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徒

作者:杨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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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一)

      “赵强杀人了!”一声惊恐渗人的惨叫,从竹林的另一端急速传来。许海东向惨叫声方向望去,首先映入眼眶的是触目惊心的鲜血,那鲜血从王坤按住颈项的右手指间喷射而出,染红了整个臂膀和胸膛,白色的汗衫底部被浸透得滴出浓浓红液,一滴滴打在竹林小道上。许海东的父亲许怀刚和二叔许怀民扶着惨遭毒手的王坤,向许海东的楼房匆匆走来。61岁的王坤一边按住约四公分长的伤口,一边呼嚎:“快救人啊!我的孙儿还在屋里啊,要遭赵强杀啊!”许怀刚命令儿子:“快报110、120,时间整慢了要死人!格老子赵强太猖狂了!”许怀刚的三弟许怀国也从家中赶紧跑出来:“快点操家伙!万一追杀过来,不得了!”遂在母亲朱修贞的瓦房里提出菜刀、铁铲、锄头、斧头、杖子。

      110打通了,女警在电话里告诉许海东,将立即向区治安支队转达,让许海东直接拨打镇派出所电话。许海东刚挂断电话,只见83岁的奶奶朱修贞慌忙走向她的睡房,拿出一块白色孝布递给大儿子许怀刚:“快点帮王坤把伤口堵起!一个人才只有多少血啊!”许海东在电话里将地点、交通路线、凶手、受害者的情况以最简短的方式告诉派出所警察,声音急促:“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到达,不然凶手会逃跑。”当许海东说出“凶手”二字时,心中滋味复杂,毕竟赵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三舅、母亲赵琳的亲弟弟。二叔许怀民吼了一声:“人要快点抓!赵强还在沟里闹,嚣张得很!”弯着腰看着鲜血不断飚出的王坤一听此话,惊恐万分:“天老爷啊!我的孙儿才四岁啊,不要遭狗日赵强砍死啊!”

      王坤使出残存的力气,从许海东的客厅跑到睡房,想到在楼底不安全,又从底层跑到楼梯间,再拼出老命跑到二楼走廊,血像扫地时洒水一样,凡是经过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粘稠红色圆点。许海东开始拨打120急救中心,许怀刚把孝布一圈又一圈地缠在王坤脖子上,许怀民赶紧跑向相隔400米左右的案发地点附近寻找王坤的孙子,许怀国扶着瘫坐在矮板凳上的王坤手足无措。地板上的血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滴下的水,才一会儿功夫,又是大大一滩。王坤痛苦地说:“想不到赵强对我下这么黑的手,他直接闯到我家来,喊我跪倒,我就……”朱修贞看到血直往外冒:“王坤,你就不要说话了,保存点精神!命要紧!”王坤带着哭腔:“我婆娘不在屋头,赶场去了。只有你们才救得到我了。”朱修贞焦急地提醒许怀刚:“那个血啊,咋个就止不住呢?想个法嘛!”

      120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里对许海东说:“你们那里太远了,时间上来不及,赶紧找当地医院抢救。”这穷乡僻壤之地,受连日暴雨袭击,道路泥泞,村中仅有的摩托车和长安车也出去跑生意了。许海东打电话给镇卫生院,卫生院又让他直接打电话给院长安排,院长回复马上找司机出发。朱修贞看到王坤的惨状,担心失血过多,万一突然就休克昏死过去就彻底完蛋了,她喊道:“这些警察啊医生啊,做事情太不放在心上了,急性点嘛,人命关天啊!”许海东的手机响了,对方是警察:“我们赶紧通知在街上维持秩序的两个民警回来,你也晓得,镇上涨洪水,警力严重不足。”墙上的钟表嘀嘀嗒嗒,时间指向08:52,一切都只能等待,每一秒钟都紧迫得令人窒息。王坤恐惧地哀求许海东:“你一定要喊警察把赵强赶快抓走啊,他要我这条老命!就算120来了,我都不敢走啊!”

      万幸的是,众人终于看到许怀民抱着王坤的孙子匆匆赶回,他嘱咐老婆一定要看好这个孩子,又走到王坤跟前:“你不能老这样坐着,血流得太多了,快站起来,我们往外走,医院的车要到了。”王坤抓着湿透的红色孝布:“帮我扯下来!不得行,完全止不住血。”朱修贞对许海东说:“打电话给村医,最起码把血要止住。”王坤不断摇头:“更不得行,等村医来了恐怕人都死毬了。”朱修贞看这情形确实太恐怖:“狗日这些镇上的医生啊,不把人命当回事,都这么久了,还把车开不过来。”许海东的手机响起:“我们是卫生院的,你们那边的路烂不烂,过不过得去?”许海东说:“我们把人扶到公路边,你们看得到。”王坤捂住喷血的伤口,地上的血像杀猪取血旺一样,有的已经凝固,渐渐变成黑色。

      王坤的妻子孙素琴终于从镇上赶场回来,朱修贞焦虑地望向背杂物的她:“天老爷呢,你咋个才来哦?快点把你男人扶到公路上去!”孙素琴放下背兜,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得失了魂,她看到丈夫的双眼已经在半睁半闭,但话从口出还是一副责怪丈夫的口吻:“这下好了嘛,看你还喜不喜欢多管闲事!”王坤连自己的命活不活得下去都已不确定,他说:“我管闲事,咋个是我管闲事?是赵强想好了存心要杀我!”许怀刚看着孙素琴还在那儿呆立发愣:“你动一下嘛!快点扶着走!愣起干啥子?”孙素琴惊魂未定,手脚颤抖地靠近丈夫,许怀刚、许怀民跟随其后,脚步踏着地上的血滴,向泥泞公路缓缓拖进。这公路无非是随便撒了点碎石,连日的暴雨将稀泥搅得更浓,车轮尚且会打滑,人更不必说须多谨慎。

      (二)

      公路边迅速聚拢一群七嘴八舌的村民,他们远远望着已经血洒全身的王坤,无人向前靠近。大约200米之外,赵强手里拿着锥子,听到这边嘈杂的人声,正欲冲过来,但转头一看,一辆120急救车出现在一里之外,正颠簸过来。赵强慌了神,赶紧从自家破烂房屋背后逃窜。在一块块水稻梯田之间,是长满野草的狭窄小径,赵强飞快穿越,又晃进竹林,再专门走小路弯行。他一大清早就喝了一瓶啤酒,如今光着上身,穿着短裤,一双拖鞋,随手捡来一个红色胶口袋,将锥子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路过贾傻子家时,他闪进屋内,只说了一句:“拿件衣裳穿穿。”只随意取了红色汗杉和迷彩短裤迅速笼上,就赶紧离开。等到贾傻子反应过来大骂“啥子事恁个慌”时,赵强已跑得不见人影。

      刚被抬到担架上,王坤就昏了过去。护士熟练地帮王坤迅速止血,挂上吊瓶。医生看这情形颇为严重,拿定主意:“镇上卫生院停电了,只有送到区医院,马上就走。”孙素琴几乎已经呆了,两眼无神地望着昏迷的丈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这时恐惧的不是丈夫这条命,而是一进医院就要塞进一大笔钱,家里哪里有钱?平时就算□□、搓麻将,身上也不过带个二三十块钱。她自己没有手机,赶紧去摸丈夫的裤兜,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听到电话那头问了声“爸爸,啥子事”后,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你爸爸遭狗日赵强杀了!你快点回来!现在人刚送走,我在车上,要送到区医院!屋里没钱!”王坤的儿子王晓飞在浙江一个偏僻小县打工谋生,他着急地问:“要带好多钱?”孙素琴泣不成声:“有好多,带好多。”

      120急救车快要从村公路开向大公路时,警车终于出现了。孙素琴小声地骂:“日妈这些警察来快点嘛,人都要死毬了!”医生安慰她:“今天警察差不多都去维持秩序了,洪水淹没了大半条街。”警车开到赵强家时,车上两名警察以为赵强藏在屋里面,不敢冒然进屋,赶紧打电话:“我们人手少,手上没东西,不敢进屋抓人,带点家伙过来。”村民们远远地看着警察,彼此交头接耳:“啥子鸡ba警察哦,来得又慢,来了又没血色,没胆子。”“日妈人都跑毬了,抓个铲铲。”“这些肯定都是派出所那几爷子,都是小年轻儿,没见过啥子世面。”……终于有个胆大的,冲警察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句:“人……人早就……早就跑了!”有人也壮胆跟风:“来早点嘛!”

      警车往村民聚集处开来,有人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人干脆默默离开,担心被找麻烦。一个警察下车:“刚才是哪个说人跑了?”众人将眼睛望向黄老三。黄老三也是刚喝了二两泡酒,定了定神:“话不是我最早说的哈,是两个背着背兜赶场回来的妇女说的,说赵强从屋背后翻过去,从那块土到那块土,再从那块田到那块田,钻进那个林子就跑毬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警察指方向,“那边有条路,可以到河边,也可以转回来。”一个老太婆凑上前:“我说警察同志,这个人你们一定要抓到,要是抓不到,肯定还要继续杀人。他身上毬钱没两分,搞得不好就要抢jie杀人。”老太婆又转手一指开小商店兼小赌馆的刘二妹:“我亲耳听到赵强刚才在沟里骂,说杀了王坤以后还要杀刘二妹全家和许怀刚。我也跑不脱,他怀疑以前坐牢是我在警察面前做了证。我这个老婆婆没几天活头了,好歹还想睡个安稳觉嘛。”

      另一个警察问:“受害者在哪里?”村民们大概没听懂,警察又补充,“就是被赵强杀的那个人。”人们又纷纷说:“送区医院了。”“要一个多钟头才到得了医院,但刚才人就昏迷了。”“人家救护车上有医生,没事。”“那个伤口啊,起码有四五公分宽,具体好深就不清楚了。”“血到处都在流,腿上也被捅了的,不晓得活不活得成。”还有人捞起裤脚,把小腿的旧伤指给警察看:“我这里以前就被人捅过,捅穿了。王坤比我遭得还惨,肯定捅得太深,把大动脉伤到了。”警察没理这人,问:“那你们晓得是为啥子呢?”村民们不敢开腔。警察给大家壮胆:“说嘛,不要紧。”一个村民为难地说:“你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吗?这个赵强,没哪个惹得起。”但另一个村民则说:“啥子鸡ba惹不起,说到底还是你们都没脾气,人不团结,一盘散沙。大家要是团结,一群人围过去,把他捆毬了,看他还跳不跳。”刘二妹听不惯这话:“那你刚才跑哪里去了?你咋不捆他呢?不要说你,日妈十个你恐怕都拿他没办法。”

      许怀刚和许怀民也在人群中。许怀民手上还沾着王坤的血,他也靠向警察:“老子来做证!日妈赵强好大的脾气!不是吹的,他娃要是惹到老子,老子拼了老命都要跟他玩架,老子屋头人多,死了我一个,还有两个男的死不绝。”警察看他手上带血:“你是哪个?手咋个回事?”许怀民说:“王坤遭砍了,跑到我们上面,我们三兄弟把他救了。”警察下指令:“那你等一下到派出所来做个笔录。”许怀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啥子叫笔录?”警察不耐烦地说:“就是你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给警察听。”许怀民担心自己受牵连:“我现在不就在说吗?到派出所去干啥子?当着大家的面,我许怀民要是说了一句假话,你们把我铐走!”警察语气缓和:“老乡,不存在,你想多了。”又拿起手机,回拨一个号码:“因为是你报的案,你到公路边来一趟。”许海东在家中“嗯”了一声,踏出家门。

      (三)

      许海东刚出门没多久,就撞见胖胖的妇女陈萍。陈萍把声音压得很低:“海东,你三舅的事你要处理好哦。他跑我家来借钱都已经五六趟了,那天如果我儿子不在家的话,可能我要遭他□□。他这个人,啥子事情都做得出来,要是不借钱给他,他就要想办法收拾你。大家都说他脑筋不清醒,我看他是狂得以为没人收拾得了他。”她知道有警察在等许海东,又赶紧说,“那天我儿子看到你三舅把我往屋里逼,我儿子拿起一根棒棒,喊‘你狗日只要敢过来,老子打死你狗日’,你三舅这才走开了。他可能是看我儿子小,没下手。”许海东点点头,又往前走几步,刘二妹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海东,你三舅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还有人指点,这个人现在就在附近,名字我就不说了。刚才警察上来,他最早避开,做贼心虚。总之,你要让警察把背后这个人纠出来。这个人心太毒了。”

      许海东没再与任何村民说话,他看见二叔许怀民上了警车,自己也直接打开警车车门坐进去:“我是许海东,走。”路过赵强家时,他看见屋外到处都是被砸烂的门、窗、床、桌子、板凳。透过车窗,他看到四五个警察一手提盾牌,一手拿电棍,往村民描述的狭窄小路走去。开车的警察叫吴斌,他看到村口处居然没警察驻守,打了个电话:“不是已经说了这里要留个人吗?人呢?”听到那头解释,他“哦哦”两声,没再说话。路上又碰到一辆警车,彼此停下,那辆警车的人问:“人往哪个方向跑的?”吴斌回答:“不是很清楚。那边有村民,你们先去问一下。”那警车开走,吴斌对许海东说:“是区治安支队的人。”许海东心情复杂,仍未说话。警车开到镇上,那水位还差一米左右就将殃及政府大楼,一条条警戒线将人群隔开,所有门市都在赶紧搬运货物转移,超市货物直接用大卡车运送。

      刚到派出所,许海东和许怀民就被分开,许海东被吴斌带到二楼一间办公室。经过一番彼此自我介绍后,直接进入案情。吴斌问:“你对赵强了解多少?”许海东说:“他是我三舅,从小习武,此前一次被拘留,一次被逮捕审判,大概40天以前提前一年从监狱释放。他出狱后,我作为外甥,拿了几千块钱给他修补房屋,但于事无补。他一出狱就与一个叫冯雪兰的江西女人同居,两人没有任何工作,也没有外出打工。到处借钱,有的借得到,有的借不到。”吴斌概括说:“那就是游手好闲。那他平时跟附近哪些人来往密切呢?”许海东说:“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性格暴躁,曾经患过精神病,在精神病院治疗过一段时间。”吴斌又概括说:“那就是武疯子,有暴力倾向。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杀王坤?”许海东深知这个问题相当关键,谨慎地回答:“没有证据能直接表明他的作案动机。”整个笔录过程持续大约一小时。许海东逐字阅读打印下来的笔录,在页码、姓名、日期等多处按了手印,写明“以上记录与本人所述相符”。

      许海东走到楼下,看到二叔许怀民正在相当费劲地叙述案情,但因过于地道的方言问题,来自外省的警察听得相当费力。几乎每句话,许怀民都要重复两遍以上。当他从派出所走出来,心潮起伏:“海东,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你三舅的对手了。他如果不被抓住,或者被抓住后出来了,一定会把目标对准你我两叔子。但是不要怕,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敢说就敢承担责任。”原本他打算隔天就外出打工,但想到此时赵强在逃,又恐惧地说,“我不出去做事了,老子要等到赵强被拿下,才放得了心。刚才你二婶拉着我,不让我来派出所,我说日妈你怕啥子,老子又不是吓大的。”许海东一言未发。许怀民的思绪还回荡在刚才做笔录的激动之中:“海东,你要留个心,你常年在外,不了解我们村一些人的性格。我们这里的人,最蠢,最怕事,最不分青红皂白,黑的说成白的,还跟你添油加醋,巴不得火越吹越大,心眼毒得很,人心烂得很。你看嘛,村里那些人好多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区里马上又要来几个警察,还在路上,派出所招呼许海东、许怀民在警车上等着,与他们同路。许怀民在车里突然想起刚才做笔录时,好像说漏了一些事:“海东,按理说,你三舅跟我们许家没啥子仇,但你三舅之前一直恨你爸爸。有些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说,你爸爸以前被赵强打过,可能你认为赵强觉得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过去经常吼骂你妈妈,但实际上事情可能比这个还要复杂。我只是怀疑哈,你别放在心上,我怀疑你爸爸跟赵强带过来的那个江西婆娘之间有问题。”许海东没做声,但心里清楚其父的品性,从人近六十岁缺乏性shenghuo来说,找xiaojie或者与谁有一腿,都在意料之中,他唯一不爽的是认为父亲颇不明智,嫖女人为何不能嫖远点?平时嗜好打点小牌、喝点小酒,都不是问题,但男女关系倘若搞成仇杀,必将殃及自己,毕竟家中担子早在十年前就几乎全部落在自己肩上,凡有大事,去扛顶的都是许海东。

      等了三四分钟,区里的几个警察仍未抵达,许海东向派出所打个招呼:“我先去街上办点事,然后自己回去。有啥子事,打我手机。”他来到长江边,一群又一群人围观看热闹,江里飘移着大量杂物,连瓦房的房盖也游在上面。年老的人感叹说:“百年不见的大灾难啊,狗日这洪水真是翻天了!”农贸市场已经全部被淹,所有卖菜的农民都挤到操场附近,坐地起价,生意奇好,菜农们面若桃花。杀猪匠也把肉挂在街边叫卖,不一会儿工夫就宣告售罄,笑着自言自语:“日妈这生意太鸡ba好做了。”又叮嘱旁边的媳妇,“回去多杀几条,绝对卖得完。”许海东想充话费,但走了几家店,看到人们都在搬东西,一个老板娘说:“小伙子,都啥子时候了,还充话费!”镇上的网吧全部被淹,网上不了;餐馆全部停业,饭吃不了。街上到处是武警和警察,过去自由行走的街道,如今成了救生艇飘过的汪洋。许海东刚从人群中离开,转身一看广场黑色石碑上又添了一张未具名的纸,上面写了斗大的几个字:“感谢所有人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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