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幸福

　　宋家的办事效率果然不可小觑，从昨天答应宋启钧回B市才不过个把小时，我已经站在B市的机场大厅了。
　　刚刚在飞机上他才和我通过电话，说要来接机，可我左顾右盼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影。
　　正在这时，一个有些面熟的中年男子朝我跑了过来，一面招手一面问道：“是秦小姐吗？”
　　“是。”我这才认出他是宋家的司机，姓刘，不过一直是帮启钧的大姐开车的。
　　像是看出了我的迟疑，他又马上说道：“大小姐已经先过去了，只有少爷在车上等您。”
　　“哦。”我冲他笑了笑，以示感激，心里却有一种压压的无奈。
　　“少爷还好吧？”我跟着他朝启钧的车子走去，随口问道。
　　“我是今天才陪大小姐回来的，但看得出他和太太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老刘走在前头，径自说道。
　　我没有接着说话，启钧到底会对他凝菲抱什么样的感情，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真正弄清楚。
　　不过我清楚地是，哪怕是她将她全部的财产都留给我，有些事也注定不能挽回了。

　　这车子好大，好干净。
　　没想到，这竟是我打开车门后的第一感觉，接着才是听到启钧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我们直接过去送他们，好吗？”
　　“好。”我淡淡的答道。拉上车门，我将头扭向另一侧，乍一见面，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不过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别扭和冷漠，他开始断断续续的询问我在纽约的生活、工作苦不苦，朋友多不多。
　　我只是不置可否的应着，但却感到越来越烦躁。无论是他虚弱的笑声，还是他不住强压的细微的咳嗽声，就像一条已经生了锈的绳索，紧紧地勒着我的心，一下一下的，生疼生疼。
　　“停车！”我终于忍不住，朝前面喊道，车子嘎然而止，连启钧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他转头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累了，歇一下。”
　　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我松开了系在他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把手探向他的腰后熟悉的揉捏着。
　　“秦姝？”过了好久，他才迟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却足以唤起我所有的记忆。
　　“嗯？”我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胸口泛酸， “要是还不舒服就在我身上靠靠吧。”我下意识的轻抚着他瘦削的脊背，用一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温柔的声音说道。
　　也许是真的累极了，他没有分辨，只是吩咐司机开车，然后闭上双目，顺着我的手臂卧了下来。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我悄悄地探下身，将他歪在一旁的双腿也搬到了座位上，摆出一个看起来相对自然的姿势，又拿过一条毯子帮他盖上。
　　我侧身倚在座位上，他的头发刚好蹭到我的下巴，痒痒的，混着他的味道。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也慢慢陷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他的声音。
　　“秦姝，醒一下吧。”
　　我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他也正盯着我看，连忙把头侧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也睡着了。”
　　“没关系，本不该让你这么急着赶来的。”他也笑了笑，神色有些尴尬。试探着移动了下身子。我这才注意到，他可能早就醒了，想自己坐回去却力不从心，又想让我多睡一会儿，只好用双手撑着坐垫，颤颤巍巍的靠在一旁，两条毫无知觉的腿还保持着刚刚我摆过的姿势。
　　我忙托住他瘦弱的腰，扶他坐好，抬头一看，却没有发现司机的踪影。
　　他也顺着我的视线瞅了一眼，轻道：“哦，我让他先进去了。你帮我轮椅拿出来吧。”
　　“好。”我叹了口气。
　　取出轮椅，打开，扶他上去，然后锁上车子，我推着他，缓缓地向山上走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远的，我看到一座白色的墓碑旁围着很多身着素服，手捧花束的身影，其中还有大小姐和其他一些宋家的亲戚。
　　等了一会儿，才听启钧开口道：“姐姐已经认了凝菲做妹妹。”
　　“大小姐一直就很喜欢凝菲的。”我轻叹道，“她一定很伤心吧。”
　　“其实她也是很疼惜你的，只不过……”
　　“算了，还提那些做什么呢？”我勉强笑了下，但心中的失落却在没来由的扩大，“罗坤呢？”我小心地问。他们到底还是走到了一起，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们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了。”他看了一眼那墓碑，低低地说。
　　“哦。”我没有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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