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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郎
天开始下雨。
虽早已立了秋,这雨却依然伴着雷声,瓢泼而来。远处的景物立马就模糊了,被这从天而降的雨帘隔在了视野之外~~
李三郎,就躲在这雨帘里午憩。
穿堂的风吹过三郎躺着的竹榻,带起了阵阵凉意。夏日啊,一分雨,一分热,而到了秋,一分雨,一分凉。从祖辈袭下来的经验,零零碎碎的,都有些道理。
当然,三郎不是一个人在午憩。一只生得腰圆臀肥的猫,正蜷在了三郎的怀里,眯着眼睛假寐,滚溜溜的肚皮,一起一伏、一起一伏,有着催人入睡的节奏。因为得了三郎的独宠,这只猫愈发地娇惯,平日里很少下地,即使家中来了客人,也只斜倚在榻上,微睁着眼睨了过去,端端的比三郎倒更像个主人,杵得客人总不愿仔细瞧它。其实,小家伙相貌也很看得过去。白毛底子,鲜亮光滑,很是贵气;背上一溜儿黑纹,又平添了几丝威风;两眼睛又大又圆,不过这个...一般人倒察觉不了,它太懒了,睁眼睛可费力~~
一个响雷“咯嘣”着就划到了地面上,大约是劈中了远处的树木。虽说小家伙也算见过世面,但还是被吓得不浅,直直地往三郎的衣襟里钻,蹭得人有些发痒。三郎早就醒了,这会儿正轻轻地抚着小虎的背:“唔…没事,没事的。咱们小虎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情,不怕雷公啊…唔…不怕,不怕…”
雨停的时候,三郎已经从榻上起来了,抱着小虎去屋子里找一些器具。这场雨下得挺大,有些地方要好好地修整,近几天得了闲,总要忙活忙活。瓦片上还积着雨水,顺着屋檐,嘀嗒嘀嗒地往下掉,溅起小小的水花。小虎赶紧从三郎的怀中挣脱出来,一溜烟儿地跑到屋檐底下,瞪大了眼睛看这幅景象,像是考虑了很久,才试探着伸出了一只白爪子,飞快地挠了一下水花,什么也没有抓到,过了一会儿,又挠一下,依旧无果而终。三郎坐在一旁,低着头修理从屋里拿出来的器具,不去理它。小虎几次失败之后,终于把自己激怒了,弓起了身子,对着水花炸了毛,全神贯注,准备来一次突击,可是水花出现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少,小家伙还在期待抓住点什么呢,大概要失望了。
这时,院子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咚、咚、咚”,正好三声,有力而有节奏的三声。
三郎迈着悠然的步子,经过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路,去给记礼开门。敲门的方式是曾经约定好的,一次三声,要慢一点,响一点。李三郎这个人啊,怕麻烦,难得在家里住一阵子,总要清净些才好。如果是陌生的人,敲出的声音不对劲,那样三郎自然也就不闻不问,如记礼这般的熟人,按着约定来敲门,三郎才懒懒地踱过去。
果然是记礼。穿着件深青色的袍子,斜斜地倚在门边的柱子上,手里提着一把湿漉漉的油纸伞。
“唉,雨好大。”记礼开始向三郎抱怨,“我本来还打算去听说书呢。昨天刚说到重要的地方,那人就不讲了。没想到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那人去茶馆里说书了没有。”
三郎引着他进院子:“你不去茶馆里瞧瞧,来我这儿做什么?”
“讨点饭吃。”记礼回答得流畅,面不改色,没有一点羞愧的样子。
“不等到雨停了再来?”
“这会儿不是已经停了嘛。我最近算东西特别准,早已料到什么时候停雨,这不,刚好。”
“哦?”三郎回过头,递给他一个问词。
“呵呵,我就随便一说。没有办法,家里闷得厉害,就想来你这儿待会儿。”
记礼姓贾。在这个六川城里,怕没有人不知道贾家。家财万贯而又书香门第。商与士本是不太能兼容的,但凡有名声的,总是单取一样。商人有商人的道理,书生有书生的原则,倘若揉在了一块儿,多多少少都要出点问题。可是贾家在这方面,做得极好。明明是字号遍布各地的大商贾,在他们家,却万万闻不到一点铜臭的味道,反倒常常集聚着文人雅士,不是普通暴发户附庸出来的趣味,而是有着洒脱的风流。记礼排行老二,一般人称他贾二公子,不过也有人称他贾二,甚至只喊一个“喂”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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