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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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3 章


      李越和赵宇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同样疲惫的孙小官人和董义叫起来了。李越没有叫阿卓,估计他得睡到典礼过了。他们用了早饭,孙小官人和董义在屋里看着赵宇换上了正装,董义低声说:“我知道哥哥为何要让位了,可我真的舍不得。”孙小官人叹了口气。

      领导美国独立战争取得胜利地华盛顿将军被称为美国开国之父,在担任了两届总统后就坚辞不再连任,退隐乡间。所以美国总统顶多两届任期,八年,以示对那位将军的敬慕。中国史学家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比较研究,反省中国历史上为何没有任何开国之父能抵挡住成为皇帝(或者名义上不是却实际是)的诱惑,只有像袁腾飞那种异类,才满怀深情地赞美了这位将军的襟怀。

      赵宇整理着衣服,不转脸地说:“别盯着我,你如果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比什么都强。”

      董义握拳说:“我要去种树!对!我每年都去种树……”

      赵宇笑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董义说:“在每棵树上都刻上哥哥的名字!”赵宇叹气。

      他们到了典礼现场时,太和大殿外已经站满群臣军士和百姓。见到赵宇出现,众人发出震天的欢呼,还好领兵的将领非常肃穆,稳稳地把握着局势。文天祥等几个大臣都面色疲惫,眼窝发黑,可神气格外庄重,群臣也就安定了。

      宋代多次出现皇帝禅位,北宋时,宋徽宗赵佶禅位给钦宗赵桓,因为金兵压境,徽宗迫于朝野压力退位。南宋时,宋高宗赵构主动禅位给孝宗赵昚,说是厌倦帝王生涯,禅位于养子孝宗。宋孝宗赵昚禅位给光宗赵淳,也是主动。宋光宗赵潡禅位给宁宗赵括,算是被迫,嘉王赵扩在太皇太后的支持和大臣赵汝愚、韩侂(tuō)胄等人的拥立下即位。可以说,宋代皇权还远不如后代那么至高无上。明朝没有任何皇帝禅位,清朝,乾隆迫于自己曾经诺言不会持政比康熙长,不得不禅位,相传接着就被饿死了。

      陆秀夫念了诏书,里面赞颂了赵宇的丰功伟绩和一片仁心,简直是深情地叙述了赵宇危难之际出山,如何从小城宜兴入手,直到破了元大都。然后说了他要实现许诺,传位太子。下面又是一片喧嚣声。军队将领指挥兵士劝说大家安静,陆秀夫接着念,又是一大串溢美之词……

      李越知道历史上被掠到元大都的谢太后很快就死去了,那个元恭帝也只活了几年,当谢枋得到元大都时也已经死了。元朝虽然没有诉诸史册,但怎么可能让宋朝的皇子活下去?连文天祥的儿子都死去了,只有女儿活下来。他们破了大都后,没有人对赵宇说起过谢太后和宋恭帝的事儿,李越有些纳闷,在典礼中悄声问旁边的孙小官人:“没有人说要宋恭帝回朝吗?”那毕竟是个皇帝。

      孙小官人吓一跳,左右看看,才极低声音说:“当然有,可谢太后要军兵投降的手诏被袁牧之找到了,登在了中华导报上,印发到了各地。有人给谢太后看了,她说此生带着宋恭帝就住在北方,不回来了。”

      李越又问:“怎么没有太后垂帘听政?”历史上杨妃被尊太后,垂帘听政。

      孙小官人小声答道:“杨妃说自己才德肤浅,不能胜任,全都交托了官家指认的内阁。”

      殿外音乐大作,太子上前,赵宇按照礼仪要求,把国玺玉带等交给他。太子跪拜后,赵宇走下龙椅,众人高呼“太上皇”,殿外又是一片呼声,李越差点笑出来。赵宇板着脸,走向殿后,离开了喧嚷的人声。前面大臣们接着进行其他活动,比如更改年号,大赦天下等等。也许是为了借鉴历史,陆秀夫用了“祥兴”作为年号,与那他为那个日后一同投海的小皇帝定下的年号相同。大家谁都没有反对。

      李越还有董义和孙小官人陪着已经成了“太上皇”的赵宇走回寝宫,阿卓已经起床,看到赵宇的礼服,大概知道典礼结束了,差点又要哭,忙过来拉了李越的手。

      赵宇脱了黑色礼服,大出了一口气,然后指着那一柜子皇袍说:“让人马上给太子送去,日后他长大了可以穿,别浪费了。”

      孙小官人哑着嗓子忙应了,到外面叫人抬了箱子进来,把皇袍都打包收拾了出去。阿卓紧紧地靠着李越,李越也觉得心里被揪着发疼。

      陈桐和魏云等从外面进来,向赵宇行礼,陈桐说:“吾等即刻起身,回北方,在此与官家告辞了。”他还没有改口。魏云深深地行了一礼,皱着眉头,眼睛有些红,其他的人也都紧闭着嘴唇。

      赵宇也对他们施礼道:“辛苦诸位了。”

      陈桐像是平静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赵官人请放心。”这也是当初在岳麓书院的山亭中初见之下,赵宇让他们组建狙击队,陈桐认下了领导职责后,对赵宇说的。

      赵宇走到床边,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他的短剑,这是当初李越做的四把之一,其他的,一支给了陆敏,一支给了叶铭,还有一支给了尹玉。赵宇到陈桐面前,将短剑双手交给他,说道:“我希望有一天,岳麓书院旁,能有岳麓军校,为我中华培育万千将才!”

      陈桐双手接了,郑重地说:“定不负君之托!”后面的人一齐行礼,陈桐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宇又拿出两个小包,递给孙小官人说:“这是玉米,也是粗粮,南北皆可种植,亩产能到三千斤。”孙小官人张着嘴,赵宇指着另一个小包说:“这是冬小麦,亩产也可到两千斤。”

      孙小官人手有些发抖,接了过来。赵宇严肃地说:“这两种,虽然都适合北方,但是如果边境不定,就不可在那里种植。”

      孙小官人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吾一定小心谨慎。”如果这样高产的良种落在了蒙元或者女真手里,在没有达成和平的境况下,简直是给敌人送粮食。

      赵宇显出轻松的表情:“我该干的都干了,我们明日就离开。”

      孙小官人问道:“可还是回宜兴?”赵宇点头,孙小官人说:“那我们几个随君出闽地的,就再送官家……官人们一程吧。”

      阿卓开始哭了,李越忙说道:“不要每个人,就你,董义,苏华,方笙,和慧成他们吧,其他人都有事,别打扰他们了。”这一回去,就是最后的任务,他实在没有心力与陆敏走一路,阿卓就够让他难受的了。李越现在明白了人们所说的“放下”是怎么回事,到了生命的尽头,要一样样地放下纠缠,才能走得轻松。他甚至有些羡慕赵宇的冷情了。

      赵宇点头说:“好,莫要声张,赶快准备吧。”

      正说着,外面气喘着跑进来一个兵士,说道:“官家……太上皇,文丞相请太上皇前往,有人闯宫,说官家不能让位。”

      赵宇皱眉,也不换衣服,几个人匆匆地往前面太和大殿上去。到了殿门前,人们马上让开道路,只见皇帝的龙座上,十一岁的太子面露迷惑,文天祥等人都眉头紧皱。两个人站在御阶前,一个是穿着紫衣的苏华的师父,那个老道士,另一个竟然是文老先生。见赵宇进来,那个紫衣老道匆忙一礼后,一抖扫尘说道:“官家!现今灾星现世,一场大难行将到来。关键时刻,官家不能让位!”

      赵宇笑了:“你怎么总要和我对着干,当初是谁闯了我登基的典礼,说我不该登位的?”

      老道急着说:“官家!此事非同玩笑!”

      文老先生也上前一步,行了礼,赵宇忙还礼道:“多谢文公当初相助!”

      文老先生面容惨淡,摇头道:“吾得知官家破了大都,以为从此太平,深感当初扶摇子坠驴之喜。”

      扶摇子是陈抟老祖,道士,人说他精于相数。他在路上听说赵匡胤登基,高兴得从驴上掉了下来,说天下从此太平了。

      文老先生继续说:“吾原说已不用再探问天机,可吾闻官家让位,就又心中不定,卜算求卦探问吉凶。卦象大凶中只一线生机,吾反复掐算,当是应在官家身上。夜观星象,也见灾星临迫,大祸近在旦夕,官家岂能此时让位?岂能置亿万生灵而不顾?”

      殿堂里静悄悄的。按理说,应该把人轰出去,可几个大臣刚刚看了那些影像,深觉赵宇的莫测。这个老道陆秀夫张世杰原来就认识,文老先生在临安也有名,他们说赵宇该不让位,也许有原因。

      赵宇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随我来吧。”又对文天祥他们说:“继续。”

      老道士制止道:“官家!不可罔顾这泼天大祸!”

      赵宇摇头:“吾已让位,出尔反尔实非正道。”

      陆秀夫上前道:“吾等可尊君为摄政王。”周围有人附和,这正是他们原来希望的。

      赵宇叹气:“既然说是大祸将临,那就该虔诚祈福才是。吾等明日就前往山中,为社稷祈祷,若真有无可避免的灾难,吾等就会在二月初回朝。若无祸患,吾等就此别过。”众臣一片小声议论,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赵宇是年老退位也就罢了,可他正值壮年,现在退了,的确不该到处乱转,扰乱人心。他如果不回来了,也许就太平些,大家就再与赵宇行礼告辞。

      李越则知道赵宇是想先跑了再说,小行星一月中与地球相撞,他们还有十几天,还谈什么二月回朝?

      文老先生皱眉掐指,老道也像是在思索,两个人都不再坚持,苏华上来领着他师父去休息,董义陪文老先生回家了。李越虽然过去找了文老先生两次,但现在又不想问他什么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半个来月后他们就得驾着飞船一冲而去,如果他现在还想着算出能不能活命就显得心怯,太没面子。

      次日一天赵宇都在与人们的告别中,李越专心陪着阿卓,可是觉得面对阿卓一个人,比赵宇向几百人告别都艰难。

      当清晨再次来临时,他们已经出了临安城。李越抱着还在睡觉的阿卓坐在马车里,孙小官人则陪着孙小郎。这一行有十辆马车,随行的有的是随赵宇出闽地的人,董义,苏华,方笙,袁牧之,慧成慧达,还有慧悟和慧至,老道士和文老先生也在天明前到了宫中,自然也就一路同行了。

      这一路阿卓一直粘在李越身边,对他言听计从,从来不吵闹,李越觉得自己快被负疚感折磨疯了,他倒宁可阿卓对他呼喊无理取闹才好。李越原想到了宜兴再与阿卓告别,但赵宇说他们走得太慢了,要求不进宜兴城,直接进山。李越知道离他们计算的日子就六天了,也不敢耽误,于是在路上与阿卓告别,可阿卓含着泪说要送他进山,其他的人都帮腔,李越看着阿卓的眼睛根本无法说不,没办法,只好同意。

      没有人愿意留在后面看守马车,孙小官人把马车托付给了路边的小店,一队人走入了山区。出闽地的几个人走过山路,几个和尚轮流背着孙小郎和文老先生,老道士身轻如燕,所以速度也不慢。

      入夜他们宿在山中,孙小官人搭起帐篷,生火做饭,方笙吹笛,袁牧之借着火光奋笔疾书。赵宇与慧达谈论着佛学,慧成不知去了哪里。文老先生却与老道士走到火光外的空地上,指点着天空,低声谈论。李越知道那颗小行星已经在陆地可见,虽然微弱得像一个红点。阿卓坐在他怀里依偎着他,李越只是默默地轻拍着阿卓的后背,阿卓不言语,而李越也无话可说,语言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次日他们就得告别了。

      凌晨时,慧成回来了,随他来的竟然是释智主持。他向早起的文老先生问礼,洪亮的声音把大家都吵了起来,邀请大家去他的寺中。他们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已经入了山林深处,赵宇说就在这里吧,不让大家再送了。

      众人一一行礼告别,赵宇还不忘叮嘱孙小官人赠送文老先生种子。大家说了许多祝愿的话。这次,李越眼睛里有了泪水,到与阿卓告别时,李越把他做的单筒望远镜给了阿卓,想让告别容易些。阿卓一手抱着望远镜,一手一遍遍地擦脸,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李越在他耳边反复地低声说如果他能够,他一定会回来,让阿卓原谅他,他真心喜欢阿卓之类的话,阿卓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最后,赵宇和李越向众人挥手,两个人走入了树林中。等到回头看不到人了,两个人脱掉了便服,露出宇航服,然后急急地行进,星月升起,李越这条路走过很多次了,借着强力手电的照明,两个人一夜没有停留,到破晓时赶到了飞船所在处。

      李越叹了口气,拿出遥控仪,按下了解除隐身的指令,淡淡的晨曦中,飞船缓缓地现出了全貌,登船悬梯放下,李越和赵宇才要上去,后面有人说:“看,师父,我没说谎吧!”

      赵宇望天长叹,慢慢地转回身来,后面的林子里,走出几个和尚和一个老道。老道士背着苏华,释智背着文老先生,四个和尚背着阿卓孙小郎孙小官人和方笙,在后面的董义袁牧之一副累得半死的样子。

      赵宇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家,背着人的把人都放下来,老道士大声咳了一下,苏华忙笑着说:“对不起,官家……官人,我只想再看一次仙宫……”

      董义指着说:“这不是仙宫,是飞船!我在那些幻影里看见过!”

      文老先生感叹:“我明白了,全明白了!释心大师说的偈语,真对啊!”

      董义跳着脚说:“我也明白了,哥哥是从那个……幻境里的未来到这里来的。哥哥,没关系,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我还当你是哥哥。”

      方笙带着咏叹的声音说:“这完全可以写成一曲长歌。”

      袁牧之喘着气说:“……是演义,可以写成演义!”

      释智合掌,但是笑着说:“官人太小气,让吾等看看又怎么了?洒家也不能夺了去!”

      孙小官人高兴地说:“官人,现在没事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说你要去哪里,就是不带着我们,我们自己走去也没有什么。”

      阿卓警惕地看着李越,李越尴尬地一笑。赵宇还是严肃的神情,众人相互看看,慧达笑着说:“官人打的那个……那个光太亮了,隔好几里都能看到。”

      董义忙点头,说道:“我们能不追吗?苏华……不,阿卓说要追的!”

      赵宇严厉地看阿卓,阿卓使劲点头。赵宇叹气:“诸位请回吧,吾等有事,就此别过了。”

      董义大喊:“哥哥,怎么能这样?就是神仙还有几个凡间的亲戚呢!”赵宇摇头,一脸漠然。

      孙小官人热情地说:“官家……官人,何时再回来?吾等肯定不对别人说什么,我理解官人不想涉世,但是我可以为官人置办产业,官人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

      袁牧之认真地说:“官人,我可为官人著书立说,将官人想推行的新政广告百姓。但是其中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要靠官人指点。”

      这简直是从多方面进行说服,总有一点能打动人心。赵宇没有笑容,冷声:“吾等一去不返,诸位就不要多虑了。”

      大家脸上都露出失望和伤心的样子,赵宇叉手行礼,就要告别,文老先生突然举手,说道:“且慢!”他瞪着飞船,手捻胡须,老道士也收敛了笑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看着赵宇。赵宇半垂了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释智忍不住了,大声说:“文老头,有什么秘密,快说出来!”

      文老先生慢慢地说:“吾夜观天象,灾星临世,推算有大火之难,众生不保,但一线生机却在官人身上。”

      老道士也点头说:“吾也看到了那颗凶星,火焰之势,山河不挡。大凶之兆,只有人间异数能阻,所以吾才去临安阻止赵官人让位,在宫外遇到了文公,可惜我们还是晚了……”

      文老先生摇头道:“不晚,官人能阻此凶星,不是作为官家,而是凭借此物,只是……”他皱眉低头,一下下地掐指,然后抬头愕然道:“官人!此物不能免于火难!”赵宇板着脸没说话。

      董义急了:“文老先生,能不能说得清楚些?我怎么听不懂啊。”

      释智嘿了一声说道:“小毛孩子!两个老头说官人要御着这物上去阻止灾星,可是这物也会一起毁了!”

      董义大叫道:“那怎么成?哥哥,这物要毁了,你可不能上去!”

      赵宇翻白眼:“不上去,那东西砸下来,死上个亿万人,你赔呀?”

      袁牧之大喊:“真的有凶星?大难临头了?!”

      方笙壮着胆子说:“我本来肯定就是那些投海的人中的一个,活到现在已经够本了,我不怕!”

      董义跳脚:“不是你怕不怕,那么多人哪!我大爷爷大奶奶我爹我娘我哥我姐我的外甥们……”

      赵宇挥手:“行了!莫要惊慌,也不要散布谣言,各位在此别过,吾等去料理此事,君等就在庙中为吾等祈福吧!”

      孙小官人颤着音说:“那官人们,还能回来吗?”

      赵宇没说话,李越忙当众表忠心说:“我如果回来了,一定会来接阿卓的!”见赵宇没有回答,这次大家都不说话了,李越心中抱怨我说的话就这么没分量?

      董义过来,挽了赵宇的胳膊,小声说:“哥哥,我喜欢你。”

      赵宇终于笑了,摸摸董义的头,说道:“小破孩儿,别到处瞎说去。”

      袁牧之走到赵宇面前,赵宇说:“你方才承诺的可要做到。”

      袁牧之点头,对赵宇行了一礼,赵宇还礼微叹,“大家送我们到此了,真的要告别了。慧成,你带着大家退出二十丈外,不然会受伤。”

      慧成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合掌告别,释智行礼说道:“官人,吾等会日夜诵经为君等祈祷。”
      老道士也说:“吾将摆阵念咒,讫太上老君保佑。”

      赵宇点头行礼说:“多谢诸位了。”他向远方示意,众人知道他去意已决,就一个个过来道别,李越最后抱了抱阿卓,阿卓大概是怕哭出来,紧紧地闭着嘴唇,憋着气。李越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回来,我一定努力,相信我。”阿卓哽着气儿,点了下头。慧成带着人们一步三回头地走开,赵宇和李越挥手,看他们消失在了树林里。

      两个人上了飞船,飞船起飞,李越从地面扫描上看到那些人都在远处站着,抬头看着天空。赵宇驾驶着飞船环绕着他们飞了一圈,晃了晃飞船,下面的人们都抬手向空中挥舞,李越觉得如果认为那是他们在说加油,自己心里就多了分安慰。

      赵宇将飞船升空至十万公里,太空扫描的警告变成持续性,警告七十四小时然后是具体的分和秒,小行星将与地球相撞。赵宇演习了几个飞行动作,然后再次降落,这次赵宇没有回宜兴山地,李越明白赵宇不想再面临一次告别,李越也没有心力了。

      降落后,赵宇就坐在系统前,用新的扫描数据和飞船系数再次进行演算,一直到天黑了,才疲惫地站起来。两个人走了一夜,接着又是一天,李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吵架,只板着脸看赵宇。赵宇没看李越,说道:“有了一些三维数据,经演算,得出体积比我原来估测的要大,速度稍微更快些,我们撞击后的幸存机会,在陨石的比重范围内,是零。成功率,10%。你满意了吗?”然后就去睡觉了。李越气闷,他们活不了就算了,可怎么成功率这么低?他不愿去设想后面的惨烈,反正那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他心中并没有感到极度的伤感,所以赵宇也许是对的,上帝会保佑中华大地,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李越整整睡了十四个小声,赵宇也不相上下。两个人起来吃了早饭,干坐了一会儿,赵宇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李越也同意,他们只有五十几个小时的生命了,用不着在这里等着死亡。

      一月的空气湿凛清新,两个人穿了便服,带了防身仪器,李越跟着赵宇走出飞船,进入丛林。不一会儿,李越就说道:“我知道这是哪里,这是衡山地区!”这正是他修了飞船后第一次选择的降落地区,只不过,这次赵宇没有停得过于偏僻,才走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就站在了那个他们初次看见蒙兵血洗村庄的那个小山坡上。

      坡下的村庄里人声隐约,正是午饭的时刻,炊烟几次。山坡下走着零星的农人,有的牵着驴,有的赶着牛。有人大声招呼,还有模糊的笑声和孩子的嬉闹声,有只狗叫了几声。

      李越一时感慨,如果再有两个月,他们就来这里四年了。他那时二十一岁,现在已经是二十五,赵宇也是三十开外的人了。他在这段时间参与了这么多事,从那时出手救人,到在战场上卷起飓风……足以媲美和平时期一辈子的经历。李越不由得揽住赵宇的肩膀,笑着说:“赵宇,我喜欢和你做搭档!”

      赵宇嘴角一扯:“你不后悔?”

      李越切一声:“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生活多有意思。如果我们当时袖手旁观,这几年什么都没干,现在才会后悔。”

      赵宇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其实更想藏在山里,到处旅游之类的。”

      李越想起陆敏阿卓,孙小官人慧成慧达董义苏华方笙……那么多他认识和相处了的人,感慨道:“我们认识了那么多朋友!幸亏当初没有听我的,赵宇,你真聪明!”他拍了下赵宇的肩头。

      赵宇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去那个庙看看,当初说过要回来的。”

      两个人从山林里穿过去,庙前的山路上有一两个村民走过,好奇地回头看他们。他们还是那么惹眼,高挑身材,容貌出众。庙门打开着,后院有和尚的诵经声。赵宇和李越走进门,院落中没人,两个人进了正堂,泥菩萨的塑像很简陋,膝盖前放着香炉。香烟缭绕,赵宇看着佛像沉思,李越则拜了拜,心中念叨着:别让小行星砸在地球上,还有,让阿卓早点平复悲伤……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施主们真的回来了。”

      李越转身,那个老和尚从门口走进来,合掌行礼。李越看他明显地老了,背都驼了。赵宇也施礼,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说道:“多谢当初相助,是些稻种,能有好收成。”

      老僧颤着手接了,抬头使劲眨着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赵宇,嘴里说:“施主们,真的是赵官家和李官人?”

      赵宇笑了:“为何这么想?”

      老僧指着身后说:“是这位施主说的。”

      李越抬头,身着便装的叶铭满脸风尘地倚在门边。李越一时疑惑,不明白叶铭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想起赵宇说过的对叶铭报恩没兴趣,脑子里猛然清楚了,指着叶铭说:“这就是……他就是……”就是他们救下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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