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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不如舌战
【五】
下班时间到，秘书处无人下班。陈错敲了个回车，把最后一份文本传给陈浩源，起身走向饮水机泡奶粉。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奶香四溢的液体之后，陈错打了一个舒坦的嗝。
然后，然后又打了一个不舒坦的嗝。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秘书处庞大的交响乐中多了一个不和谐因素，即陈小姐的打嗝声。
好巧林总监就在这时召唤陈秘书觐见。无奈陈小姐只能硬着头皮走进那扇和林总奸办公室相通的门。
林总监的办公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四面墙一面是落地大玻璃三面是深红色的木质档案柜，里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都是各年度各大企业的案例分析啊什么的，要是个客人一来，绝对会觉得这办公室，噢，高端大气上档次，专业手笔，也就对公司印象又加分了。
“陈秘书，坐。”林小姐好像已经彻底忘记了关于“八总监”的一系列事件，完全化身为公司领导层的样子坐在大理石桌面的大班台后面，笑容标准如机器。
陈错捂着嘴坐下来，深呼吸，不为别的也得为把这嗝给压下去……忍住！
“你今天第一天上岗，觉得这工作怎么样？”受得了的话，咱明天就加砝码，受不了就给我认输滚蛋最好。
“挺——嗝！！！”陈错刚想说“挺好的啊多谢八总您老人家的格外关心啦”结果刚说了个挺字就紧跟着来了个憋都憋不回去的大嗝！那大嗝以气吞山河之势脱口而出，在林总监宽敞的办公室里被反射叠加加强，并且回声余音绕梁：“嗝嗝嗝嗝嗝……”
我的妈诶……丢死人了……陈错赶紧捂脸，从指缝里偷瞄林朵颜，林小姐真是完全被陈错这个惊天大嗝给震住了，一副看潘多拉星人的表情瞪着大眼盯着陈错——她她她到底是不是女人来着？下次是不是就要当众放屁给她听了？？？
“陈错，你还真是豪放啊。”回过神来的林朵颜语气极其嘲讽。林小姐看来，陈错这种行为属于没修养没教养没自律没形象的四无产品，一来对别人不尊重二来也不能给小朋友起到良好的榜样作用三来太散漫太放纵太反人类反社会了，对于这种人，林小姐的认知神经系统自动把她归类为：人渣。
“……一般吧——嗝！”陈错本来想道歉，无奈林朵颜一讽刺起来她就没了那份道歉忏悔的心思，脸皮也像充气皮艇一样顿时厚实了起来，“哪里像林小姐是婉——嗝——约派的，大概连排气过程都——嗝——是九曲回肠的江南民谣风吧。”
贱人——林朵颜的视网膜上已经自动给陈错的脸上印了两个烫金大字。“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调过来么？”
那还用问！不就是你想报当年“对方大辩”之仇么？陈错心里翻着白眼笑得直抽抽，表面还是只剩下一副贱贱的假笑：“八——嗝——总对我——嗝——栽培有加——嗝！嗝！我怎么——嗝——会不知道——嗝——呢？呵呵，嗝，呵呵。”反正是拉谎扯屁，咱两个几斤几两谁不知道？你虚过来我就伪回去给你看，谁怕谁啊？
林朵颜强压下对陈错那嗝来嗝去的声音的厌恶情绪，冷笑：“你不用跟我摆谱，就算我说我就是要公报私仇也没人管得着，你放眼公司上下几千口子人，连扫地的都知道要是在咱们两个中间挑一个，得罪二百个陈秘书也不该得罪二百分之一个林总监，你要辞职就赶快，等到时候被我折腾惨了再辞职，平白多受那么多罪，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怕你后悔自己没早点儿走人。”
陈错哈哈一笑，玩世不恭地翘起二郎腿，打个嗝：“嗝！奸，够奸，不亏是林——嗝——总奸！不过呀——嗝——”
林朵颜暴怒，恶狠狠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直直丢给陈错：“喝！！！”
陈错嬉皮笑脸地看了林朵颜一眼，乐道：“我说——嗝——总奸啊，嗝！你说你硬留我在——嗝——你身边当秘书，到底是——嗝——我受罪呢，还是你受——嗝——罪呢？”本来想再嗝一会儿多烦烦林朵颜这女恶霸的，无奈自己也难受，想想还是把那水喝了几口，总算不打嗝了。于是书接上回：“不过，我说八总啊，这年头找工作，不容易啊，啧啧！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不懂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的苦啊。我爸明年也退休了，我总不能还靠老头的退休金活着吧？不像您，就算让车轧成八级残障，光啃爹妈的老底也能锦衣玉食，恐怕连轮椅都是24K纯金的，绷带都是阿玛尼的，石膏也是芭宝莉的，不像我们这些屁民，就算生了个好身体好脑子，也只有给那些八级身心残障的富豪打工的份，唉~”
林朵颜敢赌上半个博善的资产打赌，陈错绝对是知道自己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大小姐，把她的所有努力统统无视，把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绩一股脑儿全部归功于她的好出身，好像她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她走了狗屎运投胎在良辰吉日到了好人家似的。她是口才好，但是都是好在比较正经八百的场合，譬如业务谈判什么的，遇到陈错这种长了十八层嘴皮子无理也能辩三分的王八流氓，除了火冒三丈就没有什么别的能做的了。
林朵颜强压火气，扯出一个邪气丛生的笑来：“陈错，我听说你前几天刚刚失恋了。”不是疑问句，“你恢复得很快嘛。一点儿都看不出失恋伤心的情绪来，不错。”
陈错脸上那点儿笑意僵住，有些敌意地望着林朵颜。她是没心没肺，但是也绝不容许别人随随便便在自己伤口上撒盐。她对舒然是还有感情，但是既然舒然甩了她，她便好好享受这份当了“受害者”的理所当然的浅淡愧疚，说好听的，这叫心理素质好，说难听点儿，就是厚脸皮没心肝。而林朵颜显然是站在难听的那边意图羞辱她。
“林总，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也不方便这样干涉我的私事吧。”陈错语调生硬，顺便连腰板都直了起来，“失恋不失恋怎么看都是我自己的事，公司员工失恋了心态好不把消极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您作为总监非但不表扬鼓励反而挖苦讽刺，您觉得这样合适么？”
林朵发颜冷笑：“你觉得现在才开始跟我以上下级的身份谈事情还来得及么？下级对上级出言不逊含沙射影你觉得合适么？我告诉你陈错，你的那些散漫怠惰的小脾气还是回家留给你前男友受着吧，在公司最好给我收敛点儿。”
前男友？陈错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林朵颜一定是觉得邱嘉伟是她前男友，而现在邱嘉伟又痴情于她（的未婚夫），再联想一下那天在公司大楼前面的事情，才断定她是失恋了。而不是已经知道她和舒然的事情了。想到这里，陈错抒了口气。
那天就那么不欢而散了，不过本来这两位也从来都是不欢而散，正常。陈错不知道为什么怕林朵颜知道她是个同性恋，她觉得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她自己的事情，林朵颜本也没有资格管，但是她就是不想林朵颜知道，而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在林朵颜面前认输过。林朵颜知道了她的不寻常性取向之后，会不会以此报复她，说不准。不过陈错还真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以林朵颜那种睚眦必报的个性，肯定不计一切手段也要搞死陈错，所以有些秘密还是不得不保守，而不是像高中的小孩子一样，故意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另类显示出来惹她生气。现在这种不同寻常的“另类”，可是很可能成为她和林朵颜的斗争中的一道致命伤的。
这林八婆真是吃不得半点儿亏！陈错在心里翻着白眼暗骂：林朵颜小心眼生个孩子没屁.眼！骂了三遍才觉得略微顺气了些。
出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陈错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仇恨林朵颜是恶毒的资本家，占用了她宝贵的晚饭时间导致她金贵的胃挨了饿。更可气的是陈错一转头的过程中居然看见林朵颜开着一辆拉轰的莲花新款GTE牛气哄哄地杀出公司地下停车场又转眼杀上公路！
莲！花！！跑！！！车！！！！！！！！
陈错仿佛看见林朵颜坐着一摞千元美钞冲上了公路，美钞在燃烧，烧出来的烟顺着排气管死命地向后喷射！烧钱啊祖宗！中北这种交通拥堵的破地方买神马跑车啊！路上最多开70迈，剩下的将近200迈都喂狗吃了吗啊啊啊！油价这么高开跑车一个月要多烧多少油钱啊啊啊！有这些钱你不会多做点福利善事给像她陈错这样日日节衣缩食的小白领捐点款吗啊啊啊！陈错忍不住捂住自己疼疼滴小心口，忍痛看着万恶资本家林朵颜小姐驱车一溜烟跑没影儿了。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林朵颜都开上小莲花了她陈错还只是骑着小永久呢。陈小错同志的仇富心理大爆发了起来，目光恨恨地先到附近的小吃街填肚子，边吃牛肉面边咒林朵颜开到市中心就堵车堵到山无棱天地合，突发色盲把红灯当绿灯被交警罚到倾家荡产，出门一左转就开到碎玻璃上扎得轮胎屁如泉涌……结果……只有陈错自己不幸被面汤呛得内牛满面……
苦逼的在林总奸手下顽强抗争的小破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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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了。。我家猫咪今晚疯了，精神病一样疯闹，跟镜子里的自个儿打架！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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