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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才忙完正月春节里小山一样多的杂事,伙房老杜又给少爷支使去采办东西了,走在后面的书僮阿梨也长叹了一声,默默跟了上去。
在这样一个雪盖的比衣服还厚的日子,一老一小里都不愿外出冒寒,无奈少爷诗性一起来,什么傻事都做得出,自己都不甚爱惜的,再者他自小多病,受不得冻,连家门都没出过几次,哪知道外面天寒地冻,旁人死活。
两人磨蹭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出门,老杜忍不住几句牢骚,和着白气呼了出来:
“你说少爷这回是发什么疯?喝个茶忒讲究了,那山都快给雪埋过头了,哪儿还有个劳什子泉水?”
阿梨心中本也认同这话,但冒雪出门心情不佳,看谁都不顺眼,又不喜旁人背后说少爷的不是,翻了翻眼睛呛回去:
“你懂什么?那叫风雅——风雅!少爷的茶那是什么水都泡得的吗?赶紧去了早回来!”
老杜被抢白一通,不屑地低声自语道:“哈,敢情少爷的书僮是什么人都当得啊……”
一阵刺骨寒风吹过,阿梨没听见句低语,又压紧了领口上一圈兔毛,心中暗骂道,兔子就是兔子,毛生得再长也得冻死了。
互相怄气也着实费力,两人干脆不说话了,只一心往香雪岭走去。
香雪岭本是当地连成一片的群山,由于多数山峰地势太险,加之常年积雪,几乎无人攀登,只有最南端的一座还可进人,久而久之,香雪岭这个名字就专指南边那一座山了。
少爷要他们找的便是香雪岭中的一眼名叫碎玉的泉水。一听这名字,阿梨就知道,一定又是些虚无缥缈的轶闻。少爷明明读了不少圣贤书,偏偏尽信些无来由的东西,抓住一丝线头,就要刨根问底,整日活在自己的故纸堆里,全不知世事如何。
昨日里少爷一手攥着书,一手激动地抓着他,指着发黄书页上的几行字道:
“阿梨你看啊,泉水经冬不凝,遇夏则枯,声如玉碎,清冽有如冰魂,烹之得茶中微甘,雪中微寒……真正是极品啊!我查了府县地方志,就在香雪岭……
之后啰啰嗦嗦的,无非就是说这地方如何的美好。
“我不能亲自去实在可惜……”
然后就叫他和老杜去寻那传说中的泉水。
少爷还写了张路观图来,写而非画,是因根本没有什么地图,只有古书上的文字,说是座怎样形状的山头又有怎样一片梅林云云。
阿梨心想那碎玉泉多半是找不到的,且不说梅林是否还在,就算真有,偌大一座山头里要怎么找一眼泉水?他只管尽个人事,天命不从少爷也没甚好怨的。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白雪皑皑的山口。
天气不那么冷的时节里,也常有人上山采草药,是以才踏出一条似有若无的小路来,老杜曾去过一次,只是山路被雪覆盖,形迹认不大出了。
进了山风反而小了下来,脚踩进雪地里的声音更显得周围静谧起来,尽目是银装素裹,天地皆白,光秃秃的枯枝上卧着几瓣白雪,倒也是别样的景致。
阿梨展开少爷写给他的路观图,看着上面模棱两可的几行字皱了皱眉头,他从没上过香雪岭,只好问老杜:
“我记得你去年夏天上过山一回,这梅林有印象吗?”
老杜歪过头来看了看图,又看了看四个方向都一样白的香雪岭,心里早已记不起当时模样了,也许真有个梅林吧,只是梅花又不在夏天开……但他实在看不惯这小子的气焰: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山有点神,不是谁人都见得着,找不找的到我可说不准!”
阿梨“哼”了一声,就知道老家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山路半途,这条小路不能直达山顶,只到香雪岭北坡便是尽头,再往上也无人去过了。
老杜四顾扫视了一番,到处都是一般景色,连只兔子也没有,白雪压下了所有声音,恐怕泉水也早已冻起来了。他实在觉得这大冬天的在外面找东西是件全无意义的事情,便道:
“要走到北坡还得更冷,你小子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少爷的事不能马虎办了。”阿梨瞥了他一眼,又道:“您老要是身子骨熬不住,也可先回去。”
老杜气结:“少爷少爷,小孩子就是不懂变通!”
阿梨本想再回他几句,却突然停下来脚步,直盯着面前一株枝节横生的大树,他又看看路观图,默念道“有合抱之木,开枝若披发老妖”,说的可不就是眼前这棵巨木吗?“行至冠盖尽处,则香雪梅林在望”……
阿梨兴奋地指着大树,脚下加快步子道:“你看,这就是少爷图上说的那棵树!可让我找着了!”
老杜也觉这棵大树的形状不容错认,只是他才不会像少年人那般不稳重,只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老妖怪木的树冠极大,即便不着片叶,如网般四散的黑色枝桠仍是有如暗云般覆在头上,原本白花花的天空也变得灰暗了些。绕过大树,山路便是一个急转,地势也变陡了,老杜知道这是要进入北坡了。
“老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阿梨忽然问。
“嗯?”老杜吸了吸气,像是有点,隐隐地飘在鼻端,可待要仔细捕捉,却又没了。
阿梨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文字地图,念道“适逢雪花如盖,白梅纷然,暗香浮面,拂袖沾衣,萦心入怀,数日不散……晴日则未之遇也……”
老杜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方才没闻到花香,反而嗅到些欲雪的气息来,道:“看这天气该落雪了,也不知会下多大,出去晚了小心着被雪埋了!”
“晓得了!快找泉水吧!”
阿梨卷起图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图上指示的另一个标志处,原本沿北坡踩出的蜿蜒山路上,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之后悬崖的一边被另一座滑坡的山体压着,两面山壁挤出一条细细的裂缝来,只容两人通行,形成一道天然的关隘。
裂缝虽窄,穿过之后眼前却豁然开朗,奇特的山势将北坡夹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竟好似化外洞天一般。侧耳细听,本应寒冷冰封的北坡山谷中竟有涓涓细流的水声,阿梨睁大眼睛往下望去,果然有条清泉如瀑,顺着陡坡流入谷底碧绿的深潭中。
“找到了!那就是碎玉泉!”
一兴奋起来,阿梨忍不住探出身子,想望清楚些那眼泉水,老杜正想着这有点危险,忽然间一阵风自灰白的天空卷起,挟着浓浓的雪气铺面吹来。这风冰凉得好似是雪化的,阿梨给吹得打了个寒战,本能地掩住口鼻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右手不自觉一松,那阵风尾巴一勾,就将图轻轻松松地卷走了。
“哎——”阿梨刚想伸出手去抓,幸好老杜反应快,一手扯住他左手袖子,才没让人掉下去。
“跟少爷久了人也变痴呆了!叫你一个人出来怎么办……”
显见得,阿梨并没脑中并没在意这事,只道:“可惜少爷的图没了……我们再往前去,到泉眼处取了水就好。”
老杜无奈地摇摇头,又望望天色,嘴里嘟囔着快点了事省心,却觉头顶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抓下来一片晶莹的雪花。阿梨手里也捧着几片,脸上居然还挺开心的样子,道:
“书上说,梅花随落雪开放,这等胜景,少爷可无缘看见。”
他刚说完,仿佛是印证这话似的,随着大片雪花飘然而落的,还有之前那惊鸿一瞥的暗香,犹如伊人当风拂过的衣角般,清寒里带着幽幽的雅致,正是雪中白梅的香气。
两人怔了片刻,抬头只见,两面的山壁上,那些光秃秃又扭曲的老枝好似在一瞬间被吹活了一般,原本缩在枝头不显眼的小花苞忽地绽放,好像沉睡已久的眠眼终于睁开。香雪岭上,一时间万梅盛开,白雪纷纷,拂去落在肩头的,不知是花是雪,只觉心神一荡,直欲乘风飞去了。
果然是香雪梅林。
“这……这是花神显灵了吗?”老杜喃喃道。
“什么花神?”阿梨回过神来。
“正月里是梅花花神啊,香雪岭上开的这样好,真要有个仙女下凡来我也信了。”
阿梨不禁笑起来,心想难得老杜也听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少爷要是知道了定要追问一番的。
正当两人行进在熏了香的大雪中时,一片极大的雪花好似被风托着直往他们面前飘来。阿梨定睛一看,倒像是一张纸,难道这梅花雪通灵识意,竟把吹走的地图送了回来?
阿梨一伸手夹住那片薄纸,却不是少爷的文字图,而是一副真正的画。
画上是一株老梅,自厚厚的雪堆中撑出虬曲的主干来,梅枝上犹挂着粒粒细小的雪珠,仿佛满头青丝间夹杂着岁月的风霜,虽披着一身寒气,却也不显老,只越见出清冷的风骨来,端的是挺拔不凡。
阿梨自小陪少爷读书,耳濡目染之下对字画也有几分喜爱,他细细看着画,心中疑惑起来,只见枝头不见花,这幅画莫非尚未完成?可又见纸角几行题画诗:
空山多寒枝,香渺独自幽。
春来和雪落,无处竞风流。
明明连诗都已题好了,又并无落款,作者姓甚名谁无从得知。看笔触甚是秀逸洒脱,语意却又带着些许落寞,真叫人捉摸不透。
正当阿梨发呆的时刻,老杜在前头早等地不耐烦了,他的声音透过风雪模模糊糊地传过来:
“愣着干什么?你要怕冷就站那儿等我!”
阿梨收回纷然乱走的思绪,心想着把画带回去给少爷品评一番,便知玄机何在了。
见过香雪梅林的奇景,似乎碎玉泉也不那么奇特了。老杜用随身带着的瓷瓶舀了满满两瓶,正要封口,阿梨忽然拦了下来,他接过瓷瓶一手一个,高高向天举起,好似盛露盘一般,要接着从天而降的甘露。
莹白的雪花与雪白的落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很快便缀满一身的白。阿梨也不理沾得满头满身的雪花,只虔诚地托着瓶子仰望天空。
“这又是干什么?”老杜皱着眉头问。
“少爷要知道梅林这么美,必然心向往之,他又出不来,我接点香雪回去,好作个慰藉。”
老杜摇了摇头,真是疯了,见过千里送鹅毛的,没见过送雪花的,主子痴呆书僮也痴呆了。
这场大雪积得有一尺多厚,恐怕之后整个冬天都得封山了,老杜和阿梨赶在天气变坏之前终于回了家。
老杜直接回到伙房继续做事,阿梨抱着两个瓷瓶便去少爷书房了。
少爷见阿梨一身风寒地进来,忙站起身来迎上去,等待许久而显得有些呆滞的双眼忽的放光了。
“喏,你要的水。”
少爷把手从厚厚的毛皮袖子里伸出来接住水瓶,喜笑颜开地道:“我早知阿梨必不辱使命,此番奏捷而归,真该记大功一件!”
阿梨帮他把水放在茶室的桌上,对他的道谢不置可否,正打算去准备茶具,忽然想起了什么,摸出了那张梅林里收到的画来。
“今日倒是有件奇遇,不知谁家的风吹来了一幅画!”
少爷放下水瓶,接过画展开,一株精神奕奕的老梅扑入眼帘,挟带着一股山里的雪气,竟令人心神一醒。
它生得瘦骨嶙峋的,可枝节骨骼之间又透出勃勃的生气来,散落一身的雪不像是苦寒肆虐,反而成了点缀。
可是,却没有花,连淡墨也不肯勾一朵花出来。
少爷盯着画,连着一角的题诗一同,一时间好像被摄了魂似的,只喃喃地自语道:“春来和雪落……春来和雪落,无处……”说着眼中隐隐约约闪烁起来,漾漾地映着画中梅枝的身影,好似要融为一体。
他忽然放下画,想了片刻,问道:“你是在香雪梅林得到这画?”
“嗯,原来的地图给吹走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吹来了这幅……”
“可有见到画画的人?”少爷有些急切地追问。
“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哈,老杜还说这是花神显灵,正月正好是梅花……香雪岭可美了,我头一次见那么多梅花……”
阿梨很快住了嘴,想到少爷痼疾在身,受不得风雪之寒,这般美景不过越说越令人伤心。他转口道:“我特意给你盛了几瓣落雪在碎玉泉里,你闻闻看是不是有梅花香气?”
少爷果然低下头凑近瓶口,深深地慢慢地,吸了长长的一口气,又再长长的呼出一团蓬蓬的白雾,他静默一阵,自言自语般说道:“泉水冷冽,辅以白梅添香,真是天作佳配。”
把泉水交给阿梨煮茶后,少爷的目光又回到那幅佚名的画上去。在他眼中,那画上的老梅正开着满树梅花,繁盛如雪,白得朴素却显出无比张扬的生气来。
心中某个地方,犹如被风拂过的枝头般,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阿梨端着茶盘回来时看到的仍是少爷这副痴样,坐没坐像,只盘腿半趴在地上,盯着那幅画看不够似的。
“你说这世上真有花神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呗。”阿梨随口答道。
“若我信呢。”
“信也没什么不好,也许是个大美人呢。”阿梨开起了玩笑,“难道你还想去找她不成?”
“不可以吗?”
阿梨从少爷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认真,手里捏着的黑瓷茶杯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他看进少爷的眼睛里,不确定地问:“不是说真的吧?”
“不可以吗。”
阿梨本能地想像往常一样说“当然不可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但显然少爷并没期待他的回答,顾自低下头去看画。
那神泉泡出的茶究竟是什么味道,阿梨也说不出来,为此老杜狠狠地嘲笑了他和少爷一番。阿梨也不予反击,他更加挂心的是少爷一反常态的举动。
他叹了口气道:“少爷怎能凭一幅画爱上一个人?连面都没见过,这说不通啊。”
老杜啧啧两声道:“少爷身上说不通的事还少了?也就他会胡思乱想,还不知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呢。”
“唉……”阿梨苦恼着,“说来也很可怜呐,少爷的病怕是要困他一辈子的……若他还有一辈子可活的话。”
“那也经不起这么糟蹋呀。”
“话虽如此,不过……”,阿梨想了想又道,“也许正是因为经不起,少爷才想去吧。”
尽管嘴上是不以为然,阿梨总是明白他家少爷的,他的生命本已如此脆弱,再不挥霍,就迟了。
老杜嗤之以鼻道:“年轻人就是不知轻重,少爷这样你也这样,当初干嘛多事捡画回来呢!”
阿梨一时语塞,觉得好像自己确是平白惹了事端,可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早晚少爷也要遇上,像他这样痴傻的性子,随便爱上哪一个,都是一箩筐的麻烦啊。
“那你说怎么办?我怕硬拦着,少爷不乐意。”
老杜一拍桌子,一副家长的模样大声道:“不乐意也得乐意!锁起来看他能走到哪里去!”
阿梨心想也只能如此权宜了,便答应道:“那锁门的事就交给老大你了,今晚我在少爷房门口接应。”
“好就这么办!”老杜很是爽快。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雪白,天地山川褪去了春秋的盛装,只剩了一种颜色。
在这纯然的白色中,他化成了一朵小小的雪花,在空中悠悠地打着旋儿。许久没有这种自由快活的感觉了,好像身心都随风飞扬起来,呼吸也无比畅快。。
忽然许多跟他一样的雪花从天而降,仔细一看,那不是雪,而是片片细小的花瓣,近花萼处晕着淡淡的红,好像一抹浅浅的笑,带着一点幽幽的冷香,与他一同静静地飘落。
仿佛融入了天地的怀抱般快乐祥和。
便在这犹如安眠的宁静中,少爷醒了过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的门窗照进书房里,光线慢慢地移动着好似不舍离开。少爷睁着眼睛,没有动作,冬日的阳光温柔地照拂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色。
手炉犹自热着,一切安好,却让他想起梦中微微的寒,冷冷的香,吹面扑鼻而来。
夜里阿梨果然守在少爷的房门外,等他梳洗睡下,少爷这几日都心不在焉,只念着要上去香雪岭,全没发现旁人的动作。
老杜用一把不知哪来的大铜锁,把房门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好了,困他几日,人就清醒了。”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阿梨也没见少爷唤他来。
莫非是在生闷气故意不出声?阿梨觉得不能由着他,便也忍着不去看。
过了午饭时刻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阿梨耐不住了,隔着厚重的铜锁敲了敲少爷的门,半天不见有人回应,阿梨开始担心会不会出事了。
万一发病晕倒了怎么办?万一他寻死觅活?
心急火燎地叫来老杜,来把锁打开之后,阿梨发现确是出事了,却不是他想象的那种。
房中空无一人,所有东西都完好无缺,只有少爷不见了。
这真是比什么盗贼火灾都更令人着急,阿梨怎么想都觉得是少爷自己逃走的,因为那幅梅花也不翼而飞,若说少爷铁了心要去香雪梅林,这种事他也确实做得出来。
可他是怎样出去的呢?门和窗阿梨都仔细检查过,一只鸟也飞不出去啊。
出去了之后他又要怎么办呢?那一副病骨头根本捱不住外面的严寒,恐怕走不了几步就得倒毙街头了。
正当阿梨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老杜却见怪不怪的样子,道:“我看一定是你带回来那幅画有古怪。”
“怎生古怪?”
“不是说过山里住着花神吗?我听说有些神仙会法术,没准是她用画把人给勾去了。”
阿梨气急败坏,“你胡说!花神要少爷做什么?又不是供品用的烤猪!”
“要不是这样,少爷一个杀鸡也不敢的书生,怎么出得去啊?”
“就知道说风凉话!我要去找他。”
老杜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刚回来一趟还不够冷的啊,大雪都封山了。”
阿梨瞧也不瞧他一眼,随便收拾了件厚衣服,准备出门了。
老杜大大地叹了口气,想想还躺在砧板上的菜,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北方矗立的群山苍茫无际,香雪岭不过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
山上的梅林是否还在盛放,那形影无踪的神仙是否已飘然离去,少爷到底怎样出去,见没见到画画的人,几时回来,又或者会不会回来,都不得而知。惟一肯定的是,他终究是遂了自己的心愿,往那念想的所在去了。
也许到了春冰始解的时候,梅花开过最寒的一季,熬过最冷的时节,才会和着冬雪,融入泥土,化作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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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番外只有一点点的,不过后来想不如把十二花神的故事写成一个系列,所以便不算番外了,但仍是夜隐寺之下的世界观,未必真有十二篇,择有爱者写之而已~
这篇大概结局比较坑爹,不过并非作者烂尾,而是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貌似有点古龙,“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囧)……掩面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