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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劫数
司空楚歌失魂落魄的迈进房门,见往日物什皆在,却独独没了那人踪影,惨然一笑,跌坐在椅中。若是往昔,此时他定当坐于椅塌熟读诗书,废寝忘食。如今却独留她一人于这空房,睹物相思。司空楚歌怔怔然的摩挲着韩玉高挂在衣架上的嫁衣,幽幽红了眼眶。
十五岁那年,她单身匹马独闯悠月,有着少年人的轻狂和目空一切。
三月的江南,是温柔的水乡,风光秀丽,佳人若水。江南的河岸,袅袅升起的白烟,薄薄的烟翳随着清风停留在小河上,罩住停泊在河畔的乌篷。岸边下垂杨柳,枝桠上冒出淡绿色的嫩芽,接近透明的芽叶上沾着晶莹的露珠。偶有残风吹过,那枝叶便摇摆起来,在水面肆意的划出淡淡涟漪。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箫声,婉转悠扬,夹杂着春光里的清风斜雨,细浪百花。她勒马细望,只见那清幽的湖面上远远飘来一扁轻舟。一白嫩幼童着了一袭青翠色薄衫,悠悠立在船头眺望,青翠色的薄衫隐映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恰似迎着春风悠悠展翅的蝶翼,映着春日的余晖,恍若玉人,在水中央。
待得近了,她才恍然看清,那娇小玲珑的身姿,白皙若玉的肌肤,还有那双琉璃般夺目的清瞳。若说,菩提之所以成佛,是应斩断六根。此时于她而言,不过是菩提未曾遇到能令她怦然心动,魂牵梦绕的佳人。
一方扁舟于水中央,悠悠划开的,除却那细微的涟漪,还有她那少女情怀的情动。
犹记得,她策马追逐,于他身后默默尾随,注视着他千百种娇态,万千种身姿。也将他清雅的身影深深影映在心里,时常惦念,辗转相思。
等待成长,于她而言,既痛又甜。她不止一次寻找他无双的身影,却被耳畔相传的缠绵爱情,勾住了心思。那暖人肺腑的情话,那海誓山盟的相依,这是九皇女与她心上之人缱绻悱恻的恋恋深情。她勾唇浅笑,眉目温柔,只为给他比这更深沉的爱情。倘若他知晓,她相恋他已长达六年,不知他又是何种姿态,何种娇羞?
梦碎的瞬间,恍若独步地狱,只余下一抹孤影于烈火里熊熊烧灼。倘若不是那一幅画作,她永远不知,那占据她所有的少年,如今却成了别人的梦境。
到底,她是去早了,还是...去迟了?
司空楚歌痛彻肺腑,紧搂住韩玉鲜艳若初的嫁衣,跪倒在地。
唢呐喜庆的欢鸣声犹在耳际,忖着她的喜服,烘托出她的坚决。她上禀母后,为巩固两国盟约,需悠月将第一美人韩玉远嫁凤阳,一表诚心。
那日,他乘着喜船自江面远远而来,那日,她一匹白马,着了红纱,于岸头等待。
一袭大红嫁衣,鲜艳若霞,袅娜娉婷的身姿,恍若初见。
她勾起浅笑,揽了他在怀,拥住他的瞬间,仿若那空旷了许久的心口终于被填满。他不知,她的眼里只有他的身影;他不知,她的心口只有他的想念;他不知,她的情爱只有他能解封。他亦是不知,拥住他的她是多么的肝肠寸断。
那是想念的痛,思念的伤,那是他这辈子忽视不见的沉重。
可是,她不能怨他。他并无过错,错的,是她。她一意孤行斩断他的情思,她一意孤行独霸他的情爱,她一意孤行将他所有的希翼视而不见。
若说,佛与魔,不过一念之间。于她而言,她为了他,甘愿为魔。只是这魔,却失了他的心口,也失了她的所有。她今生唯一剩下的,只有他的体温而已。那抹体温,生自带来,死亦离去。如今,却满怀空旷,失去了那抹温度和质感。
司空楚歌猛地抬起眼,血红的眼睛似充血的兽,喘息着盯住那大红的嫁衣,一缕缕的撕扯成碎片,散开在寂静的空房里,一如新婚当晚的红毯。
那晚,她轻轻挑开他的盖头。他静默的坐着,未曾抬眼,也未曾含笑。可是,她不介意。她凝视着他绝美的容颜,陷入了痴迷。那细若柳叶的秀眉,那琉璃般夺目的乌眸,那小巧秀美的鼻翼,那不点自红的朱唇,那肤若凝脂的肌肤...所有的所有,美好的让她颤栗。她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娇颜,忽略了他细微的抗拒和痛苦,吻上了那双诱人的娇唇。清甜柔蜜的触感,淡淡触动的心悸,她轻柔的摩挲着他的唇,汲取着他所有的甜蜜。只是,那心,似乎脱离了她的掌控,犹如野马彭勃的奔驰起来。
不管他的浑然呆滞,她情动的一把将他拽回到怀里,紧紧的拥着。他的身子柔软且纤细,暖暖的体温直直的熨烫到她的心里。她溢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她是满足的,只要他在她的怀里,他在她的身侧,她就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情感,浓郁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玉儿,我爱你。你可知道?司空楚歌血红的眼睛里潸然落下泪来,她痛苦的伏在地上,以手遮脸痛哭出声来,那声音之悲凉,那痛苦之深沉,莫不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倘若爱情,只能给与一人,为何月老要残忍的将那几许红线纠缠在一起?这种折磨,既非生,又非死,却比生死更让人肝肠寸断,愁绪满怀。
门外,可儿满脸是泪,定定的注视着司空楚歌,跌坐在了地上。公子何其有幸,能得她如此的情深意重。只是,她却真的来迟了一步,公子的心里,只有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那人,却负了公子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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