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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天晚上，直到吃完饭，欧阳归羽都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他不确定以沈夕暮的智商是否能看出自己心里存在着不安定因素，但是依旧心虚地完成了收拾桌子、洗碗、拖地等一系列工作后，早早将自己关在了房间。
期间，沈夕暮一直飘在半空看着他忙来忙去，不时地非常没有诚意地表示自己愿意帮他干活。当然，沈夕暮自认为自己好歹是一只有资历的鬼，就算没有智商，他还有一般人没有的强烈第六感。所以，他没费多大劲就看出了欧阳归羽对自己隐瞒了某些事情。
“哎呀哎呀……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嘛，难道自己的节目被调到深夜档是一件这么苦逼的事情？”悠闲自得的小鬼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厨房，偷了冰箱里的冰淇淋，边吃边说道，“如果这时候天花板上的吊灯砸下来，把他砸死的话，就是神作了啊……”
神作你妹！你以为随便掉个头就是神作了吗？
期待着欧阳归羽吐出上述经典的槽，沈夕暮故意说的很大声，好让正在洗碗的他听到。可事实上，除了因为一个手滑而打碎了一个盘子之外，欧阳归羽没有做出更多让他大呼“神作”的举动了。
自知自讨没趣的沈夕暮决定还是暂时让欧阳归羽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
可是，那个冷面的男人在做完所有家务之后竟然理都没理他，直接走回了他的房间，并且用“嘭”地一声坚决的关门声间接传达了一个信息——别进来。
沈夕暮不解，他迅速啃完手里的冰棍，叼着棍子飘到欧阳归羽的卧室旁。
“一个男人把自己关在一个有电脑、DVD、手纸的房间里……哦~原来是这样！这小子在闹什么别扭啊，大家都是男人，我又不是不理解你基本的生理需要。”
显然，他正以猥琐的思考方式毫不留情地YY那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家伙。而且，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想也没想就施展了真奥义穿墙术。
“嗨~为了让你能‘愉悦’地释放积累的‘压力’，不来看一盘‘冠希哥大战凤姐’的激情DVD么~我在上个租客的床头柜里找到的，保证让你……”话还没说完，他却感受到了一缕足够射穿他本体的锐利目光。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还有，把你手上的糟糕光碟收起来。”
沈夕暮扔掉了光碟，赔笑道歉：“对不起嘛，可是你今天状态好奇怪，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是不是积累太多……”
“我问你，你真的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哎？这是什么神展开？为什么他有点跟不上这个精英男人的思考速度？他怎么可以把猥琐的话题一瞬间扭转得比EX咖喱棒还要正义？
其实，欧阳归羽回房之后在不停翻看资料，他得确定档案上的“不腐之尸”的身份。可是任凭他怎么查找，可以得到的信息也太少了。所以，即使再不愿意面对，他也得当面问清楚，这具尸体和眼前的小鬼究竟是什么关系。
犹豫了几秒，沈夕暮有点弄不清欧阳归羽的目的，他吞吞吐吐地开口回答：“是死了啊，而且死很久了嘛……”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你这么年轻，要么是得了绝症，不然就是被人谋杀的。”
“怎么死的……具体我也记不得了，不过应该不是病死的吧，你看我这么精神。”
说着，他还在半空中转了几圈，仿佛想证明自己还是个年轻且充满活力的、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算了，这个先不提……还有个问题，你对辰水村这个地方了解多少？”
“啊……啥村？”
欧阳归羽对于人类心理学还是有点研究的，毕竟，在做节目采访当地知情人员的时候，他需要排除一些为了上电视而刻意说谎的人。虽然方法不一定对眼前的小鬼适用，不过，这家伙这么通人性，大概做了鬼也有人类的思考方式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直盯着自己，身体不自主地乱动，语气飘忽，不够肯定，并且有意提高嗓音。说谎的几个典型特征，他几乎全占了。
欧阳归羽叹了口气，经过和沈夕暮这番谈话后，他更加坚定了不能接手这个case的决心。从刚才他的反应来看，这幢房子里的灵魂状态的沈夕暮，他的主人就是那具尸体。而且他似乎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但是他明显不知道现在的违章建筑和黑煤窑多到地底下根本藏不住东西，他的尸体已经被一个位于南郊的辰水村的某个煤老板挖出来了。
“欧阳，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我们这样不好么？就像是合租的同伴一样的关系……”一反常态，沈夕暮居然也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你是嫌我碍事么？还是我打扰到你的生活……”
不管是碍事也好，烦人也好，其实沈夕暮很清楚——他的存在本身就打扰到了欧阳归羽的生活。说的也是，他是个“外人”，和分摊房租的“同居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谁愿意和一个来路不明，况且全身半透明的可疑家伙同住呢？
“你思考问题有时候消极得让我吃惊。”
“难道不是？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乘火车去那个什么村度假然后火车‘嘭’‘啪’‘哔’‘哗啦’了，我就死了。你信么？”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欧阳归羽不动声色地将办公桌上的档案合起来，装作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策划的样子，将它收纳到旁边的玻璃柜里。
他终于做出了让他犹豫再三的决定——暂时不接手这个case，在弄清楚这具尸体的真面目之前。早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在想，万一这个发现被那些专家学者知道了，他们会如何对待这个身体？
解剖？将内脏拿出来陈列？还是直接上交国家级电视台，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混蛋们来研究他？
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做不到将这具美丽的身体、这个寂寞了数不清的日子的灵魂交出去，来换得自己节目的收视率。
但是，同时他也想通过尸体来了解沈夕暮的身份。不是害怕这个小鬼有多来路不明，仅仅只是想了解他的过去，他经历过的事情，他的时代，装逼点说，就是想看看他眼中的风景。可为什么对方竟然如此抗拒让他寻找这些？连死因，死亡的地点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有时候，误会就像狗血剧情的神展开一样来的突然。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误解了别人的好意，就像这一人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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