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时间尽头
【九、时间尽头】
“纵使时间走到了尽头,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天地一片灰黄。
司马懿站在悬崖边上,悬崖下是发出阵阵轰鸣的大海。
大风夹杂着沙石,将司马懿的头发吹起,飘荡在阴暗的天幕下。
他仰首,望着远处已经被烟尘覆盖了的苍穹。
这已经是这世界存在的尽头了。
时间,在经过不知多少年的奔跑后,累了,要休息了。
曹丕从司马懿身后走来。他的衣服上早已落满了灰尘,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你在等我?”
“是的。”司马懿回过头来,“这里或许能存留的更久一点。”
曹丕走到司马懿身边,看看周围。四周被雾霾所笼罩,树木早已被连根拔起,海浪越来越大,浓密的阴云布满了天空,云层中不断有幽幽的闪电出现。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在本来应该能看见太阳的地方,云层似乎稍微薄了一点,能隐约看见一个发着微光的圆盘。
不知道这世界上,别的人在哪里?
在哪里,都不重要了。
“现在,一切都该想起来了。”曹丕道。
“是的。”司马懿颔首。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见吗?”曹丕拉住司马懿的手。
“建安年间。”司马懿感受到曹丕手心的温度,有些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我也记得。可是,你能不能记得我们一共有多少次轮回?”
司马懿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之后,就没有下一次了。”
曹丕深吸一口气。“不清楚是在哪一世,我对你说过,我会陪你走到时间的尽头。到今天,终于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的时候,我可以对你说,我做到了。”
“你做到了。”司马懿望着半空中越来越浓的雾霾,和云层中愈发密集的闪电,幽幽道。
“以前以为,什么一生一世都是假的,什么下辈子、什么来世,都是假的。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曹丕随着司马懿的视线一起望向这最后的世界。
“可是……也只有到了今天才知道。”司马懿的语气中有些失落。
“今天能知道,就已经很好了。你我到了今天还在一起,我们还需要奢求什么?能有你在,就已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曹丕转头笑道。
“能有你在,我就已很幸福。”看到曹丕的笑容,司马懿也微笑道。
脚下的岩石传来远方大地的震动。
没有人可以见到两次末日。这一次见到之后,记忆便也不复存在。
“你知道从我们初见开始,到现在有多少年吗,子桓?”司马懿终于叫出了那个后面多少世代都没有出口过的称呼。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去算。算了又有什么用?”曹丕道,“我们谁都不知道,在那之后会有这么多的羁绊。多少次轮回都在互相追逐。虽然忘却了前世,却又会不经意的相逢。我们经历过生离死别,为对方守护过身后的誓言。我们曾经并肩上过战场,也曾经互相仇恨。在城市中看着似乎亘古不变的繁华,又或是在山林中同赏着无瑕的月光。”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我庆幸我能在我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光里想起这些。”曹丕弯下腰捡了一把沙土,扬向大海,“相比起许许多多别的人来,我们很幸运了。”
“是的。”
海浪猛烈冲击着悬崖,闪电从云层中劈下,击中了不远处的山头,燃起大火。火光在天穹下闪烁着。
“仲达。”曹丕道,“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我不知道,我与你的故事是否是一场庄生之梦。我们是否都生活在某个人的梦中?梦醒之时,就是我们的世界结束之时。从建安年间一直追逐到现在,千万年的轮回没有能阻挡我们相守的心。没有哪一世的我们,知道这一切的前缘是何物。然而那些事情的确就这样发生了。每一世的我们,都在经历截然不同却又如此相似的生活。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我们终究会重逢。承诺了永世的相守,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可以做到。很满足了,不是么?
而今,那些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都已不复存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不会有任何的悔恨。纵使它真的是一场梦,那这样的梦,我喜欢。
悬崖开始崩塌。
海浪之高,水似乎都能溅到悬崖上。
闪电愈加频繁。
大火在各处燃起。
火山喷发出的岩浆将天灼烧成红色。
突然间,曹丕一把将司马懿搂在怀中。身前人那坚定而冷静的眼神,反而让曹丕无法冷静。
在这种时候,还为什么要冷静呢。
他的唇,紧紧贴在了司马懿的唇上。手臂更用力的让那人贴在自己的胸口。
此刻,唇上的温度超过以往。那样热烈的吻,是如同末日一般粗暴而难以忘怀的。
司马懿抱住曹丕的肩膀,这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感受到那人的温度。
“就算世界在你我的身边灰飞烟灭,我依然爱你。”
世界在崩塌。
曹丕和司马懿已经不在乎这世界如何了。
你,就是我的世界。
时间,在这一刻结束。
庄生之梦,终会醒来。
【全文完】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