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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等不到才是最令人心烦的事
越拉吃好饭后就和年见道了别,拒绝了他要送她回去的好意,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突然觉得心里紧得慌。她明白,纪歌木的出现已经打断了她貌似波澜平静的生活,尽管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他们再相见的情景,无数次地临摹出淡漠和不在意的神情,无数次地告诫自己她和纪歌木已经没有可能,可是,到头来这么多的无数次却是那么地不堪一击,就被他的出现粉碎得殆尽了。
钟越拉,该怎么办才好?!这样的你,该怎么办才好?!
一路走,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一样。当她停住已经发疼的脚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A大的校园里,夜晚的A大显得寂静很多,偶尔会有时不时掠过的清风穿过银杏树和梧桐树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隐约听到一些热闹的校道上传出的活力四射的笑声,越拉也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曾经自己也在这里这样张扬地笑过,只是四年,就变了么,再也笑不出曾经的肆无忌惮了么。
眼睛为什么会这么酸涩,就像自己想看清黑暗中那些模糊的影子,努力看,用力看,直到眼睛痛得发胀,眼泪流了下来,却还是看不清楚。
可是心里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里只有一个纪歌木,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有那个背影,那个背负着她赐予的伤痛和绝望的背影,再也不敢回头了。
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沉重伴随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走后,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校园继续度过两年的。校园里没有黑暗,随处可见的路灯,也不再停电,就算走到很偏僻的地方都再也没有黑暗可寻,再也不会有人从身后偷偷地走过来吓出她一身冷汗,再也不会有人牵着她的手走出那片她深深恐惧的黑暗之处。
她那么怕黑,一直都怕。
他离开后,她依然怕,可是渐渐地,她更怕的是那种没有人依靠和陪伴的孤独,和黑夜一同侵蚀着她冰冷的心。
“……我还在教室里呢,你慢慢等吧。”从身旁经过的女孩忍住笑意在打着电话,脚步在奋力地向她所期盼的人靠近,嘴上却说着甜蜜的谎言,知道前方一定有那个人在等着她,几乎是急切地想要飞奔吧。
甜蜜的电话声渐渐远去,越拉还怔怔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有人在等她,呵,真好呢。
然而等她的人呢?还在不在?
……
“钟越拉,乌龟的脚长你身上了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才看见还优哉游哉地从校门出来的她,窝火得都想找根绳子拖走她。
望着他没好气的脸,马上就很识时务地粘过来,“不是啦,还不是那个拖油瓶教授,总是拖堂……”努力解释,努力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某位无辜的教授身上去。
这个理由用了太多次,白痴都不会再相信了,“不至于每次都拖半个小时吧,我们学校竟然有这号传奇教授,那改天得见识一下。”
心虚的人儿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闷闷地问:“等我是件很烦的事吗?”
拥着她的歌木轻轻摇了摇头,“害怕等不到才是最令人心烦的事。”
害怕等不到才是最令人心烦的事。
她现在的心烦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害怕等不到那个人了呢?
胸腔里是一股重重的钝痛,原来隔了这么久,疼痛的感觉还是这么清晰。
她默默地转身,走出这个困住她太多回忆的地方,不要再来,也不要再让自己陷入那种留恋中,此刻她突然想念爸妈,想回家。一路奔跑,跑到校门口,那扇门正在一点一点地自动关上,越拉迅速在校门合上前飞快地闪身而出,然后门在她的身后轰然合上,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让她的心抖了抖。
她不敢回头看那幅熟悉得刺骨的风景和画面,怕自己又想起是谁常常在夜晚带着她赶在校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闪进校园,然后不顾身后守门大爷的质问,抓着她的手疯狂地向前奔跑,她兴奋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跑的途中她转过脸来看着他,他得意调皮的神情分毫不差地落入她的眼中,觉得心里的那种幸福感几乎要溢满她的胸怀了。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穿越时空隧道到达她心上的声音。
“纪歌木,你爱我吗?”对着天空呐喊,回过头就看见他望着她温柔而又深邃的目光,承载着很多的幸福和满足。
他无声地将她搂进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地想要让她感觉到他的心和力量,满满的爱融入他甜蜜的吻中,不言爱,却比常人爱得多,却也比常人爱得更辛苦。
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让他爱得那么辛苦?
明明自己有错却还总是不可理喻地推卸和谴责别人,明明就很想跟他道歉却总是会脱口而出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
对不起。
她静静地蹲下来,死死地咬住下唇,却还是有好多好多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再也控制不住。
越拉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爸钟妈还没睡,看见突然回家的女儿有点惊讶,钟妈拉住越拉的手,“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来?……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啊?这已经入秋的季节很容易生病的,曼姨,赶快去煮碗姜汤来,要预防预防!”
听到钟妈的嘘寒问暖和字里行间毫不吝啬的关切,越拉的眼里又泛起了薄薄的泪,“妈……”很多话想讲,却哽咽得什么也说不出。
“女儿,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回来就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明显还有哭过的痕迹,“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吧!”
越拉把眼泪偷偷逼了回去,点头应了一声,“妈,我没事的,只是觉得有点累。”
钟爸上前开口了,“是不是因为歌木的回来……”
“歌木回来了?”钟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点提高,惊异地问道。
钟爸点了点头,“嗯,我今天在一个酒会上看见他了。”
越拉看着爸妈无奈却又担忧的脸色,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是因为他,他回来我都不知道呢,我很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样平淡的口气,钟爸钟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谎话呢,只是她不想提,那就不提吧。
“越拉,搬回来吧!”钟爸略带恳求的语气让上楼的越拉停住了脚步,“两年期限也快到了,要平静的都该平静了吧,要断的也趁早断吧,爸爸妈妈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身边来。”
钟爸的话字字恳切,如一记纪锤砸在她的心上,已经做了这么久的不孝女,还要继续下去吗?
“爸,我知道的,期限一到,我就会遵守约定回来的!”背对着说完这句话,就冲上了楼,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决堤的眼泪。
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压住那股一直跳动着的冲动,堵住了自己那让人发疼的呼吸,直到一阵手机铃声从被窝里拯救了即将缺氧的她。
是孙落落的电话。
“喂?”努力掩饰着因为哭过而带有的鼻音,含糊不清地应着。
“越拉,你现在在哪呢?”之前打她手机老没人接,打到家里的座机也无人接听,她从林彦那得知纪歌木回国的消息后第一念头就是越拉怎么样了,她听林彦讲了在东方魅力发生的事,也气得直骂纪歌木。
“在家里。”
“纪歌木回来了?”
纪歌木!纪歌木!又是纪歌木!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跟她提纪歌木?!越拉心里一直压抑的那种痛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歌木他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人人都要来问我?!你们不要以为我还活在过去里忘不了他!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人家现在跟安小初郎情妾意着呢,你们就不要在那边自以为是地想象了!!!”
越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吼出这些话的,只是说完后她的心里没有得到丝毫的轻松,仿佛有更重的石头压下来了。
那头的孙落落听她吼完,沉默了一阵,喃喃地问了一句:“安小初?”
越拉再没有力气跟她解释了,默默地说了一句“我很累”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扔在床头柜上。
她想要让自己陷入沉睡中,什么都不要想。眼皮越来越重,思维也断了,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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