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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五）
素手如玉，白骨成泥。
不知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事情会走到如今地步？
叶招魂漠然的看着地上之人的尸首在剧毒之下骨肉成泥，灰飞烟灭。
不是每个人都能迈进江湖里。很多人在岸边就停下脚步，畏惧于这样残酷的生存法则——
弱肉强食，非生则死。
运气好的一步一步爬上高峰，运气差的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现实中的人过惯平和安顺的日子，禁不起这样的阵仗。能在刀尖上行走的终究是少数，从生活玩家的人数便可见一斑。纵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也不是谁都能够迈过心里那道坎的。
假的东西没人会放在心上，但是，不论是什么，只要混杂了那一点真，一切就变得模糊，分不清明。在游戏里杀人和在现实中杀人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条人命，都是热血挥洒，不同的，仅仅是人心中的认识。
就算是数据，死了，也就不会在有了。
很多人第一次杀人都会难过得像是要死去，叶招魂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杀人，不追求美，不追求任何华而不实的东西。死在她手中的人都可以称得上幸福的，因为他们根本感觉不到死亡来临的恐惧。
她讨厌鲜血淋漓的死亡，血腥味，血液的温度，濡湿粘稠的感觉，这些东西都会令她发狂。所以她的剑法，中心便是一个快字。
不论是什么达到一种极致,一种巅峰,都会成为一种美。
残酷到了极致，也就不再令人恐惧，反而是一种令人惊心的凄绝之美。
有些厌恶的掏出帕子擦拭墨刀，上乘的铁树木剑沾满血污，被抛弃在血泊中。她还是不喜欢和别人做身体接触，杀人还是用兵器的好。夜影剑当初和拓跋一战的时候就毁损当场，她没有将残剑收回。
没用的东西就扔掉，有些规则是刻在骨子里的，叶招魂从来都不觉得需要回头。
现在用的是一柄木剑一把墨刀，这算不算是另类的刀剑合璧？
挑挑眉，叶招魂白色的身影在夜晚中好似幽灵。
她是来刺探恶人谷虚实的。王遗风确实中了毒，毒很烈，花又错和肖药儿也觉得很棘手。他二人都是草木之毒的专家，却对混杂着虫豸之毒的混毒头大如斗。谷主受伤，不安分的因素便冒出头来，望风而动。
叶招魂很抱歉在那样的状况下还算计了一把。
智者无欲，枭雄无情。对得失之间的把握，都是有分寸的。她对做枭雄，登皇位毫无兴趣，那是钧天君的兴趣，不是她的。
站在山峦的阴影中，一身白色裙裳，一头白色发络。叶招魂的身影纵使在无月的黑夜中也是如夜中萤石般扎眼。如此装扮，实在有违暗中刺探的本意，堪称嚣张。
“主子。”
仿佛从空气中突兀显现的隐形人，一身黑色裙裳的无花对着叶招魂单膝跪地。
“哦，无花，你来了。”
叶招魂打量着灯火朦胧的酒池肉林，萧索言声、这样一点一点清晰的世界真的很有趣，就像是在打开一张新的图卷，不知为它着上墨色的人是谁？
她定是要亲手挥墨，着一笔盛世繁华。
白中透青宛如青玉抽丝，软和柔顺的发丝缠绕指上却又松散滑落。盈盈如星空，眸光似星光无情，叶招魂看着那一室灯火熄灭，无声悄叹。挺直背脊负手仰首望星，漠声道。
“他们动手了？”
“是。”
无花深深地低下头，声音不似往日温软如花，清泠得好像峭崖幽兰，孤冷寂寞。
“武惠妃和杨洄派出了七次杀手，虽无墨无琴保护，大公子还收受了些皮外伤。武惠妃已经开始调动太子殿下，鄂王殿下，光王殿下身边的暗子。想来，是想陷害几位殿下，让皇上废除太子之位。”
“果然如此。”叶招魂有些无趣的笑道。“我本以为她还能在隐忍两年，等到她更加蒙宠地位牢固之时再动手，看来，我是高估她了。”
“主子先前所为令她方寸大失，她害怕主子，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无花清丽的面上双眼始终紧闭，“主子，无形无相已经到位，是否要救三位殿下？”
听到耳边的任务提示，叶招魂缓缓摇首，“救便救了，只是这太子之位，他还不行。让他吃些亏，反正皇兄子嗣众多，再不济，我亲自培养一个继承人出来也不是难事。若他执迷不悟~废了便是。无花。”
“主子。”无花恭声道。
“代我在这里统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阿英想必猜到她的身份了，只是现在还不行，还差一点。等到历史迈上大乱的征途，她就可以放手施为。“那些个麻烦也该弄个分明，我叶招魂怎能一世都这般掩掩藏藏！害了我的，救了我的，恩怨如何也该有个答案了。”
伸手向天，看不清的眼中只有沉沉黑夜。但星辰总在那里，人世红尘滚滚而来，滚滚而去，沧海桑田，可星辰就在那里，千万间不移不变。
人能从哪些死物中看到什么呢？命是自己的，和那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就像锟铻刀，那是她的，她便取了来。
没什么是她不能拿的，那些东西只是放在别人手里，等她想要拿回的时候，不论是谁，都必须放手。
“他们想要的，我就送给他们。他们不想要的，我要送，他们也得接着。”叶招魂抚着袖中书卷上的刻痕，笑容纯真。“谁说我会的就只是武功呢？杀人，只有杀人，才是我擅长的啊~武功是手段，九天兵鉴——也是手段。”
无花打了个哆嗦，细微的好像只是夜风寒冷。可他们这样的人，寒暑又怎会动摇他们？
无花觉得寒冷，虽然她看不到，但她感受得到，她的主子——变了。好像在割舍着什么，痛苦着什么，却又不自知。
“主子，王公子……不，王谷主怎么办？他的毒，恐怕十日之内无法全清。”无花咬牙。“请恕属下无礼，主子为何不考虑自己？王谷主这些年来经常到水花小筑和稻香村，他应当是主子的鞘。”
“无花，我是不是太宠你们了？”叶招魂冷冷道，眼波流转月晕寒光，恍如实质。
“属下不敢！”
无花只觉得脖颈好似被划了一剑，所有的生命热量都在滚滚流逝……那是幻觉，是那近乎无形的杀机剑气造成的死亡幻觉。她自认纵然对上老庄主也有一拼之力，但在叶招魂泄露的一丝剑气下，她却连一点生机都无法感觉到。
许久，无花听到一声叹息。
“也许，我是怕受伤吧。”无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是听到主子的心里话么？“遗风是冰雪的剑，沉雄，稳漠，剔透。而我，是铁石融火千锤百炼的剑。剑与剑相交，只会受伤，不会幸福。无花，幸福是自己的给的，我的幸福，谁都给不了。”
纵然他的幸福不是文小月，也决不会是她。夏柳的话或许是对的，但她，从未想过归于宁静。
她已经走不出这个江湖，这个大唐……
风月湮灭，如春梦无痕。
她没有心的，她只想自己活得快活，不论别人，是谁，她都不会在意。与其让人受伤，不如一开始……就不在一起。
“无花，这次结束你就回藏剑罢。无形无相里没有你的名字了，你就做阿英的暗卫，帮我保护好他。若是，不愿，也随你。”
“主子？！”无花的身形在黑夜中亟亟摇颤，血色顿失。
“去吧。连离是该去和他们会合了。”
大风吹来，风吹盈满黑边白袖衣袂隐约，如若乘了风，全然白色的身影自星光下飞掠而过，足尖点地稳稳停在最高的山顶，犹如落于青山海面的一片云彩。
无花站在阴影中缓缓张开眼，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生光，看不出半点目盲之感。幻影闪动，走出阴影的，是大唐离王。
默立窗前，王遗风似有所感向山巅望去，却只有星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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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武氏一族陷害皇子，预谋篡位，私藏九天兵鉴《国策》、《武典》数篇。罪不可恕，斩三族。
“真可怜……”
偌大的园林已经没有了生的气息，只有身后还有一点血液涓涓流出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杀我？”捂着胸口，血液随着她说话而更加汹涌的流出，无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在意。她仍旧是易容成叶招魂男子打扮的模样，眼睛越发的晶亮。
“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叶招魂妖鬼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你为什么要回长安来呢？在昆仑的时候你做的很好，连阿英奚火，甚至李承恩那个狐狸成精的家伙都相信你是连离，而连离不是我。你要是就那样离开，恢复身份跟着阿英回藏剑多好……”
叶招魂白绢的手帕擦拭着墨刀的血迹，轻叹道：“我连替换的死尸都准备好，可你还是来了……你已经不是我的手下，知道这些事，我只能杀了你。”
“是么……”无花挣扎着站起，手扶住桌边，笑容惨淡，却有一种得意。“为了不让我起疑心，所以你才那么好说话么？”
“嗯。”杀了这个陪伴她多年的手下，叶招魂心里也不好受。“你跟了我二十多年，我总归是有些不忍心。”
无花笑得凄绝。“你知道么？今天这一壶茶水，我是给自己留下的。泡茶的水，是圣兽潭的水，我原想，只要知道个分明，就让自己忘了这一切。可惜，对你而言，只有死人才会真正忘记，真正封口……”
叶招魂的脸色已经变得如同青玉，她看着那个DEBUFF的倒计时，恨不得一剑杀了无花！
“主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我是你的属下，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为你去死我不后悔……只可惜圣兽潭的水，不知道有没有解药……”
叶招魂长叹一声覆上无花的眼睛，她果然一如既往的做着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只可惜……
掏出那块放在包裹里几十年都快落上蛛网的武氏杀手腰牌扔在无花手边，转身飞快离去。
“是武家的余孽。”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跃入庭院。李承恩拿起无花手边的腰牌确认道。
“是无花……”叶英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语气沉重。
“这是无花？”李承恩左右翻看着，也没能从那张俊美的男子脸上找到一丝易容的痕迹。“你不说是你师姐么？你到底怎么分出来的？”
恶人谷一战很轻松，两方都在做戏，真正死的都是那些不安分的穷凶极恶的家伙，他们甚至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死的。私下里，叶英就告诉他，那个离王不是真的。但他一直没想明白他怎么分出来的。
“无花总是埋在花堆里，她身上有水华小筑里那种白色团花的香气。那种花我只在那里见过。”叶英手指拂过无花胸前那一道狰狞的伤痕，染上斑斑血色也不在意。“……师姐到底想做什么？”
李承恩摇摇头，他哪里想得明白那个不论哪个身份都让他矮了一头的女人，脑子里转动的是什么奇怪的念头。
月光洒下，茶盏中的茶水泛着幽幽蓝色荧光，李承恩不由的惊奇道：“这茶水有毒不是？怎么是这般颜色？”
叶英扔出一块银锭，一点也没注意到身旁人受不了浪费的神色，摇摇头：“这水没毒……”
“圣兽潭的水当然没有毒。”不知何时站在树梢的忘悠抱臂俯瞰着两人，神色讥诮。“但是这个水，有一个传说。”
“传说？”李承恩挑眉，也没打算和这人玩游戏，这个苗疆男子性格恶劣的很，总是挑拨那个叫奚火的藏剑弟子来找他的麻烦，乐此不疲。
“这潭水当地人喝了，会精神百倍。如果外人喝了~”忘悠坏心眼的一笑，“据说，会忘记重要的人和事哦~”
失忆？！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奚火还在等我呢~”忘悠打着呵欠向回走去，再接再厉的扔下雷。“哦对了，我是感受到当初在那个大师姐身上留下的寻息蛊才跑过来看的哦~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蛊转到别人身上？嗯，你们慢慢找吧，我也不知道那个传说是真是假呢~╭(╯^╰)╮”
叶英李承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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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越过感冒的过程直接高烧，发冷骨痛就算了，为什么会没食欲啊啊啊啊！！！——
好可怕的事实Orz……QAQ
PS:虽然没申上榜单，不过月榜什么的下去了很难再爬上来，所以在下会抽时间不定时更新，10号-20号考试会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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