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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公主楚玥
人在命运面前,永远是命运手中的扯线木偶,不论人有多想挣断束缚,始终都还是被命运之绳紧紧绑缚。
有了那一株玄冰龙莲,加上澄云不间断地以灵力疗伤,湛云虽说是重伤但不出半月便完全好了,对于这一点,雪樱是很高兴的;但同时她也知道,这也意味着九哥哥和楚玥公主的婚期将近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泛起疼痛,唇边的微笑也因此而多了一分苦涩。
楚玥公主到达北极国那日,除了闭关静修的北极王玄羽,所有身在北极之渊的王族大臣都在紫晶宫宣政殿迎候这位楚玥公主,未来的九王子妃。
楚玥公主素有“天界第一美人”之称,今日得见,雪樱才知道果然是名副其实。
打个比喻,如果说雪樱的容貌好比人间六月初开的新荷,那么眼前的这位天界公主的容貌更胜似人间盛开的娇艳牡丹。
赐婚的圣旨刚刚宣读完,就见公主轻轻挽起轿门上垂落的珍珠流苏走下轿来,如瀑般的墨发并未绾起发髻,只是以一条碧色的流苏丝绦束拢在身后,小巧的耳垂上缀着雪白玲珑的珍珠耳环,耳环边沿垂落的白玉流苏随着她每一步的动作而微微晃动,柳眉明眸,神色顾盼间,盈盈含笑。
“楚玥拜见北极王后。”公主走到大殿中央,向着王后盈盈下拜,声如环佩相扣,清脆悦耳。
“承蒙天帝降恩,赐婚与我北极国,又蒙公主不辞辛劳远来。但因主上闭关静修,未能迎接公主凤驾,失礼之处还望公主勿怪。”王后忙吩咐左右扶起楚玥,道。
“还请王后转达父皇对北极王的问候之意。”楚玥也未见不悦,微笑着答道。举止谈吐,大方得体,优雅雍容。
“公主远来,想必已是十分劳累了,就请公主下榻北辰宫瑶光殿。今晚在紫晶宫参政殿设宴为公主接风。澄云,你来安排婢女随从到北辰宫瑶光殿收拾一下。”王后向着玉阶下的公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对站在身边的澄云说道。
“儿臣谨遵母后旨意。”澄云微微侧身向着王后拱手一礼。
“那么楚玥告退了。”公主也不再作逗留,行了礼,便欲退下。
“公主请先留步。”这一次开口的人,是湛云,“公主初到北极国,于路见生,不如让湛云陪公主走一趟?”
听到湛云的话,澄云脸色微变,但只一瞬便恢复常色;而楚玥公主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一闪而过的惊喜,微微笑着颔首。
“母后的意思呢?”湛云站在阶前,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也好,那你就陪公主到瑶光殿去吧。”王后应道。
“儿臣遵旨。”得到允许,湛云转过身,向着公主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了声。“公主请。”
看着湛云和公主一起离开,雪樱的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疼痛,贝齿轻咬着下唇,不觉用力了些,竟咬破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樱儿,怎么了?”站在她身边的澈云忙侧首去看她,问。
“没......”雪樱刚开口应了声,就听见王后的声音传下来。“今日的朝会就到此,众卿跪安吧,散朝。”
“臣等恭送王后娘娘。”
“樱儿,你刚刚怎么了?不舒服吗?”澈云这才注意到站在身边的雪樱极不自然的神色,问道。
“没有。我没事,十三哥哥。”雪樱尽量扯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微笑,应道。
“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不然病倒了怎么办?”澈云似是没有注意到她刚刚的脸色那一瞬间的失落,佯装微怒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笑道。
“我知道的,十三哥哥不必担心我了,你不是还要去军营里吗?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雪樱点了点头,对着澈云绽开一个完美的微笑,道。
“那我走了,你自己回去时小心些。”澈云虽还有些不放心她,但公务在身,也不得不走了,嘱咐了她一句,便和身边的下属匆匆离开了。
等澈云一走,雪樱脸上的笑容便冷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地看了看四周,轻轻叹了口气,这才离开了宣政殿。
雪樱刚刚回到北辰宫,刚回到自己的宫殿前,就看到湛云和楚玥公主并肩往她这里走过来,一路有说有笑。
雪樱站在大路中央,一时竟忘了移动脚步,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一对迎面走来的璧人,郎如玉树,美人如花,果然——天作之合。
那一边,湛云也已经看到了雪樱,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相逢,然后又很有默契地转开了各自的目光。
——忧愁、执念、长叹息。那一双清冷如月的眼眸里,目光千回百转,转瞬之间,千言万语。
——悲伤,哀怨、长相思。那一双明若晨星的秋瞳里,目光盈盈如水,须臾之间,柔肠百转。
雪樱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楚玥公主和湛云此刻十指紧扣的手上,心中猛然一痛,终于将漫天飘散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那,曾经也是她和哥哥之间的亲密无间。
“雪樱见过楚玥公主、九哥哥。”雪樱对着眼前两人微微一点头,问了声好。
“十七公主好。”楚玥盈盈一笑。
湛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却不说话,也没有放开两人一直十指相牵的手。
“九哥哥陪公主参观北辰宫,雪樱就不打扰了。失陪了。”终究看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恩爱亲密的样子,雪樱寻了个理由便要离开。
心,无法忽视的失落。
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楚玥公主和湛云的说话声:
“王子,可以陪我到花园去看看么?”
“湛云自当奉陪。”
——已经连一声道别都不愿意说了么?哥哥,在你心里,樱儿真的已经没有一点位置了吗?
雪樱干脆地转身跨进了开阳殿,反手“嘭”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殿门,转身的瞬间,泪水,同时在眼中决堤......
听到那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让没有走出多远的湛云心里也同时猛地一震,别开了脸,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才勉强平定了心神。
——樱儿,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一直都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啊!
可惜,雪樱听不到湛云在心里呼喊的这一句话。
开阳殿内寂静得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了。雪樱背靠着冰雕的殿门,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支撑的力气,一下瘫软地坐倒在门后冰冷的地面上,彻骨的寒冷透过单薄的衣衫深入骨髓,冻得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竟一时忘了运功御寒。浅红色的裙裾在地面上迤逦铺陈,雪樱蜷起双腿,将脸埋入掌心,泪水却不断从指间渗出、然后滴落、落到地上碎开一地晶莹。一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往事如烟,点滴在心头。可是,这份爱,到底带来了什么?
是泪水,还有无休止的心痛。
若这份爱如此痛苦,不若放手?然则,可能么?
无情不似深情苦,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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