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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往事不堪回首
这一夜,夜色如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一阵寒风,吹起酒肆上的一个布旗子哗啦哗啦直响。
酒肆之中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穿着灰袍子的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他背着一个洁白无尘的布口袋,拿着一壶酒,就坐在无人侍应的小桌子上,桌子上有碟刚切好的牛肉,一片一片分得很细,看得出切牛肉的人刀功了得。
已经三更了,街上只有他一人,好像置身与闹市之中一般,他很平淡地喝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等人。
但是半夜三更等人的还真是少见。
照我来看,一般这种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疯子,一种就是高人。而眼前这个人,无疑是属于后者了。
我缓慢地踱步过去,面色有些僵硬。
因为这个疯子在等的人,就是我。晚上回去的时候,门上立着一只纸鹤,我只庆幸,那人只会只用纸鹤做信使,若是使用的是傀儡尸人,估计后面跟着的店小二就要别吓的半死了。
疯子叫梁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开始给别人算命,不算别的就算姻缘,好像那天宫中的月老,帮人搭红线,我觉得他不应该做算命的,他应该做媒婆。
梁仁大概觉得媒婆的身份辱没了他的才华,觉得继续算命更加有利可图,于是三百年了,我看他的打扮,他应该还在给人算命。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是他这寒窗苦读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我出来的时候找了一件书生的袍子换上,走起路来很是方便,搞的我有些得意,所以走起路来像刚从清雅居里睡了姑娘出来的纨绔子弟。我一颠一颠地走上前,往条凳上一坐,左脚一伸踩在板凳上,抱坐着,捡了他碗里的牛肉就咬了一口,肉很筋道,味道不错。
梁仁头也不抬,将自己面前的玉杯斟地慢慢,一饮而尽。
我还没有说话,梁仁便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顿时心惊肉跳,手一抖,刚拿到手的牛肉被他一筷子夹走了,我立马为难地硕:“怎么说我们也是生死之交,我大难临头,你不会是想见死不救吧?”
“见死不救?我是那种人吗?”他笑,我也笑,他又说,“顶多落井下石罢了。”我哭了……
“我就奇怪了,这三百年,你都是了无音讯,如今突然出现,我算命的断定,必有大事!”我怎么觉得我就是那个大事啊……
我揪着衣脚,作柔弱状:“其实,我明天就要去瀛洲了……”
“再扯衣服就要坏了……”
默默地放下安禄山之爪。
“我还以为什么呢,瀛洲几万年的历史,自古都是仙家辈出的地方,那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你去修生养性,也不是坏处。”
“而且,瀛洲的那七个长老非常厉害,三百年前的瘟神就是被他们所抓。”
瘟疫……
三百年前,中原蝗灾,饿死了很多人,人死多了,瘟疫就横行。我体内有可以驱邪僻水的定海神珠,百毒不侵,靠着这体质倒是救了一个孩子,当然,那时候我当然不知道啦!不过那孩子我倒是知道,名字叫小狗子,长得很机灵,但是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这双眼睛很漂亮,却充满了凌厉,恨不得戳穿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手劲儿不大,却很疼。
我问他:“你想吃东西吗?”
他望着我手里的一碗粥,没有说话。然后,我直接把粥塞到了他的手里。
我真是没出息……一个小破孩还打人,我是不是该冲上给他一耳光,然后把粥扣到他的脸上,告诉他爱吃不吃,没人逼他……
好吧,其实,当时我怂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后来瘟疫最猖獗的时候,十室九空,封镇,屠城。
如今想来,彷如昨日,历历在目,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
三百年后的这里,富饶,国泰民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是对我来说确是个陌生的地方呵……
柳琴心近日没有入我的梦,我也不好明问。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乌龟,拖着重重的壳,走一步就是一个坑。
此时,他攒了攒手中的杯子,不作声。
许久,我才说:“我想去魔界。”
梁仁大惊:“你病得不轻啊!”
奶奶个腿儿的,我好得很!
“我要去魔界。”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去不了魔界就要死?”
我想想,这确实有点夸张了,不过也差不多了……
“这事我帮不了你。”梁仁想了一会儿,坚定地说,“不过别的事情倒是可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能约我出来?”
“我去清雅居的时候,感应到你体内定海神珠的气息。”
清雅居……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喂喂喂,你干嘛色咪咪的看着我!”
梁仁被我看得毛毛地,开始扯开话题:
“喂,我跟你说,那个想杀你的人还没有死。上次,我路过茂山,曾经见过他一次,他与一只狌狌斗法,那兽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食之善走,但嗜好食肉,性情残暴。他杀那只兽,放血取丹没有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手段麻利,面色平静,就好像一个厨娘,面对一根萝卜,雕出一个形象来。”
我噗嗤一笑,梁仁形容那人用的是厨娘而不是厨师,若是他听到了,那不是气死?
也是,那人本就长得极美,雌雄莫辩的脸,当真是妖孽众生。
“不过,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早就把你忘了吧。”
我嚼着牛肉:“他不会忘的,你忘了么,三百年前他已经等了我百年,而且,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奇怪道:“你做了什么?”
我笑吟吟地说:“魅惑了他的大哥,抢了他家的宝贝,害他家破人亡算不算?”
“你开玩笑?”
我继续嚼牛肉:“小狗子怎么样了?”
“他啊,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估计都轮回几世了吧……喂喂喂!牛肉都被你嚼光了!”他一把夺过盘子护在身前。
“……”
梁仁献宝似的变来个东西:“这些以前的事儿你都翻出来说干什么啊,我跟你说,我最近得了个好东西,这叫姻缘佩,你别看这东西看起来平凡,其实不平凡,这上面的血玉,可以判断人的姻缘,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梁仁形容自己手中的玉佩两眼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
我灌了一杯茶水:“这么好的东西,借我玩两天?”
“你休想,我就看你跟我熟才让你看看的,你别得寸进尺啊。”说完,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口袋,他身上的布口袋其实是个乾坤囊,内有乾坤。
“不给就不给呗。”我说,“我明天还要早些启程,我先走了。”
我走过去客套地拍拍他的肩,梁仁点点头。
我走到远处的街角,往巷子里一看,流着哈喇子还在做着美梦的某人啧啧嘴,我走过去就是一脚,把他踹醒。
莫川醒了,揉揉眼睛。
“小师叔说你出去了,让我跟着你,怕你不安全。”他说的小师叔就是沈幕。
我定定地看着他。
他低头又道:“小师叔还说,莫要太晚误了时辰……”
我咧嘴,笑了,没心没肺的:“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灰袍子、布袋子的某人越想越不对劲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翻看那个大布袋。
许久爆发出惊人的喊叫:“颜柳柳你个混蛋!还我宝贝!”
瘟疫严重的时候,我学了一招叫妙手空空,非常管用,至今还有所保留。
“汪汪汪——”
街头巷尾传来狗叫声,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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