了桌上，摘下了眼睛，两手捂着脸，一点声响也没有。旁边的人则先后瞟了瞟手机，又不好意思拿去，只好都轮番劝着牙签想开点。我拿起手机，站了起来，拉起栗子准备走。
　　“别人正在开开心心地享受新生活，而你在这为她受罪，值得么？要是我是你，早就分得越干净越好，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再这么纠缠下去，你会比我那会儿还丢人！”我眼圈有点泛红，依旧面不改色，但说完就背过身去不再看众人的眼光，生怕被看到差点夺目而出的眼泪。不过即使转过身似乎也能感觉到几束灼热的目光向我投射过来，我不敢回头，一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
　　“那我和白皙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栗子也站起身来，向大伙有礼貌地告别。
　　“牙签儿，事已至此了，想开点。男子汉什么的，别为这点儿事要死要活听到没。”栗子似乎有点不放心牙签，叮嘱了几句。“蘑菇，今晚多注意点儿。”
　　“放心吧。你好好陪白皙吧。这儿有我们呢。”我听到蘑菇依旧轻快地声音回答着。
　　“你们放心走吧。这里有我跟程哥陪着牙签儿。”顾承希也附和着。
　　“去吧去吧，甭担心签哥。”程隽咽了一口酒说。
　　我拉着栗子，不敢抬头，一直闷声往前走。没走几步，听到牙签略带嘶哑的声音向我们嚷嚷“白皙，栗子，谢谢你们。”我俩听到后没有停，一直埋头向前走。那天学校的小路上就只有我和栗子两个人。栗子和我打从初中起就认识了，那会儿因为家里住的近，所以每天上学放学都相邀一起，一来二往，也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栗子有一头乌黑的过肩长发，齐刘海，大大的眼睛，长睫毛，深深的双眼皮，不，三眼皮，确切来说是多褶儿的。小巧的鼻子上驾着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小小的嘴巴，巴掌脸，唯一不足的就是牙齿个儿大，一溜儿排起来不那么整齐。可是这依然影响不了什么。美女不论怎么着，都遮不住身上的光芒。栗子特别文静，从认识那会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邻家姐姐。纯净，就是她流露出来的气质。在她面前，任何难以启齿的事都不是负担。昏暗的灯光下我挽着她的手，默默地红着眼眶，听着身旁栗子均匀的呼吸声，回到了寝室。

　　待我从回忆里出来，牙签和她的女朋友叮叮已经坐到了饭桌跟前。女孩子羞涩地站在牙签的旁边，而牙签一副神气模样望着我和栗子。“这是叮叮，我的女朋友。”说完这句话，还不忘朝我们眨眨眼，而女孩子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微微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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