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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每晴
回到宿舍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宿舍的铁门一打开,每晴就立刻围着我身边转。
“雨鱼你去哪里了?”
“没哪里。”我一副爱理不理。
“雨鱼你吃饭了吗?”
“吃了。”
“雨鱼我买了你最爱的绿豆糕。”
“不想吃。”
……
每晴的声音本来是细腻婉转性的,但现在居然让我有些厌恶,我和她是同宿舍,我没办法逃,只能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被子里。聒噪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并且继续扮演极品“轰炸机”的角色。她的声音,还是透过薄薄的棉被,毫无保留地进入我的耳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忍不住感叹。
我又哭了,今天的眼泪的重量加起来大概是我以前一年的量吧。泪珠顺着脸颊搁在耳朵上,抽泣中脑海不自觉地忆着我们曾经美好的时光。
每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最好的……
认识每晴是在小学的时候,那时的我是班里的乖学生。每天课室的角落里都会有我的身影,别无其他,因为我的存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我喜欢把自己藏在角落,总是默默地,默默地听老师讲课,如老黄牛般勤恳乖顺。那是一种刻意隐藏的自卑。每天的生活节奏是苍白的两点一线——上课,回家,再上课,再回家。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一样,哪里都不曾是我的归宿。
依稀记得,那日的黄昏特别绚烂。我像往常一样走在那条凹凸不平的水泥路上,也没留意身后多了一个瘦小的影子。
我百无聊赖踢着脚下的石头时,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下意识的回头,进入眼帘的是我并不熟悉的脸,精确的来说,应该是我和这人并不熟悉,她的主动搭讪让我倍感意外,当我看到拍我肩膀的人居然是班里最受欢迎的每晴,我愣了足足有一分钟。
“我想跟你做朋友。”
她的鞋子沾了泥灰,应该是一路小跑追过来的。有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耳朵出了问题。朋友这两个字于我来说是多么的奢侈!
“你……”
“这样子,”她一脸失望地摆出一张苦瓜脸,“你有你拒绝的理由啦。”
“为什么是我?”我吞了吞口水,“我的意思是,你朋友很多,不差我一个。”
“你不知道吗?”她的眼睛很明亮,眸里散发着炙热,在一瞬间像漩涡般把我深深吸引。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画啊,就挂在走廊那幅。”
我把时间奉献给我唯一的爱好——画画。我喜欢画画,是因为我想画那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挂在走廊里的是一幅名为《一个人的以后》的画。以黑夜为背景,画里的小孩在黑暗中趴在人家的窗户上。窗户内灯火通明,一家人暖意融融围着桌子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窗户外小孩踮起脚尖往窗户内探头,头顶上被雪堆了厚厚的一层。
“我以为没人会喜欢这种调子的画。”我干涩地挤出一抹笑容。那幅画,其实是当时的我为自己设想的以后。很难说明,当时的我在听了她那番话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被欣赏的错愕,被理解的感动。
就这样,我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
我之所以会有今天的性格——虽然现在还是有点唯诺,但不再乖戾,完全是每晴的功劳。
也就在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她喜欢我的画的原因以及她常常微笑背后的苦涩,完全她为过去的某件事买单的表现。
“每晴,你还没告诉我答案。”阳台外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我们宿舍就在二楼,只要楼下有人叫喊,我们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此时的那个声音,我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叫祁棋,市我暗恋的对象,也是一个小时前拒绝我表白的男孩子。
他现在就站在我们宿舍外的草皮上,跟每晴表白,但当事人好像没什么反应,继续对我嘘寒问暖。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脚揣开被子就把每晴往阳台上推:“你倒是去啊,你这样以为我会高兴吗?每晴,感情是不能用来报恩的。”
“你……”她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喜欢他吗?”
“但是你也喜欢他啊!”再也忍不住了,我冲口把藏在心里的秘密挑明,“你们两个才是两情相悦!”
有一秒钟,我看到她眸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她连忙摆手说:“我……我才不喜欢他。”
但我早看出她眸里躲藏背后的心思了。
“每晴,你究竟怕什么!”
“祁棋,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不用再等了。”她居然转身对楼下的祁棋大喊如此的一句。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每晴。一点都不喜欢……每晴,你骗的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但究竟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我的缘故?
“啪。”
我不受控制地往她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右手传来滚烫的热度。
紧张让我紧紧握住右手,好不让心虚的颤抖表现得太过明显。这是我第一次打她,第一次,也是我认识她这么久以来最失望的一次。
“每晴,你给我下去!跟他说清楚!”
她没有说话,我还是能察觉到她眼里忧郁。
“下去!你就这样轻视自己对他的感情吗?对,我是有恩于你,但我不需要你这种方式的报恩。”
每晴,难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他,而且喜欢了很久吗?
只要有祁棋上场的篮球赛,你都一定会去观看,即使,你很小心地藏在人海里不让我看见;我也知道祁棋打完球后,你都会花掉自己花苦攒来的八块钱买葡萄适,然后他偷偷地藏在他书包里;我还知道你每次上课总挑后三排坐,因为那个角度有祁棋的侧脸。
每晴,如果真的因为我而把祁棋拒于千里之外,我会很难过,为你难过,你知道吗?
我想,如果打一个耳光还不能打醒麻木的她的话,我大概会和她绝交了。还好,她转身了,而且是有点迫不及待的小跑的步速。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把脑袋往阳台外探。
槐树下,我只看到两人的脑袋。
他们说得很小声,我听不见,也看不到他们说话时各自的表情。但我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轻风摇曳着他们发丝,茵茵的绿草仿佛在给美好的童话画上句号。
就这样子吧,眼泪再度落下,不同的是,这次是高兴的眼泪。
谢谢你愿意抛开所有的束缚,祝你幸福,我最好的朋友。
大约十五分钟后,每晴回到宿舍。她居然一回来跟我说:“我拒绝了他,雨鱼,我真的不喜欢他,你究竟要怎么相信?”
简直岂有此理,我用力扯自己的头皮,说了句自己看着办吧,便夺门而出。
每晴,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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