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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自卑与妒忌
月光下，被小蝙蝠踹到一旁的穆自力挣扎着坐了起来，显然那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夺去了他几乎全身的力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子微微佝偻，皎洁的月华映着那张惨白的脸，双眸依旧是幽幽的绿色，却失去了最初的光泽，他的唇边挂着一丝血迹，圆圆的脸盘流露出萎靡的神色。
“那群失踪的学生呢？”傅延罗拍了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踱步走到穆自力面前，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似猫儿般慵懒的浅笑挂在唇边。
穆自力低头不语。
“在三楼吧？”傅延罗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
穆自力身体一震，抬起头，绿眸中露出一丝诧异，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傅延罗又是一笑，弯下身子，妩媚的桃花眼对上了那双幽绿色的眼睛：“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穆自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明白了什么，忙撇开视线。
“因为……”傅延罗直起身子，半眯起双眸，故作神秘地说道，“三楼最臭。人的欲望越盛，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越难闻。而那群学生是你欲望产生的根源，所以我猜他们应该被你藏在了三楼，同时被你藏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穆自力低头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而那个人就是你的哥哥，张自强张校长。”傅延罗脸上的笑容依旧，“你说我说的对吗？张校长？”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奚米露转过头，只见一道黑影沿着楼梯走了上来，借住皎洁的月光，奚米露看见张校长鬓间的白发，两日未见，张校长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阿力。”张校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你藏起校长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发现了你的秘密，因为你才是让学生失踪的罪魁祸首。”傅延罗朝憨豆丢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说道，“他让你释放学生，你不愿意，两人发生争执，你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他也藏了起来。”
穆自力怒视着傅延罗，幽绿的眼眸释放着阵阵杀意，但手脚已经无法听从大脑的使唤，唯有不断地释放冻感死光表达着内心的愤怒。
“我说的没错吧。”傅延罗的这句话是背对着穆自力，面对着众人说的。
“哇，老大分析的头头是道。”江精卫称赞道。
“老大分析的有根有据哦亲。”云藤笑眯眯地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奚米露身上，她推了推眼镜，左手和右手又成为了一对好基友：“哇，老大不去做狗仔队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
“噗……”高低不同的几声嗤笑传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咳嗽的声音，猫叫的声音。
傅延罗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着坐在碎石上的穆自力，嘴角微微扬起：“说吧，为什么要囚禁学生？”
“我没有囚禁他们！”穆自力大声叫道，嘶哑的声音就像树枝失去了水分，干枯而又没有生命力，“是他们自己不好。”穆自力低下头，双手死死地抓着裤子，低喃道，“没错，是他们自己不好，谁叫他们这么厉害，谁叫他们嘲笑我。”
“谁嘲笑你？”傅延罗问道。
“那群该死的学生，他们嘲笑我，他们该死地嘲笑我是跛子，嘲笑我写的字难看，嘲笑我的声音难听，嘲笑我不会唱歌，不会画画，没有艺术细胞。”穆自力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阿力，那群孩子没有嘲笑你。”张校长想走上前，却被傅延罗拉住。
“有，他们有，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嘲笑我。”穆自力猛地抬起头，幽绿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众人，“所以我把他们抓了起来，我不给饭他们吃，不给水他们喝，我要让他们感觉到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嘎嘎嘎……”如老鸦鸣叫般的笑声回荡在校园上空。
奚米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说话，在这个重要的场合，肯定是老大出马，她负责看戏和记录就好。
“啧啧……自卑和妒忌从你出车祸那天就在心底扎了根，一年时间的养护，从此发芽、开花、结果。”傅延罗咂了咂嘴，“这人心哪，就是妖怪，你心底的妖怪就是妒忌，你妒忌他们是健全人，你妒忌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书法家，歌唱家，画家的基因，所以你就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囚禁起来。”
“没有妒忌，不是妒忌，你胡说八道。”穆自力的表情有些癫狂。
“来，小露露。”傅延罗没有多说什么，朝奚米露招了招手。
奚米露微微一怔，却也配合地走了上去，经过小蝙蝠身边时，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他们家沐浴露的味道。
“你告诉我，你觉得小露露在嘲笑你什么？”傅延罗将手搭在奚米露的肩上，奚米露肩膀微微一斜，傅延罗的手落了下来。
“她在嘲笑我父母离异，她嘲笑我没有一个圆满的家庭。”穆自力的手不停地颤抖，面部表情狰狞。
“来，小露露，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傅延罗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奚米露，脸上的笑容让奚米露有一种揍他的冲动。
“明天早上我要请假去买保险。”奚米露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要买五份，每份都是最高的保额。”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在嘲笑我！”穆自力尖叫道。
“……对不起，我胡说了。”奚米露依旧淡淡地应道。
“你看！你看！”穆自力的声音越发的尖锐。
“我刚才是在想明天辞职报告的底稿。”奚米露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一会回家用柚子皮煮水洗头洗澡去去霉气。
“哈？”侦探所的一干人等瞠目结舌，就连傅延罗也微微一怔。
“阿力，他们没有嘲笑你，是你自己想多了。”张校长走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我没有想多，没有。”穆自力转头看着张校长，“哥，每次我从他们后面走过，都听到他们在笑，笑得很大声，所以他们肯定是在嘲笑我，肯定是。”
“心魔已生，想帮都帮不到你。”回过神来的傅延罗恢复了猫儿般的笑容，他举起左手，奚米露自觉地退后两步。
“这位先生。”张校长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傅延罗的胳膊，“请你不要伤害我弟弟，我求你。”
“嗯哼？”傅延罗回过头，将胳膊抽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校长。
“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弟弟与母亲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信，十年前，弟弟大学毕业来到枫林中学做老师，我们兄弟二人才得以相认。一年前，一场车祸让他伤了腿，手术失败后，他自暴自弃，妻子带着孩子与他离婚，所以……”
“说完了？”傅延罗嘴角微微扬起，问道。
“啊？……嗯！”张校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借着月光，奚米露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傅延罗，嘴角虽然依旧上扬，但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中不含一丝感情，她垂下眼帘，或许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张校长，我没有听你解释你弟弟为何会出现这种行为的义务，这种事情你应该到公安局去解释，你说是么？”说话间，傅延罗举起左手，一巴掌拍在了穆自力的天灵盖上，穆自力大叫一声，便失去了动静，只见一道白光从傅延罗的手心里传了出来，穆自力眼眸中的幽绿逐渐黯淡下去，傅延罗轻哼一声，“不该存在世间的东西就应该消失。”
张校长淌下两行泪。
白光渐渐淡了，傅延罗将手缩了回来，穆自力再度软瘫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小精卫，小云藤，轮到你们了。”傅延罗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踩着碎石走到洗手池处，水流声传来。
傅延罗的话音刚落下，奚米露便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梅花香和一股幽幽的兰花香，两种香味很好地契合在一起，没有冲突，也不难闻。花香所到之处，断壁残垣自动修复，因为激斗而被破坏的墙壁栏杆都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嘭”的一声，奚米露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站着的张校长也倒在地上，云藤笑眯眯地说道：“哎，这位校长亲的执念真深，篡改他的记忆费了我不少能量。”
“老大，搞定。”梅花的香气渐渐淡了，兰花的香气已然消失，江精卫抓了抓头发，说道。
傅延罗甩着手上的水珠走了过来，看向搀扶着霍豆的阿天：“阿天要跟我们回去吗？”
“不用。”阿天冷冷地说道。
“可是小豆豆身上的伤……”
“死不了，让他自己复原。”
“啧啧……阿天真是狠心的姐姐，弟弟受伤了都不会帮他包扎伤口，你看人家小露露，碰到一只不认识的小蝙蝠都帮它包扎了伤口，即使被它挠伤了，即使有得狂犬病的概率也要替它包扎伤口……”
“我、去！”
“这就对嘛。”傅延罗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让奚米露有一种抽他两巴掌的欲望。
“老大，走吧。”江精卫指了指校园外围行驶的那几辆蓝红警示灯不断交替闪烁的车辆。
“嗯。”傅延罗点了点头，转身朝楼下走去，驮着甜酒的憨豆颠儿颠儿地跟在他身后，阿天扶着霍豆也跟了上去，江精卫和云藤随后跟上，小黑猫大叫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只剩下奚米露和小蝙蝠，哦，不，是贝尔纳洛特雷伏诺公爵站在楼梯口，身后的地上躺着两个失去了知觉的人。
“喂，女人，走吧。”小蝙蝠眉头一挑，说道。
奚米露没有吭声，率先踩上了台阶。
“女人，你救了本爵爷一命，本爵爷还你一命，我们互不拖欠了。”小蝙蝠高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哦，谢谢。”奚米露说道。
“嗯？就这么一句话？”小蝙蝠有些不满地叫道。
“我救你的时候，你说谢谢了吗？”奚米露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道。
“……”
“所以，你还欠我一句谢谢。”奚米露继续向前走。
“……”
月光倾泻，一地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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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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