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专业户

　　起程去梧桐关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闻夫人相当不放心墨弦一个人出远门。就算有印宿伯和雨弦跟着，临行前她还是拉着墨弦嘱咐了半天。一定要跟紧印宿伯和雨弦。夜里一定不要自己跑出来。有什么不对的一定要和其他人说。待不习惯一定要赶紧回来。

　　墨弦无奈的看着闻夫人给自己置备的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可有可无的。昨晚她偷偷拣出来了一些，不想带着这些累赘的东西上路。

　　雨弦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和碧翠准备的，挑了些必需品带着。想着待不了几天，所以没带几件衣服。

　　边关不是玩乐的地方，人去得太多也不好。所以碧翠就被留了下来，只有雨弦和墨弦跟着印宿伯一起去。

　　吴承秋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也想跟着一块去。不过墨弦表达了坚决的反对态度，印宿伯只好对吴承秋三番五次想拜访自己的事充耳不闻。

　　马车终于驶出去一段距离，雨弦撩开帘子往后看，来时的路已经不见踪影。

　　傍晚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坐在路边凸露的大石上。一天的疲惫积攒下来，雨弦和墨弦都没什么胃口。想到晚上还有一段路要走，雨弦还是劝着墨弦吃了几口干巴巴的烙饼。印宿伯坐在旁边的大石上吃着干粮，一路上都很沉默。

　　稍作休息，一行人又准备上路。印宿伯说今天的速度还算快的，大概再过一会就能到了。

　　有他的鼓舞，半张脸都青了的墨弦赶紧爬上马车坐好，想能早点到梧桐关的军营。

　　而等他们真的到梧桐关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了。

　　军营门口站着零星几个人。边关到了夜里气温比白天低了不少。雨弦看到黑夜里闪烁着一些火光，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印宿伯已经哑着嗓子说快到了。

　　其实不用多想雨弦也知道经过一整天的路程，印宿伯已经相当疲惫。之前休息的时候她注意到印宿伯脸上的苍白，他当时没多说话也是为了能够保存体力吧。这次是她拜托的他，所以心里总觉
　　得有些歉疚。只是感谢之言怎么好意思说出来。雨弦只好盘算着等回去了之后再感谢他。

　　这么想着，忽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雨弦和墨弦忍不住拉开帘子往外看。虽然黑漆漆的夜里只能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不过不用细看也知道，那个人正是卞窈窕。

　　终于见到想见的人，一天的疲劳也可以被无视。马车一停稳墨弦就迫不及待的下去，雨弦跟在她后面。三个人相别三年多，终于又见面了。

　　卞窈窕还是原来的样子。不顾军营里的士兵已经睡了，高亢的说着她盼了好几天。雨弦一边跟着她走，一边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英气十足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卞窈窕信里常提到的那个左将军。印宿伯把缰绳递给军营里的士兵，和左将军走在一起。两个人相视一笑，应该是对卞窈窕和墨弦雨弦的情谊有些感慨。

　　夜已深，三个人还是决定先歇一夜，有什么想说的等明天再说。

　　卞窈窕带着墨弦雨弦去了一个厢房，里面摆着两张很小的床。这几天她们两个都要睡在这里，虽然不比在闻府里舒服，不过因为太过劳累，墨弦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雨弦躺在床上没有立即熟睡。边关的空气都和闻府的不一样。光是闻着都能觉得凄凉。她忽然想到卞窈窕几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还有印宿伯也是。心里忍不住揣测他们当年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时候的心境。想了一会，渐渐的也入了眠。

　　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经是日上杆头了。雨弦和墨弦本来想找卞窈窕一起用早膳，没想到两个人走到外面，却见卞窈窕已经在空地上自行练习起来。左将军穿着常服在旁边指点她，见到墨弦和雨弦出来，轻声让卞窈窕停下休息，“你的好朋友来了，去和她们一起用早膳吧。”

　　卞窈窕果然停了下来。脸上虽然带着一些严肃，不过在转头看到墨弦和雨弦的一瞬间还是露出了笑容。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也不管身后的左将军，一边往自己的房里走一边说，“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们去厅里等我。”

　　墨弦和雨弦点点头，一起往用膳的厅里走去。

　　卞窈窕过了好一会才来。起初雨弦和墨线还觉得她身上哪里不对，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换上了女装。察觉到两人的目光，卞窈窕也不好意思的自嘲起来，“这身衣服我好几年没穿过了。你们来我才第一次穿上。”

　　“你在这里都穿得和其他士兵一样么？”墨弦似乎对于卞窈窕好几年没穿过女装这件事感到特别吃惊。

　　卞窈窕不以为然的点头，“这里除了厨娘只有我一个女的。况且穿着男装训练起来方便多了。”

　　“你爹难道不管么。”雨弦问到了关键。

　　卞窈窕脸色沉了沉，“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用过早膳后，卞窈窕很有兴致的带墨弦和雨弦去参观她生活了三年多的军营。左将军看着滔滔不绝在讲解的卞窈窕很是无奈，过去告诉了她有些地方是不能带外人看的，卞窈窕才一副刚刚醒悟过来的样子说，“哦……可是为什么啊。”

　　印宿伯有事要和左将军谈论，两个人一会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三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下聊起天来。卞窈窕比以前黑了不少，应该是这几年日晒雨淋的操练造成的。肯定吃了不少苦，可她却还是坚持下来了。

　　“你要是在花信轩的时候也愿意这么刻苦，也不会复读两年了。”墨弦实在无法释怀当年散漫到极致的卞窈窕竟然可以在军营里待上三年。

　　卞窈窕“嘿嘿”笑起来，“我才不喜欢花信轩那种地方。军营里好多了。”

　　“不过你走的太突然了，谁都没能跟你告别。”雨弦想起那天挥着斧头的卞窈窕，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我爹言而无信，竟然还布了三个卫兵押送我去花信轩。简直无法见人嘛。所以我就赶紧逃出生天了。”卞窈窕谈起过去像在讲一个笑话。

　　“万一出危险了怎么办啊。我们一路过来，路上根本没太多人。你真是的。”墨弦不满卞窈窕这样随性的决定。

　　“哎呀怕什么嘛，反正……反正这一路也没多久。”卞窈窕说到一半忽然转了个话锋，显得有些突兀。

　　雨弦定定的看着卞窈窕，在她充满疑惑的目光下问道，“其实你那么想跑来军营，也算是因为那个左将军的缘故吧。”

　　卞窈窕立马涨红了脸，夸张的摆着手说，“什么跟什么，跟左将军有什么关系。别乱猜呀！”

　　只是墨弦和雨弦都心照不宣，任她一个人在那里跳着叫着自欺欺人。

　　在军营里晃了一天，大致的也看得差不多。卞窈窕晚上似乎还要去轮班站岗，只好打发墨弦和雨弦两个人找事做。

　　印宿伯已经谈完公事，一个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雨弦和墨弦走过去的时候他扭过头，看着雨弦忽然就笑了。

　　“怎么，玩够了。”印宿伯的语气像在对几岁的孩童说话。

　　墨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她从小就认识印宿伯，印宿伯对她一直也照顾有加，就像个哥哥似的。只是雨弦非常别扭他说话的方式，扭过脸当作没听见。

　　“卞窈窕要轮班站岗，所以就不理我们了。”墨弦坐下来喝了口茶。

　　雨弦跟着她坐下，低着头，没去看印宿伯。

　　“这个女孩子我听左将军提到过，说她自从来了梧桐关就很刻苦在训练。只是……”犹豫了一下，“她做事太过莽撞，所以一直没准她上战场。”

　　“卞窈窕做事向来就是急性子，从来不考虑后果的。”墨线点头赞同。

　　“就是不知道和她家人怎么样了。”雨弦有些担心。

　　印宿伯看了眼远处正在站岗的卞窈窕，“她挺特别的。很少有女孩子能像她那样愿意吃这种苦。
　　三年前左将军愿意留下她，也是看到了她的那份执着吧。”

　　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又扫了眼面前的雨弦。

　　雨弦莫名的回看他，可印宿伯又没再继续说什么。

　　“不过卞窈窕从来就是个渴望伸张正义的人呢。帮助过很多弱势的女孩子，也不怕被人打击报复。老实说，花信轩这种地方，确实有些不适合她。”墨弦回想着过去，忍不住感慨道。

　　“哦？我倒不知道她有过那样的过去。”左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听见他们在谈论卞窈窕的过去，饶有兴趣的凑过来。

　　“我说的可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姐姐。最开始陪着姐姐垫底的就是卞窈窕。”墨弦笑着看向雨弦。

　　雨弦没想到墨弦竟然敢开自己的玩笑，瞪了她一眼，随即想到当年的一些事又觉得好笑，忍不住也开起玩笑道，“明明是我陪着她垫底。”

　　几个人笑开来，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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