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晚来风急

　　“是，但是不完全是吧。”乔芫指了指最前面那棵树，寅祀极有默契的放出一根飞絮丝来。只见那颗需要数人环抱的大树，被那极细的丝线一划，便轰然倒塌了下来。

　　乔芫慢悠悠的走到断掉的树桩前面，看了几眼，又道：“你看，这树木生在此处不下一百年。树轮之上的疏密之分却是分明的，北疏南密，并无差错。可见此处的环境，并未被这里的阵法改变。若是完整的离乾阵，只需不到20年，便可以将这里的环境改的翻天覆地呢。”

　　“所以，这个阵法并不完全。”寅祀点点头，随即了皱起了眉头，道：“但是我的神识，的确不能进入阵中。”

　　“就算是不完整，也不是那么容易破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布下了这个阵法。又是为了什么？”乔芫看向前方，难得在话末没有带上尾音。200年前，她离开北靖的时候，这里还什么都没有。而当年和她一起找到那个写满稀奇古怪阵法的古本的人，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她连找，都不知道从何处寻起，这样的秘密，还有谁知道呢？

　　“那我们，还进去吗？”寅祀问道。

　　“当然要。”说着，乔芫收回思绪，拉起寅祀的手，向前迈了一步道：“你是魔修，把你的气息收敛好。手握住了，掉进去发动了阵法，我可救不了你哦。”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寅祀连忙笑嘻嘻的抓住掌心的手，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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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芫儿，这树已经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不能御器过去吗？”寅祀一边抱怨着，一边继续放出飞絮丝来击断乔芫指定的树木。

　　“御器从上空飞行需要神识定位，照目前结果，只能被永远困在这里了。你该庆幸这里的阵法实在是太不完善，能够发动的也就是阻断神识而已。若是幻阵等发动，我们连走过去都很困难呢。”乔芫看了看最新断掉的树木年轮，又定了个方向走去。

　　“离乾阵还能发动幻阵？”寅祀顿时有些担忧。魔修修力而少修心，幻阵，对于魔修来讲，可以说是最致命的阵法之一。

　　“完整的离乾不仅可以发动幻阵，阻拦神识，还可以阻断灵气的流动。更加重要的是它的幻阵会很明确的识别灵气中含带的阴煞之气，对普通的凡人和没有一丝煞气的修士完全没有一点影响。在上古时候主要是用来困死那些穷凶极恶的罪人和罪兽的啊。”乔芫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继续查看周围的情况。

　　“……芫儿，我怎么觉得，这个阵法就是专门为了困住魔修设计？”寅祀有些心虚，幻阵、困住神识、阻断灵气，这些都罢了。可是魔修的大部分功法，都是将灵气转化为阴煞之气，然后再将阴煞之气转化为其他功法可以使用的气。这样专门识别阴煞之气的幻阵，对魔修的危害不可谓不大！

　　乔芫听见他的说法，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才转头看他，勾勾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对着他说道：“你说的不错，要不，你把你的气息发出来试试吧？”

　　乔芫的态度轻慢，像是试一试的话是她已经习惯的说法。她的确常常试一试，越是危险，她越是喜欢寻找取巧的法子试验。这样的做法不外乎是个赌徒心理，险中求胜。只不过，她一向是个运气比较好的赌徒罢了。

　　“试试？”寅祀看见她的笑，只能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笑来。但他没有问及因由，更加没有推脱，瞬间便放出一股强大的饱含着浓烈肃杀之意的气息来。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要是我被困住了，芫儿可一定要救我。”

　　“放心。你知道，对于阵法，我一般是不会猜错的。”乔芫抽出在他掌中的手，笑容更加明媚起来。

　　寅祀感觉到掌心的失落，在心里想着，一般不错，一旦错了，可就是能要了性命的大错啊！但是，她既然要试试，自己也只能陪她赌一赌了。也只能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就在他在心里默默希望自己也能和她一样的好运气的时候，空气中的气息陡然一变！原本没有一丝灵力的四周突然涌上了许多带着寒意，甚至是肉眼可见的灵气，像是针尖一样，铺天盖地的向着释放煞气的寅祀袭来！

　　在一旁的乔芫仿佛是早有准备。在灵气骤起的一瞬间，左手便挥出一缕神识，向灵气袭来的方向而去。右手则在胸前结咒，一道冰蓝色的屏障将两人包围起来，将那涌上来的灵气阻挡在了屏障之外。

　　乔芫一抓住寅祀的肩头，娇喝了声：“坚持住了。”便腾空而起，带着他向刚刚神识飞出的方向而去。

　　飞过数息，乔芫抿着嘴角，不断放出神识探路。只是神识能够维持的时间很短，只是一秒，便消失在空气中！她只能不停的施放，颇有些费神。不过，由是这样，她的情况也比寅祀好上太多。

　　寅祀被乔芫带着飞行，渐渐觉得空气中的灵力像是形成一种压力，只向着他而来，却对乔芫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被乔芫的屏障阻挡在外，却仍然有种被压迫的感觉，让他动弹困难！心中更加涌上一些纷繁复杂的念头，但是却细小的让人抓不住。

　　而这种压力随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居然越来越大，让寅祀更为压抑。

　　“到了！把气息收敛了吧。”大约又过了数息时间，寅祀被快要被这种压抑感觉弄得跳脚的时候，乔芫天籁般的声音解救了他。

　　寅祀连忙敛住身上魔修特有的阴煞气息，空气中那股压力像是来时一样，瞬间消散不见。

　　寅祀桀桀的怪笑了两声，道：“看来上古大阵也不过如此，只要收敛好气息，便可不被它察觉。”

　　乔芫带着他落到地上，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笑着看他有些扭曲的俊颜，道：“那下次我做个完整的，你再进去试试吧。”

　　“好……芫儿，我看还是算了吧！”寅祀本来顺口想要答应，但是突然想起刚才的感受来，连忙改口。

　　那种压抑之感虽然不致命，却让人觉得很难受。像是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将要被失去一般。魔修一向随心所欲，他更是不畏天地的人物。却在那种压力之下，觉得重重受制，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顾虑都一一冒上心头。但根本找不出什么能够让他害怕的东西来。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害怕，才让人觉得恐慌！

　　乔芫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轻笑两声，不再理会他的心情。指着前面一颗大树道：“离乾离乾，便是因了离开乾坤，自成方圆。所以神识灵气煞气，在这里都不可用。但是有了阵中认可的灵气的依托，神识便可在瞬间存在。这里的阵法不完整，所以我们可以用自己的灵气飞行，才能用这几顺的神识找到这阵眼所在。”

　　余下的话，乔芫并没有再做解释。但是寅祀却觉得额头上冒出一排冷汗来。

　　按照乔芫的话，要找到阵眼必须有4个条件。其一，他的煞气能够引发阵法中认可的灵气，其次，这个阵法中的灵气可用作为他们神识的依托，让他们的神识存在，再次，在这个阵法中他们本来的灵气可用，才能在短短数息之内找到阵眼。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他能在找到阵眼之前，顶得住这个阵法对他施加的压力。否则，前三个条件，就算都满足，也都是空谈。

　　而且这4个条件缺一不可，要是有一个偏差，他们可能就找不到这个阵眼所在。甚至可能引发其他幻阵，最后被困死在这个阵法之中！

　　可是别说是他能不能顶得住，就算是前三个条件，乔芫也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来确认此事可行。她根本就是在拿命在赌吧！这已经不能算是赌徒了，应该可以算作是疯子了吧……

　　“不是说只能断绝神识吗？怎么还能引起一部分的幻阵？”寅祀叹了口气，和她认识这么久了，他早就认清楚了他只能陪她一起疯的事实。

　　“我也不确定呢，所以让你试试啊。”乔芫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又拈了拈手指道：“手都指酸了，快点把这颗也砍掉，我们大约便能出去了。”

　　“大约……”寅祀不满的重复她的话，还是走向她指着的那颗树。没办法，经过刚才的事情，让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得他如此难受。

　　眼前的树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蔓延而上覆盖了整个树身的树皮，像是按照某种特定的图案生长着。初冬季节，树枝上零星悬挂着的几片枯叶，用寅祀的眼光来看，也觉得其上的纹路和树枝的图案隐隐附和着。

　　寅祀放出飞絮丝，细细的金线不断伸长，将树身围成一圈，然后渐渐收紧。树身在飞絮丝的挤压下，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寅祀像是要发泄刚才被压抑的苦处，慢慢的收紧飞絮丝，过了好一会，那棵树才彻底的从中断开。

　　一股灵气从树中弥漫开来，很稀薄，完全不像是刚才能对他施压的浓烈。但是，寅祀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慢慢的随着这股灵气，扩散开来。渐渐的，方圆百里的景象，他都能再次感知到。

　　他只能在心中感叹，她的运气，的确很好哪！

　　乔芫看着他将金色的飞絮丝放出，由得他去探查周围的动静。自己坐在断面整齐的树桩上，看着倒在一边的大树等他的消息。

　　她其实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做出冒险的举动。那本古本中讲道，离乾阵中运行的灵气自成一系，和普通修真之人能够使用的本源灵气大不相同，才能阻断依托灵气运作的神识的运转，并且让入阵之人不能吸收阵中灵气成为己用。而阴煞之气能在阵中引发幻阵，是因为阴煞之气能够和阵中本来的灵气形成一种新的气息，正是用以发动幻阵的根本。

　　她推测，在阵中灵气和阴煞之气汇合的一瞬间，必然有普通修真者能够用到的灵气出现，才能让魔修们被幻阵击中，堕入幻境之中。而她，则可以运用这一点点的机会，附着神识，寻找阵眼。

　　而且这个阵法并不完整。她在进入树林之后，一直观察寅祀用以破开树木的灵气，确定了普通灵气在这里可以通用，只是不能修复。那么，她现在储存的灵气足够她飞行几千公里。

　　至于寅祀能不能够承受幻阵的压力，乔芫看了一眼身边这个黑衣的男人，嘴角向上勾了勾。虽然他一向嬉皮笑脸，到处勾三搭四。但是，大家在一起合作了一百多年了，每次的冒险，他倒是从来没有让身为同伴的他们失望过。

　　“芫儿是终于发现我的好处了？一直看着我。”寅祀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来调笑着问她。

　　乔芫没有收回目光，笑容更深，看在寅祀的眼里，她的眉眼中竟然泛出妩媚的气息。只听她柔声道：“不是终于，是一直呢。”

　　寅祀听到她的回答，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一样。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的示好，她都从来不给予正面回应。她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在他心里游来游去，却从来不让他抓住。有时候逼急了，还会突然的消失几天，任他勘察之术如何精妙，也寻不到她。

　　但是，她此时如此明媚的笑容，以他对她的了解……今天，他还得干什么比刚才更加危险的事情吗？！

　　在寅祀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乔芫站起身来，娇笑盈盈的走近他道：“难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可靠吗？”

　　“嗯，可靠……”寅祀看着她的接近，重复了一下她的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可靠，而不是可依赖。心里有一丝黯然，但随即消散。就算是作为同伴的认可，不论如何，她总是愿意主动接近他了。

　　乔芫的心里，一直有其他的人的存在。而他，作为一个一生以掠夺为宗旨的魔修，却不想对她使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至于是为什么，他自己当然心知肚明，只是无法言表。

　　所以，他只能选择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渐渐的，放弃了那万紫千红。

　　想着，他又恢复了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将靠近的乔芫腰身一搂，贴入怀中笑道：“芫儿，要我做什么，直说！蹈汤赴火，我也不怕。”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手上一寒，像是被寒冰冻住。低头便看见乔芫低着头，盯着他搂着她的手。那手上，已经浮上一层寒霜！于是又强笑道：“就怕迷魂汤吃多了，我就腿软，做不成正事了！”

　　“哦。”乔芫平淡颌首，像是同意他的话，寅祀才感觉寒气渐渐消散开来。乔芫又抚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慢慢从他的怀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问道：“人，找到了吗？”

　　“没有。”寅祀失落的看着乔芫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悻悻回答道：“方圆百里，全是卫家的地界。包括卫家的老宅，我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一个修真者。更加没有元婴大能的存在。”

　　“这样啊。”乔芫抬起左手撑住下巴，右手习惯的抚上左腕上的血玉，慢慢思索起来。

　　卫喻彻，并不在这里。那么，会是在临巅阁？但是临巅阁守卫森严，四大掌柜能力也各有千秋。若是他真的在临巅阁，以目前他们身单力薄的情形，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

　　乔芫并不怀疑寅祀的能力。寅祀说过，他从开始修真便一直锻炼神识。在以前的历险中，元后修士的气息，他也能准确的发现。更何况，以她对卫喻彻情形的推测……现在还能不能维持元婴的境界，还不好说。

　　想到这里，乔芫的眼神暗了暗。她转身面向卫家老宅的位置，面色有些沉重。

《经年明日(欧阳明日同人)》
我的第一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