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李子沐脚步匆匆跑下楼梯，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楼梯门被她打开，这层楼的走廊同样静悄悄的，大概把人力都抽到楼上的宴会厅了，这层楼里基本没什么人。她发现了，这层楼与上层楼的布局相同，同样有一个宴会厅。

　　她走到宴会厅门口，双手推开门。

　　哐的一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她摇摇头，认为自己是多心了。就在她转身要走时，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上，灯光下站了一个陌生女人。李子沐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她不想理会，转身要走。

　　陌生女人叫住她：“那么急着走干什么，找那个男人报复吗？”

　　李子沐顿时僵住脚步，猛得回头，看到陌生女人大大方方笑：“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自我介绍一个，我姓戴，戴然然。”戴然然伸手，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闪闪发光的表，“你看，这块表是欧米加噢。还有项链，钻石的噢。噢，对了，还有这身衣服，巴黎货。对了，还有皮鞋，意大利的。”

　　“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李子沐冷笑，“对不起，戴小姐，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不感兴趣。”

　　“是吗？”戴然然咯咯笑着说，“可是这些都是他给我买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说的那个他是谁吧，需要我提他的名字吗？”

　　“不用。”李子沐觉得自己快站不住，手不由扶在一边的椅子背上。

　　“怎么了，这就听不下去了吗？自己曾经喜欢的男人有了别的女人，还买东西送，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心里憋得慌？”戴然然走下舞台，顿时大厅的灯全部亮起，李子沐这才发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几个女人。

　　那几个人女人一个个愤怒地盯着她。

　　“她们都和我一样，是被你的朋友叫来的人。我们都有共同点，都和同一个男人交往过。还是不用说他的名字了吧。”戴然然说，“我们可没有像你那样，选择报复。本来，交往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事，就算他劈腿被你知情之后，你完全可以选择一刀两断。如果分手就要报复的话，以后谁还敢再交朋友。”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戴然然说：“是啊，我是不想操心，你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可是呢，如果因为你的报复心，而利用我们不显得你很龌龊吗？其实你才是内心最阴暗的人吧。”她继续说，“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和他交往时我要求买的。你可以说我这个人物质，爱慕虚荣，唯钱至上，这些我都承认。比起你，我算是个老实人了。你想利用我们达成你的目的，想让他难看，当我们是傻子任你摆布？”

　　另一个女人见李子沐不吭便上前一步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想利用我们对付唐尧勋。”

　　不对，这些事与她设想的不同。在她的设想中，应该是在这些不知情的女人一个个出现在热闹的宴会厅，围住唐尧勋质问他，那么多人会看到他的丑态。他怎么解释，和这些女人的关系，多好笑的事。可她期待中的事却没有发生。

　　李子沐反而被这些女人围在中间：“当我们是笨蛋吗？被男人甩了还要被女人利用。”

　　“我们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啊，我也被他甩过。”李子沐想用同样的经历博取她们的同情，可结果并不如她的愿。

　　“就算甩又怎么样，难道女人被男人甩了非得寻死觅活，非要报复他吗？你的心胸未免太狭隘了吧。你看看我得到的，反而认为和他交往是件很赚的事。”世界上就有像戴然然这样女人，也在像李子沐这样的女人，对爱情的观念相差太大，根本不适合谈话。

　　戴然然是个唯物至上的女人，对爱情反而没看得那么重。偏偏李子沐是个唯爱情至上的人，不对，应该说陈晨是个唯爱情至上的人，在爱情和面包中，她选了爱情。

　　结果，她的过于执着反而让她钻了牛角尖，执迷不悟。“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也是个被甩的女人。”

　　戴然然笑：“就算被甩，我也不会去整容，再接近甩我的男人。不是吗？至少我还是懂什么叫自尊。”

　　她的话字字化成针，扎进李子沐的心中。站在旁边的几个女人听到戴然然的话窃窃私语，并用不屑的眼神打量李子沐。如果真像戴然然所说，为了再接爱甩了自己男人而去整容，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不要脸，虽然李子沐没有听清她们的话，可她的心中已经认定，她们说的就是这些。

　　“向男人讨要东西的女人，哪来得自尊可言。”李子沐不在客气，她坚持自己的观念，是那个男人的错，那个男人应该得到报应。既然老天不给他报应，那么只好由自己去实施。

　　她的激怒了戴然然，戴然然扬起一掌要挥下去，眼看就要掴到时，被人一手拉住：“适可而止，我教你的话里可没有这一段内容。”秦奕扬咄咄逼人的目光再加上凌厉的眼神，让戴然然不得不缩回手。

　　“秦奕扬，你怎么会——”李子沐已经不明白了，她想了那么久的计划，终于到了合适的机会得以实施。她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密详尽，而且一定会成功。可没起到却有人把一切洞穿，甚至就连她曾整过容也被知道。

　　那些装出来的坚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在气势磅礴的秦奕扬面前，没有任何作用。那些女人的目光和私语声，如同一记记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不由得捂上脸：“怎么会，可，赵书南……”她以为赵书南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以为赵书南不知道她只是在利用。

　　“赵书南是个好女孩，请你不要再伤害她。我想她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公司。”秦奕扬说，“你想报复唐尧勋本身就是一种疯狂的错误行为，你利用赵书南想达成你的目的。你不觉得你很地无吗。李子沐，是你该清醒的时候了。”

　　“你在跟她说什么废话啊。”戴然然说，“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清醒呢。说不定她还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多纯洁。多不要脸的女人——”

　　“够了，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出去。”

　　戴然然气呼呼地说：“喂，你这个人！”

　　“我会照约好的付你报酬。”秦奕扬说。

　　“好吧，看在钱的份上。”戴然然确实是个爱钱的女人，做这些事也不用她费脑筋，所以她答应秦奕扬的要求，用言语刺激李子沐。秦奕扬这么，只想达到一个目的，想让李子沐醒悟过来，不能一错再错。

　　宴会厅只剩下李子沐和秦奕扬两个人，李子沐愤愤地凝视秦奕扬，恼羞成怒想要打他一耳光，可手被他拉住。

　　“李子沐，不对，应该叫你陈晨。你为什么要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认识的陈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认识的陈晨？”李子沐惨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认识的陈晨她早就死了，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身子软了下去，慢慢蹲到地上，一手还被秦奕扬拉着跪在他面前。

　　“她已经死了……”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那么辛苦，到底为了什么。报复本就是一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她却当成了支持她活下去的支柱，现在支柱倒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哭，又哭不出来。心中有多少的话无法倾诉。眼泪不断流落，颤抖的双肩多想找个胸膛依靠。眼前的这个人，值得她依靠，可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这里只有我。”秦奕扬拉起李子沐靠在自己胸前，搂住她的腰，“我想你应该活得很累，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李子沐失声痛哭，把心中全部的情绪哭出来。泪湿了他的衣襟，还有他的内心。

　　“陈晨……”秦奕扬捧起她的脸，目光如炬深情凝望，再也不想离开这个女子，不管她是陈晨，还是李子沐，再也不想。“看着我。请你看着我。”

　　李子沐泪眼婆娑，慢慢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漆黑如墨玉的瞳，如同暗夜的天空，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灵魂，看到陈晨。“秦奕扬……”

　　没有擦眼泪的东西，他只好用袖口抹了几下。不由得呼吸变得同步，只需要一个暗号，两个人仿佛有了默契，慢慢地闭上眼睛。他的手再次捧在她的脸上，干燥温暖，让人安心。

　　看到了，在充满迷雾的湖面，看清了船上的人，他的脸，是秦奕扬。是他把自己人湖底唤上来的吗？是他吗？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这个人救了自己吗。面对他伸出来手，她同样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把她拉上船，就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不由自主闭上眼睛，给他一个默许。秦奕扬明白其中的含义，深情地吻上她的嘴唇。

　　温热的嘴唇，迫切需要的更多的爱意，此时此刻再也管不了那么。把一切的苦恼都抛到脑后，心中只有他的存在。身体升温，呼吸急促，她相信这个男人可以拯救自己。“嗯……”李子沐的嘴被他的舌撬开，任由他长驱直入。

　　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她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煞是可爱。可才那么一下子，突然感到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李子沐转头望向宴会厅的门口，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一闪消失在门后。

　　李子沐马上想到一个人。她推开秦奕扬，脚步不稳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秦奕扬想要抓住她的手，不想没有抓到。她惊恐万状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李子沐。”

　　“我，我不能。我没有资格和你……”她害怕得摇头，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怖。

　　秦奕扬发现她的不对尽，她在怕什么。

　　李子沐快步走到门边，走到外面四下看了看，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明明没有一个人，可刚才的视线从哪里来的。她能感到，那种目光只能出自一个人。

　　“子沐，我看你不舒服，让我送你回去。”秦奕扬从里面出来，手自然搭在她腰上，“走吧。”

　　李子沐可以肯定，刚才确实有人站在门外。临走时她回头再看了空荡荡的走廊，厚实的地毯铺到走廊的尽头，她不曾看到楼梯的拐角有个人站在那里。他修/长的身影孤寂静止不动。

　　秦奕扬，果然是你，你会死得很难看……李显仁阴阳怪气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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