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恩惠

　　应景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服务员上来问他几位的时候，应景回答说已约了人。于是环顾了下餐厅，果然找到了靠窗坐的低着头的夏雪。
　　待走近了，应景才看清夏雪在玩手机里的小游戏，于是笑着轻声问：“游戏好玩吗？”
　　夏雪听见应景的声音，赶忙把手机收了起来，想起自己上次还在他面前哭，觉得挺不好意思，连忙打招呼说：“你来了。”
　　应景在对面坐下来，看见桌上只有一杯白开水和一份菜单，于是把菜单打开放在夏雪面前：“先叫点吃的吧。”
　　夏雪点点头，看起了菜单。这家餐馆她来过多次，对这里的菜色也很熟悉。问了问应景的喜好，夏雪挑了几个应景喜欢的口味。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后，应景脱了外套，松了松自己的袖口，对夏雪说：“夏雪，很抱歉，今天迟到了。”
　　“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多久。”
　　应景笑了笑，眼角飞入鬓角，是双笑起来很好看的眼睛。但是这样漂亮的眼睛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夏雪犹豫了下，还是说：“其实如果你今天很累的话，我们可以约改天。”
　　“我是想早点找你聊聊。”
　　夏雪的脸又红起来，比听到应景说“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还要窘迫。低着头，在餐桌下使劲捏了捏自己的手，夏雪提醒自己：他只是说话没有周邵庭毒舌，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样对自己说完，夏雪才有又抬头，拿出应景的手帕递还给他，“这是你的手帕，我已经洗过了。“
　　“谢谢。”应景接过手帕，对夏雪说：“我们之间好像总是在重复抱歉，没关系，谢谢这样的话。”
　　夏雪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自己跟应景的相处完全没有像和周邵庭相处那样来的放松，好像总是绷紧着神经。
　　应景喝了口水，继续对夏雪说：“我们好像连正式介绍都没有过。”说完，应景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应景，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夏雪顿时觉得气氛轻松了些，也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夏雪，能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
　　两人的手才握到一起，侍者就过来上菜，于是又双双把手缩了回去。

　　就餐的气氛不错，应景先给夏雪布菜，虽然饿的厉害，但他自己仍然吃的有条不紊，还时不时和夏雪聊着天。
　　“夏雪，你刚毕业不久吧？”应景见夏雪的第一面，觉得她和自己去学校招聘会上看见的大学女生没什么区别。
　　“我已经毕业了两年了。”夏雪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周邵庭，周邵庭还把自己当成是大学生。
　　应景心下有点诧异她毕业了两年，“你看起来向是刚走出学校。”
　　夏雪不知道说人刚毕业是不是一种恭维，不过她工作以来竟是遇到了不少这样的事。“我同事也跟我这么说，我和周邵庭刚认识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我说我已经工作了是骗他。”
　　应景听到周邵庭的名字明显动作一滞，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而且应景即使是疲惫，也仍是和风霁月。
　　夏雪顿了下，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问出了口：“你和周邵庭是旧识吗？”
　　应景斟酌了下回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后就少了联系。”
　　夏雪想到那天晚上周邵庭的样子，解释说：“你不要介意，周邵庭或许是因为好久不见你才有点不习惯。”转而一想才觉得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应景肯定比自己更了解周邵庭，不由有点尴尬。
　　应景把夏雪的尴尬看在眼里，说：“没关系，还要谢谢你安慰我。”
　　夏雪的脸又红了起来，觉得自己在应景的面前有点无所遁形。

　　回去的路上应景开着车时不时揉自己的额头，休息得少，再加上今天忙了一天，头已开始隐隐作痛。
　　夏雪也感到他的疲惫，所以也不再出声，又专心玩起了手机里的游戏。
　　应景撇过头一看，见她还是在玩那个游戏，不禁出声问：“这个游戏有这么好玩吗？”
　　夏雪恰好又过了一关，看着屏幕上恭喜过关的烟花，点点头：“蛮好玩的。”
　　应景揉了揉额头又换了个话题，“夏雪，你前两年是去英国留学吗？”
　　“我没去英国留过学。”夏雪讲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不过我在英国生活过六年。”
　　“小时候吗？”
　　“恩，六岁回国的。”
　　“你大学学的是德语吗？”应景记得她赵子晨是因为她德语不错才找她来临时帮忙的。
　　“我是德语专业的。”
　　应景转头看了看夏雪，又问：“为什么不选英语呢，选德语的话需要从头学一门语言了。”
　　“当时不想学英语了。”夏雪想起自己不学英语的原因，不知不觉又重重地加了句，“就是不想学英语了。”
　　应景听出她变化了的语气，点了点头不再问下去，转而问：“夏雪，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逛书店，逛公园，或者就是呆在家里。听着很无趣吧。”周邵庭曾把夏雪的这些喜好称为最无趣那一类。
　　应景摇头，说：“比我好多了，我有空了就只是呆在家里。”
　　“什么都不做，也不看电视或者看书吗？”
　　“书会看一点，不过都是看专业书。比你更无趣吧？”
　　“其实我们差不多。”

　　有话可聊的时候一分钟只不过像一秒而已。很快，夏雪就到家了。
　　这次不同于上次，夏雪心情轻快，更不会因为哽咽而说不出再见。
　　分别后，夏雪又折了回来对应景说：“你好像很累，不过回去时还是要注意开车。恩，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下。”
　　应景原本揉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笑着回答夏雪：“当然，我会小心，也会好好休息。”
　　夏雪觉得应景的笑无可挑剔。即使他面色疲惫，他的笑还是那么好看，让人如沐春风。
　　注意到自己盯着应景的笑看，夏雪忙敛了自己的视线，又说了声再见才往家走。
　　没走几步，又别应景叫住了。
　　应景下了车，像上次一样手敲打着车门，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夏雪，下次我们一起去公园吧？”
　　“市立公园吗？”
　　“恩，我只在小时候去过一次市立公园。可以吗？”
　　“当然。”夏雪沐浴在月光下，看着远处也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应景。月色中的应景显得特别的融柔和。夏雪脸上笑容灿烂，她知道，与她有几步之遥的应景看不清自己的笑容，所以嘴角的弧度毫不抑制。
　　这天晚上，夏雪梦见了外婆。
　　梦里的外婆带着自己去郊外踏青。时值初夏，郊外遍地是绿。方方正正的田里面整整齐齐地插满了秧苗。
　　外婆告诉夏雪，那些是会长稻谷的秧苗。每年的稻谷都是农民的希望，所以秧苗是带有希望的绿。
　　夏雪走在路上，看着满天满地的绿，心想，这里全都是绿，那么这里也全都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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