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永泰公主,以郡主下嫁武延基。——《新唐书?公主列传》
内容标签: 悲剧
 
主角 视角
永泰公主
武延基


一句话简介:短介绍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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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杜撰历史
    之 三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681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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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秋风凋蕙兰

作者:嘉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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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杜撰历史系列之三
      秋风凋蕙兰
      涉及历史人物:
      永泰公主:唐中宗李显女儿,李仙蕙
      武延基:武承嗣之子,武则天侄孙
      李重润:中宗长子

      1.圣历元年,召(庐陵王李显)还东都,立为皇太子——《旧唐书 本纪第七中宗睿宗》
      唐武周万历二年(699)五月,冷寂了许久的房州庐陵王府忙碌起来了,只因长安城来人带来武周神圣皇帝的圣旨:立三子庐陵王显为太子,速回京城行册封大礼。
      圣旨来的那一天,她跪在父王身后,看着伏拜在地的父王不住颤抖,母后在一旁紧握着父王的手,挺直身躯,她知道,此刻母后的脸上定是一脸坚毅。
      她也挺直身躯,如母后一般,目光如炬。这次你带来的又是什么,是降罪驱逐,还是危言恐吓,那位远在京城从未谋面的皇祖母?
      宫人宣完圣旨,竟是这般结果,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是不知这是飞来亨运,还是飞来横祸?来不及多思量,庐陵王便催促着下人收拾东西,即日赴京,万不敢忤了皇上的意。
      侍女在内屋收拾,她便躲到院子凉亭里看书。五月鸣蝉,叫的人心烦意乱。
      她打小便活泼好动,最怕的就是习字,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憋闷的很,倒不如骑马习剑来得痛快。不过她倒是也才智聪慧,父王待她极为宠爱,极小时便封她为永泰郡主,食邑一千户,所以就任由她在府里胡闹。母后就苛刻多了,时时勒令她读书习字,说是要磨磨她的野性。
      她明白母亲的好意,虽说父王被贬,远离京城,保不准哪日便要回去大明宫,到那时,要言行谨慎,容不得半分疏忽,她要是还像平日那般放肆,早就被拉出去砍了十次八次脑袋了。所以,每日她都会抽出三四个时辰读书习字,全当修身养性了。
      今日,却是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红树蝉声满夕阳,斜影相送倍相伤。
      这里并不是她的家,自她出生,几乎每次长安圣旨一到,他们便要开始迁徙,从均州,到益州,到房州,她已记不清到过几个地方。小时尚觉得新鲜,稍大些开始明白这叫做背井离乡,她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于是,她便开始在心里描画长安的模样,街道要有十丈宽,不,不够,要十匹马并行还嫌宽松。街上要热闹,走到哪都能撞到人,还要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总之,它一定是稀罕的。
      大明宫呢?她想象不出该是何等恢宏,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宫里的稀罕处说上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当年父王还在位时,几位姐姐都被封为公主。而她出生时,父王已退位,被封庐陵王,庐陵王之女,只能是郡主。
      她,永泰郡主,李仙蕙,要回来了。
      那年,她十五岁。

      从房州到长安,颠簸了三日。
      马车入城门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街上行人早已散去,疲惫的马儿此时却撒欢似的疾驰在空荡荡的街上,只听得嗒嗒的马蹄声回荡。
      她悄悄掀起帘子一角,昏暗中只觉得一股阴霾袭来。车身晃动,帘子垂落,隐去阴霾。她轻抚胸口,暗吐口气,止不住的失望,一路颠簸下仅存的那丝雀跃也消失殆尽。
      随后,马车驶过一道道宫门,每道门都有守卫的士兵盘问,所以马车最终停下时,已是午夜时分。
      因她的父王被重封为太子,所以神圣皇帝命她们居于东宫明德殿。
      下了马车已是疲惫不堪,稍加修整便歇息了。不知是否太累的缘故,睡在这个陌生的寝宫里,她竟一夜无梦,睡得甚是安稳。

      次日,皇上在两仪殿召见太子家眷。
      太子李显有四子八女,再加上太子妃韦氏及其他妃嫔若干,此时齐跪在堂下,颇为壮观。
      李仙蕙跪在人群中,额头伏地,不敢妄动。连平日里颇是傲气的母后今日也几乎全身伏地,她可没有胆子挑衅。高高在座的可是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帝,她名义上的皇祖母。
      “都起来吧!”远远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她随众人起身,立于一侧。微抬头朝前望去,座上那人身着明黄圆领宽袖袍衫,头戴幞头,珠帘下垂至肩,明晃锃亮。乍看甚是威武气派,细看下,那人斜身靠于御座一侧,手扶额角,眼角已有掩不住的细纹,面色枯黄也尽是岁月留痕,与一般老人无异,只是,那双眼睛抬眼间精光闪现,看的仙蕙一阵心慌,赶紧垂眼看地。
      她怎的竟会以为她是一般老太太,那明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武周神圣皇帝。

      接下来便是一番寒暄,俨然一副母慈子孝儿孙满堂的盛景。
      李仙蕙心里冷笑着,表面却是一派受宠若惊。
      座上那人缓缓步下,走到他们面前,噙笑点头。
      “孙儿们都长这么大了,这位是重润吧,显儿,你离开那年他才这么一丁点大,”她用手比划着,“如今都长成英俊少年了!好,好!”
      “重润见过皇祖母!”站在排首的男子叩首。
      站在后面的李仙蕙颇为重润哥哥捏了一把汗,自己平日里与这位哥哥最是交好,说话也无所顾忌,闲聊中这位哥哥对皇祖母颇有微词,她方才真怕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武周皇帝问过几个孙儿的名字,便回了御座。想来她对孙女是没什么兴趣知道的,颇让仙蕙大松了口气。
      大明宫里第一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2.(武承嗣)子延基袭爵,则天避其父名,封为继魏王。——《旧唐书外戚传武延基》
      仙蕙随其他姐妹一同住在明德殿旁边的偏殿,因父王宠爱,她才有自己的小寝宫,名曰仙芷殿。
      重润哥哥因是嫡长子,待遇自是高上一些,住在甘露殿。
      其实久了,大明宫里的日子也不过那样,她反正是无足轻重的人物,也没有旁人打扰,自顾自倒也清静。
      可是清静久了也会烦躁,何况是内心一直住着一只小野兔的仙蕙。
      她决定,出宫去瞧瞧,瞧瞧白日里的长安城是否如她所想。此刻的她早把母后平日嘱咐抛于脑后。
      她一个小小郡主自是没法出宫,所以只能去求重润哥哥。重润是太子的嫡长子,年幼时便被封为邵王,堂堂皇太孙,自然是有出宫的腰牌的。
      重润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一咬牙一跺脚,就应了她。
      她换上小太监的衣服,扮作随邵王出宫办事的随从,一路有惊无险地出了大明宫。

      一离开守卫的视线,她拉起重润的手就跑,边跑边大笑。重润也不拦她,反而跟着她跑,转过几个弯,转眼间便从静穆闯进喧嚷,恍若进入另一个世界。
      仙蕙目瞪口呆,这里的街道真的如她想的那么宽,可是那么宽的街却丝毫不显冷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之她见过的所有市集都要热闹百倍千倍。
      重润了然地一笑:“傻妹妹,我只能出来两个时辰,你就准备这样呆站两个时辰?”
      仙蕙赶忙摇头,当然不了,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买上一块毕罗,一定要吃蟹黄馅的;喝上一碗汤饼,伴以青青高槐叶,碧鲜照箸,悦目怡口;还有御皇王母饭,水晶龙凤糕……平日宫里虽也是山珍海味,可哪比得上这些精巧小食。
      仙蕙大快朵颐,吃的好不痛快。
      还有那些个稀罕玩意,捏面人的,逗雀儿的,耍皮影的,目不暇接,好不热闹,她恨不得额上多出一双眼来。
      街边有一家酒肆颇为热闹,不时迸发叫好声,她一时好奇,拉着重润哥哥就闯了进去。
      这间酒肆是湖人所开,有貌美胡姬穿梭其中,酒肆正中还搭建了舞台,台上有胡姬在跳舞。时下民风开放,长安女子多着袒领裙装,粉胸半掩,已是暴露颇多,可看台上舞姬,上身仅已轻纱蔽体,舞动间胴体闪现,莫不得酒肆客人要拍手叫好了。
      仙蕙脸一红,赶紧寻了处偏僻座位坐下。转头看重润哥哥却是一脸淡定,她哑然,重润却给她一个见怪不怪的眼神。
      来到酒肆定是要喝酒的。
      胡姬酒肆灯花泪,葡萄美酒夜光杯。
      重润怕仙蕙醉了,只给了她一小杯葡萄酒。清香扑面,晶莹透彻,仙蕙抿了一小口,酒从肠过,凉意袭来,顿时头脑清明。这酒倒是奇怪,往日喝的酒入肠都是热辣的,喝完头脑晕眩,它却相反,真是奇怪。
      她轻摇酒杯:“长安,果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来,再来一杯!”酒肆二楼有声传来,她抬头望去,只见二楼靠窗的雅座围坐着一群年约弱冠的年轻男子,此时正杯觥交错,几名绝色胡姬在旁伺候。二楼那个位置正是观景的绝佳位置,想来那群人定也不是寻常子弟。
      重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正中那位是太平姑姑的次子薛崇简,左侧是武三思之子武崇训,右侧依次是武承嗣之子武延秀、武延基。”
      原来是武家的人,她撇嘴,鄙夷之情浮于面上。座上那几位俱是风神俊秀,不过看在她的眼里却是粗鄙不堪,连带着杯中的美酒也失色了不少。
      不一会,二楼四人下楼,似是都醉的不轻,走在楼梯上左摇右晃。前头三人被胡姬扶着下了楼,余下最后一位晃悠悠地步下楼梯,两步一摇,三步一歇,落下了许多。其他人已经出了酒肆,他还在楼梯上晃悠。突然,那人一个踩空,眼看着免不了跌个狗吃屎,仙蕙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却见那人一个提足回身,竟生生站住了,继续往下走。那一瞬间哪还像个醉酒的人!看刚才的身法明明就是会武之人!
      待他走出酒肆,仙蕙哑然转头:“重润哥哥,方才那人……”
      “武延基,武承嗣长子,性格懦弱,才智平平,平日最好饮酒,长安人称‘千杯不醉武延基’。”重润眯起眼,这个人,也是有秘密之人啊!

      仙蕙再次见到武延基是在一月后。
      那日,太液池边的梅花开的甚是绚烂,她的妹妹安乐郡主邀她共赏梅花。
      父王和母后都甚宠安乐,相比之下,她就显得劣势多了,自己毕竟不是母后亲生,娘亲生下她便撒手人寰了,所以自小她跟着母后长大。这位妹妹比她小几月,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打小就骄横无理,她对这位娇蛮妹妹可没什么好感,只是在兰芷殿呆了闷了,便出来赏花透气好了。
      一路上,安乐看见好看的梅花就让侍女折上几支,说是放到寝宫里观赏,不一会身后的几个小丫鬟手里都抱满了梅枝。
      眼看着安乐还继续命人折花,仙蕙赶忙拦住她:“妹妹何须这么麻烦,想看了便来看,插在花瓶里的死物哪比得上这开在枝头的活物来得好看。”
      安乐停下,转头怒目看她,眼看着就要免不了一番口舌,她后悔不已,无端的干嘛要去招惹这位脾气火爆的妹妹,且任她折,折得过了自有人教训她,哪用得着她当那怜花之人。

      “姑娘所言甚是,赏花当然是要在室外看枝头活物!”
      假山后走出两人,说话之人是走在前头的男子,手摇折扇,昂首阔步,甚是气势。后头那人低头侧目,走得极慢,虽比前头之人高大上几分,气势上却是少了许多。
      竟是那日酒肆中所见的男子,前者武崇训,后者武延基。
      “这位是?”武崇训拿扇指着她,她还未回答,却见他一个转身望向了身侧的安乐,“这位定是安乐郡主了。”
      仙蕙低头,不屑地撇嘴。又是个好色之徒,安乐郡主素有“唐朝第一美人”之称,而她永泰郡主虽也是端庄秀丽,却远不及安乐的国色天香。
      安乐郡主与武崇训相谈甚欢,便相邀共赏梅花,倒显得她碍眼了,索性辞了妹妹,自己往反向走去,却不料与武崇训同来的武延基也跟了上来。
      那日酒肆窥了他的秘密,虽是第一次见面,仙蕙倒觉得和他亲近不少。
      “哎,你叫什么?”见他一直低眉顺眼的模样,仙蕙玩心大起,想要逗逗他。
      “在下武延基。”
      “哦,武延基啊,你爹爹是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武承嗣?”她散漫地说着,边拈了个花瓣把玩着。
      身后却无人应答。
      她止步,转身看着依然低头的那人:“我问你话呢!”
      他答道:“正是。”
      “那你就是神圣皇帝的侄孙了?”
      “正是。”
      维持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定是很累吧,她满意地转头继续往前走,却听得身后人低低地说道,“延基宁愿不是。”
      她一颤,谁不知当今天下是武家的天下,他,竟不愿为武家人。
      武延基,这个人愈发的令人捉摸不透了。

      3.永泰公主,以郡主下嫁武延基。——《新唐书公主列传》

      武周久视元年(700),武则天为了缓解武李两家的对峙局面,将太子李显之女永泰郡主许配侄孙武延基,安乐郡主许配侄孙武崇训。
      第三次见面,却是她身披凤冠霞帔,静坐床畔,他手持秤杆,挑起盖头。四目相对,他唤她“娘子”。
      案头的龙凤花烛燃得极旺,将他的面容映的无比清晰。
      她的郎君剑眉朗目,嘴角微扬,儒雅又不失英武,此刻正温柔地看着她。

      父王早就告诉过她,皇祖母有意将她许给武家子弟,她听后很是抵触,在她的观念里,是武家人夺了她们李家人的江山,是他们的仇人,怎可以嫁给仇人!
      不管如何抵触,却也不敢忤逆了皇上的旨意。
      幸好是许配给了武延基,她一直觉得他与其他武家子弟是不同的,对他的仇意也小了很多。若是许给那个武崇训,她说不定真要以死相抵了。

      人都说武延基碌碌无能,不得神圣皇帝的意,是武家最没出息的了,在她看来这个夫君却是让她满意的很。
      他从不参与武家人的那些干预朝政的混乱事,闲暇时便携她在凉亭里煮茶赏花,或者驾车去郊外寻一静谧处,铺上一席方布,摆上几样点心,饮酒吟诗。
      他的酒量果真是极好的,而她就差远了。每次两杯下肚,她就醉了,而他就开始捉弄她。脱了她的鞋子挠脚心,惹得她连连求饶;或者对着铜镜给她描眉贴花黄,每每都画得惨不忍睹。远离了皇宫的日子,倒也过得惬意舒畅。
      只是,她还不满足,她的夫君,什么时候才肯对她毫无隐瞒?

      那日,她又醉了,定要他舞剑给她看。
      他摇头:“娘子真是为难夫君了,这饮酒我在行,剑术却是一窍不通的。”
      她不依,醉眼微醺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会。”
      许是她真的喝醉了,才敢说出藏于心底许久的心愿。
      他看着她,不知她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试探他。他怎么能忘了,他的娘子,是李家的郡主。这场婚姻里带着多少阴谋的成分,他不得而知。
      终是抵不过女子的娇媚和眼底的那一丝期盼,他抱起她,纵身飞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别院。
      他将她轻放于凉亭卧椅上,低头,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娘子,看好了!”

      月光下,他持剑伫立,轻柔的月光映在锃亮的剑上,透着一股坚决。矫健如燕,长剑翻飞,在空中挽出一朵朵剑花。此刻的他哪还是那个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武延基,恍若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将军。
      他的剑术竟是这般出神入化,只看得她目瞪口呆。她虽也习剑,却都是重润哥哥教与她的,重润哥哥的剑术虽也小有所成,比起他来,却也是差了许多。
      这一番剑啸龙吟也唤起了她的兴致,折了枝树枝便舞了起来。
      他收剑,抱剑立于一侧。
      这个夜晚,好不畅快,两人相视而笑,眼中一片澄净。月儿藏于云后,漆黑的院落,他们却在眼中看到彼此。

      那之后,他们之间再无芥蒂。
      他并不是不愿为国效力,只是看不惯朝堂上的奸佞小人,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索性独善其身。
      他恨自己没有早生几年,若生在太宗盛世,定要拼却全身之力,战场攘外敌,朝堂谏忠言,在凌烟阁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圣上年老,宠幸面首,对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甚为纵容。这对张氏兄弟在宫内甚是猖狂,肆意加害忠臣良将,干预朝政,堂堂大唐朝政竟被低贱面首搅得一团混乱,身为大唐子民如何能不欲除之而后快?
      而他的父亲,武承嗣,竟对张氏兄弟奴颜婢膝,争为其执辔,谓易之为五郞,昌宗为六郎,何其耻辱!
      他一无官职,二无兵权,空有满腔才华一身武艺,却是报国无门,只能终日沉醉在酒香中,自欺欺人罢了。
      她不知该如何告解他,正如她不知该如何忘却对武氏的怨恨。在权势面前,他们渺小如蝼蚁。

      4.大足元年九月壬申(初四),(武则天)杀邵王重润(懿德太子)及永泰郡主、主婿武延基。——《新唐书则天顺圣武皇后纪》
      转眼已是大足元年(701),她怀胎五月,便极少出门了。不日即将为人母,心里祥和了很多,想着,这一生可以把腹中儿安稳养大,和夫君白头到老便足矣了。
      因了她的关系,延基和重润来往甚密。重润哥哥常来武府看她,延基也常带她去重润哥哥的甘露殿坐坐。
      延基和重润哥哥一见如故,每每一谈便是大半个上午,她就在旁煮上一壶好茶,或去做几样可口点心。重润哥哥常故意逗弄她,说她一年前还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娇蛮郡主,如今嫁了人,越来越像个持家的小妇人了,他的仙蕙妹妹长大了啊!
      她对着哥哥就是一拳,毫不留情,重润连连躲闪,延基就束手立于一旁,但笑不语。
      这时,重润哥哥就会唤“秀儿,秀儿”,然后那位娇俏的小婢女就会过来向她求饶:郡主就放过邵王吧!
      这位“秀儿”是哥哥殿里的小侍女,听说原是在掖庭洗衣房的小宫女,一日被哥哥看到了,觉得她可怜,便把她带到甘露殿。这个小侍女长得甚是娇小怜人,性子极为温顺,难怪哥哥会喜欢。

      那日午后,她躺在榻上看书,看得累了就闭上眼小憩。
      梦中延基向她招手,她奔过去,却又见他躺在地上,满身血污,她想叫他,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使劲地晃他,眼泪簌簌下落。
      她睁眼,原来是个梦,枕巾却已被泪浸湿。她莫名心慌,急忙把侍女叫进来问魏王去了哪里。
      侍女只说魏王一大早便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她直觉延基一定是去了甘露殿,再一想,这几日延基都是早早出门,入夜才回,问他只说是约了邵王饮酒。
      自从她有孕在身,便以饮酒过量有伤身体节制他,他也应了她,果真节制了许多,怎的这几日又开始日日饮酒?她知道他虽好酒,却不是贪杯之人,他们定是有事瞒着她。
      她问他,他摇头,只说是她多想了。
      她去问重润哥哥,重润只是叹气,说延基既不愿告诉她,他也是不愿的。
      她怒了,拔剑指着延基:“我以为夫妻当坦诚相见,本以为你是那个懂我的良人,今日看来是我看错你了!”
      他惊诧地看着她,心下了然,是瞒不过她了。
      “如今宫里张氏兄弟是愈发的猖狂了,竟蛊惑圣上传位于他们,圣上年老糊涂,竟私下允了他。张氏兄弟便开始暗做手脚,欲除掉有碍他继位的人,太子,邵王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只怕凶多吉少。这几日重润与我商量,欲先下手除掉这对面首,具体计策已有决定。”他抬起头,眼神坚毅,“此事思虑多日,已是万无一失,除掉张氏兄弟是十拿九稳,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何况如今你已有孕在身。”
      她大惊:“除掉张氏兄弟,圣上会放过你们吗?”
      “邵王已联合朝中正义之士弹劾张氏兄弟,况且此次暗杀张氏兄弟的计划是暗中进行的,待到圣上发现时已是无力回天了,纵是怀疑邵王与我,也是没有证据的。”
      “哪日动手?”
      “九月初四。”

      大足元年九月初四,她坐在榻上,抚着微隆起的小腹,看着正门的方向,一动不动,从旭日东升到夕阳斜落。
      她记得他走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俯身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等我回来!昨夜我给孩儿想了个极好的名字,晚上回来再告诉你!”
      她欲爬起来送他,他把她按回床,给她掖好被角。清晨第一丝阳光透过窗映在他的脸上,那一刻,他像极了她小时候梦想的驾着七彩云霞的英雄。

      哐当,门被猛地推开,她站起来。
      仆人奔到她面前,跪下:“郡主,魏王和皇太孙被圣上棍杖处死了!”
      她跌坐在地上,下腹一阵疼痛,低头,有血流出,血在地上小溪般蜿蜒,刺眼地痛。
      “郡主小产了,快唤太医!”侍女大叫,慌作一团。

      那晚,她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昏迷,只听得耳边阵阵喧哗,下腹似要被撕开,生生的疼,她叫着“延基,延基”,手胡乱地向空中抓去。
      第二日,她醒来。睁眼,却是秀儿立于床头。
      “秀儿,怎么是你?”她摸着小腹,一惊,“我的孩子呢?”
      “郡主小产了,孩子没保住。”秀儿俯身,从碗里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郡主,这是滋补身体的良药。”
      仙蕙突然明白了什么,惊恐地向后退。
      秀儿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将药强灌进去。“圣上念你是郡主,赐你个全尸,你去吧!”
      腹中绞痛,嘴角有血渗出,她直盯着她的眼睛:“是你!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我原就是圣上派到皇太孙身边的细作,他们的计策虽周密,却忘了防我,终究功亏一篑。”
      疼痛散去,身上力气也渐渐散去,仙蕙闭上眼睛,似乎看到延基在向她招手。她努力伸手向前,直到碰到他的指尖,握上他的手掌,掌心一如以前般温暖。
      地下可有太平盛世?
      那一年,永泰郡主十七岁,魏王武延基二十岁,邵王李重润十九岁,俱是花一般的年龄。

      神龙二年,中宗复位,追封永泰郡主为永泰公主,追封长子邵王李重润为懿德太子,陪葬乾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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